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仲抖了抖身上那件，满是雨水和泥泞的帆布雨衣。
抬起手臂，抽出掖在雨衣里面的衣袖，麻溜的往脸上擦拭起来。
嘴里小声嘟囔道：“这雨下的，比依萍向他爸借钱那天晚上，都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气停下。
虽然心里颇多苦水，都是行动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取下那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快步跑到不远处的土坡上。
一双眼睛深炯机敏，像是安装了激光仪器，一点点缓慢移动，扫过眼前一片又一片，辽阔而又荒芜的平原草地。
放眼望去，只能用一望无际，来形容殷仲此时所看到的景象。
没有山峦重叠蜿蜒绵远，依山而葬的风水气势，也没有川流围绕气起固增的起运花样。
甚至连墓葬当中，最基本的气穴，都不知道应该点在哪里。
如果非要往风水上扯，那只能说这个大墓的“明堂”有点怪异。
转身瞥了眼，身后那狭窄的从林斜坡，又看了看眼前的荒芜平原，虽然辽阔平整，却也死气沉沉。
殷仲心中难免狐疑，墓穴考究上风上水，如果它是一个坟坑，随便埋小我私家，他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但雷声与墓穴，发生的共识之重，比之前上次的明墓，都要浑朴隆长，那么下面的窑口，至少能到达功勋级大墓，而且照旧规格不低的石室墓葬！
虽然殷仲心中诸多疑惑，但在这个紧要关头，首要做的，就是收起平日里的散漫。
迅速道出自己所听到的，雷声与地面所发生的异常回响，以及对应方位所在地：
“东南方、八百至一千米之间、石室、声音空洞，不低不沉回音隆长爽性，极有可能是座完整无积水的窑子、窑口不清，风险待定。”
说完便将其位置，用手指，指了出来。
听到殷仲的回复，男人不紧不慢从山坡处走来，顺着殷仲手指指的偏向望去，只是淡淡撇了一眼，便不再细看。
因为刚来的时候，男人就已经看出，眼前的这片荒原，毫无风水花样可言，权贵又怎会葬在此处。
男人转过头，看到殷仲那捏巴在一起的眉毛，心中难免打趣道：“是不是窝窝头，你年老我......还能不清楚！”
但是心中未说出来的话，以及脸上露出的心情，充实说明，男人没有丝毫愧疚感，反倒是极其腹黑。
至少殷仲是没有看到，自己年老那被雨水淋泡起褶的嘴角，不适时宜的扬了扬。
本计划打道回府，拉着殷仲回家，却被殷仲一直未放下的手臂，别了一下，男人也没多想，仅仅以为弟弟心有不甘发了癔症。
正准备背着弟弟回去时，天空又落下一道霹雷！
只是刹那，男人神色骤然一变，回首再次望向，弟弟手臂所指的地方，神情已从淡默，变得严肃起来。
没错，就是这道声响！
记得曾经，听到类似的雷声回音，照旧在许多年前。
众山之间，男人顺风站在群山的隘口，人与山形成一个巨大的困绕圈，雷声大作，山与雷，发生的共识回响，尤为强烈。
纵然如此，加之其时王先生的点悟，众人也只能堪堪听懂一两道，墓穴、山洞、所发出的特殊回音。
与之差异的是殷仲，却能听懂种种回音，以及雷声中传出的差异讯息。
汉、唐、宋、明、湿墓、干墓、墓的巨细、方位、甚至连有没有盗洞，盗洞有几何，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精准而恐怖。
用王先生的话来讲：“听雷反而更适合寻找山峦汉墓，以及埋在黄沙底下的番邦之墓，和那草原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元墓，究竟墓穴垒空最易寻到，甚至无需风水堪舆”
然而殷仲仅仅只追随王先生半月之久，如果王先生没有归隐，那么殷仲将会成为妖孽般的存在。
有时连金三等人，都市羡慕殷仲的耳朵，但男人明白，众人更多是羡慕他的悟性。
其时没有“阴籍秘要”的众人，只能靠老一套班子的洛阳铲，下杆寻墓，由秦老汉观土断其年代，尝土断其墓中所葬器物。
做不到堪舆点穴觅星峰的众人，碰到大墓也只能靠打雷天，站在四个差异方位，感受来自脚下传来的空洞震抖，从而确定墓葬概略位置。
大致确定后，一字排开，用铲子带出泥土，抽出有夯土的位置，插根金针（刮的噌亮发黄的竹片）作上标志。
随着铲子带上来的泥土，打出的探洞定点连线，封土层下的墓室位置方位巨细，便可知晓一二。
但殷仲，仅仅一人，只要是雷雨天，便能听出所处方位周钊大墓，这项技术反到成了男人的禁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做年老的，也只能在自家地头上，掩护好自己的弟弟，所以日常对殷仲的管制，也颇为严厉训缚。
不外，唯一值得中年男人庆幸，可能就只有王先生留下来的，上下两部“阴籍秘要”。
加之殷仲，仅仅只追随王先生半个月，明白不多。
这才将众人关注的焦点，由此转移，但是男人依旧保持着随处谨慎，事事提防的戒备心；
一不留心，中年男人便被殷仲拽着，向所指的位置走去，
拍了拍殷仲的手臂，示意会和他一同前往，殷仲这才松开大男人的衣角，撒开步子，向那处充满诡异回音的地方跑去。
没等男人走已往，殷仲已经取下背在身后的蛇皮袋。
从里面取出几节粗细明白的铁杆，铁杆处的螺旋纹，瞄准另一只铁管的接口，用力来盘旋转，完全不在乎杆身所发出的，咯吱难听逆耳的金属声。
几根铁管对接完成后，长度足足有两、三米之高，就这样举着，向不远处的男人挥了挥手。
如果铲头不是在年老蛇皮袋里装着。
而且自己手上的杆子，戳进地面也提上来土。
殷仲都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当成钻头，一个劲的往土里拱钻起来。
相较于殷仲的迫不及待，男人就显得闲庭信步。
慢悠悠的从背后袋子里，取出一粗一细的铲头，细的直接抛向殷仲。
而粗的那枚，则被男人别在腰间，顺手解开另一张蛇皮布袋，直接将里面的器物，倒在地上。
仅有两段的金属杆身，落在地面，钢管与钢管之间相互磕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弯腰拿起那几根，比殷仲手上还要粗两倍的套筒铁管。
极其麻利的捏接在一起，被男人握在手上的杆身，很是粗重，长度也只有七、八十公分，完全不及殷仲手中，那长的像避雷针似的铁管。
“那么急，裁β一杆子打到狗屎上”：颇为少见的玩笑话，从男人口中说出。
殷仲则是一脸的不在乎，兴奋说道：“哪怕是狗屎，我也要把它打上来。”
挖！
不管有没有，就是挖！
挖它个天长地久、天崩地裂！
挖穿地表层，挖出银河系！
此时的殷仲无比豪爽，但粗杆在年老手上，自己手上的这根细杆完全无法下针。
心情开始逐渐萎靡，像极了被掏了肛的狗子，一脸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虽然下雨泥土松软，但没有粗铲提出硬土，扩开土层，殷仲手上的细杆，也打不了多深，便会被积土压实，无法继续朝下探打提土。
粗细相同的洛阳铲，为何会被男人，划分放在三个蛇皮袋中。
而殷仲肩上的袋子，里面装的全是杆子不是铲头。
一怕是殷仲获得铲子，就会像发春的土拨鼠，随处乱打洞。
二则，以防被抓，弟弟身上只有铁杆，不会留下把柄；
至于两人在雷雨天“事情”，铁杆等金属物质，极易招引雷电，不怕天打雷劈。
这可能就和，两人都是神经大条有关。
虽然……更重要的照旧那两柄铁杆尾部，裹着厚厚的橡胶皮。
以及皮裹上，一道道符箓涂录，真正做到物理防滑，玄学防雷，科学玄学两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