而听闻福地秘境之事的夏谕,却有些怔怔然,望着天上那些直冲云霄的气息,缄默沉静不语。
他的脑中,刚刚传来魏皇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
“不是你死,即是我亡。”
“你问我,为何不将太子之位给你,今日为父便告诉你。”
“因为,你太弱了。”
“弱到以你的实力与心性,基础无法为大魏、为我夏氏一族撑起一片天。”
“当你弱到连区区太子之位都无法保住的时候,你又有什么资格去保住整个大魏?”
“所以,你不配为我大魏储君!”
随即,魏皇看向大宗正,嘴唇蠕动,似欲言又止。
大宗正夏偃洒然一笑,阔步走出。
他望向着天空中,环视一周后,他缄默沉静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堂堂大魏,竟连自家的一件宝物都守不住。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苍凉一笑,纵身一跃,便来到百丈高空之上,再朗声大喝道:“欲得福地,先过本王这一关!”
只见他须发怒张,怒吼道:“大魏燕王夏偃今日求死,谁敢与我一战!!”
声如奔雷,震荡百里。
瞬间倾动天地,令风云变色,碧空炸裂。
话音未落,青莲天宗传来一声叹息,似有缅怀,亦有轻叹。
这位诸葛真人淡声道:“素闻燕王曾以一己之力,降伏八大魔门妙手,更是一拳轰碎了空门的金刚降魔掌,即即是在真人境,都无愧‘战王’之称。”
他徐徐起身,抬眼望去,言道:“今日这第一战,便由诸葛来接吧。”
说完,他轻轻探出一只手。
朝着大宗正夏偃轻轻一按。
霎时,轰隆声已往。
对方便再无踪迹。
都没能抗过一个回合。
大魏燕王夏偃便已战死就地。
下方文臣武将尽皆愕然,人人变色,肝胆欲裂。
诸葛武侯收手负后,垂目俯瞰,如同天下仙人般,俯视着芸芸众生。
真人之下皆蝼蚁,不外如是。
下方魏皇面无心情,眼神阴沉的可怕。
夏道神缄默沉静不语。
眼帘低垂,看不清其神色究竟如何。
南宫嫣眼角跳脱,神色舒缓。
夏谕一脸怔怔然,不知所言。
他突然明悟。
弱,是一种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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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中的诸派气势汹汹,气氛剑拔弩张,死一般的寂静。
而外魏都中,同样有暗流涌动。
距离太子府外,数里外的一栋楼阁上,一个管家妆扮的人徐徐走出阴影。
管起模样,赫然正是董酌!
似乎他才是真身,前日那个在太子府中与夏谕斗战的竟是个冒牌货。
一阵波纹激荡而出,空间扭曲后,一道身着羽衣的鹤翼钩鼻男现身而出。
那真董酌瞥了一眼羽衣男子,漠声道:“因为你,主子失去了唯一杀死他的时机。”
羽衣男默不作声,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董酌,声音沙哑:“收人钱财,助人消灾,羽人衣自接单后,从未失手过,今日破例了,此信物还于你家主子。”
董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拿回信物后,挖苦道:“传说中的羽人衣也不外如此,呵,一群浪得虚名之辈。”
羽人衣,修道势力中的杀手组织,专营受雇杀人,助人解忧。
当初其首创人便经常将‘与人解忧,助人为乐’挂在嘴边,听起来似乎是位大善人,实则其本是一小国刽子手入道,后踏入杀道修士之列。
现在这个传说中的杀手组织竟然在为董酌卖命!
不,确切的说是在为董酌背后的主子卖命。
新太子夏道神。
那羽人衣张口欲言,似乎有什么隐晦的禁忌在约束着他。
突然,一阵符文闪烁,那人双目瞪大,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眼神中似有震惊,惊诧,不解,另有惊恐之色。
俄而,在董酌瞳孔一缩中,那羽人衣身上火光四溅。
一阵噼里啪啦之声后,竟寸寸泯灭。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顷刻间化为灰烬。
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地上那一摊形似草木灰的骨灰,董酌久久不能平静。
“大魏祖龙曾与天下道门定下了一个规则,他夏氏门生,人人可杀,但只能在同阶之内,否则必将遭到祖龙皇气的反噬与惩戒。”
“此人身上虽有羽人衣专有的护持法宝,但在这皇城根下,妄想抗衡上古契约,无异于痴人说梦。”
随着话语落下,一道全身都笼罩在黑雾中的男子浮现而出。
只见他负手而立,站在董酌身前。
董酌眼露恍然,下意识的再看了一眼那堆骨灰,仍有些心有余悸。
“上古誓约的威力,竟有如此恐怖,看来不能通过寻常手段来搪塞此子了。”董酌摇头道。
那人轻笑一声,抬眼看着魏都禁宫中的天坛偏向,目光幽微。
他嘴角泛起玩味:“既然不能通过寻常手段诛杀那小子,那就让夏师弟灼烁正上将其诛杀不就得了。”
董酌皱眉,摇头道:“魏皇有谕,东宫既立,不行再行杀伐,更不行同室操戈,否则一律严惩,此举不妥。”
那人悠悠一笑:“谁说不能?你莫非忘了这次的夏氏祖祭了?”
夏氏祖祭?
董酌闻言一怔,下意识隧道:“夏氏祖祭向来只能允许夏氏子弟进入,我等如何脱手?”
那人转头轻哂:“谁说我等不能进?”
董酌变色:“莫非这次.......?”
那人傲然一笑:“不错,山门为了反抗大魏秘境诅咒,特意带来一件宗门至宝,届时我等诸派门生同样进入秘境。”
董酌闻言又惊又喜,恍然道:“难怪见到往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真人莅临,原来如此。”
随即他又眉头一皱,迟疑问道:“不外虽说允许他派门生进入,且容许杀伐,但只是心神进入,又不能对外面的肉身造成伤害,如何能行?”
那人深沉一笑:“只是掐灭区区一缕心神自然不会死,可若抹去所有影象呢?届时若被杀,即便没死,也会永远陷入寂静。”
“你是说那种秘术?”董酌脸色微变。
似乎想到这位来历,随即便释然,凡人或许做不到,可这位来自那方圣地,说不定真能施展那种传说中的秘术。
他振奋言道:“如此一来,此子便不得不死了。”
他慨叹道:“只可惜此术太过逆天,施展之人也会遭受巨大重创,或者董某人也想尝尝。”
那人瞥了董酌一眼,轻嗤一声,似乎在讥笑对方的蚍蜉撼树。
他深深地看了眼魏国禁宫后,便转身而去。
“你我两家同谋祖龙本源,凭他魏皇一人,如何能挡?”
董酌看着对方消失在黑黑暗,目光闪了一下,嘴角翘起,若讥若讽。
“小小阴阳教,也配与我玄宗争食,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