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山间冬日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天上的太阳温和可亲，已经过了冰冻三九的数九寒天，万里碧落下，似乎蕴含着要蓬勃向上的勃勃生机。
苏湛和于谦徜徉在大明山下，却并没有被美景迷了眼睛。苏湛叫于谦出来是陪着她走访周老汉的邻里，了解一下情况。
到了周老汉的隔邻，于谦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臃肿的中年妇女，穿着粗布衣服，妆扮也不入时，看到于谦和一个面相陌生的美少年站在门口，疑惑道：“于秀才，有什么事吗？”
“马大婶，这位是臬司衙门的苏大人，来向你询问一下周老汉家里的事。”
听到于谦这样说，她仔细审察了一下苏湛，看到她的年轻而美好的面容上，隐隐透出的几分凛然英气，却也不得不信，道：“啧啧，这官爷长的还真是悦目呐！”
几番审察看得苏湛不自在起来，于谦意识到，赶忙道：“马大婶，苏大人想问你一下周东海失事那天的情形，我们能进去吗？”
马大婶脸上浮现出了不悦，但是照旧请他俩进了院子，找了两个椅子请他们坐下，道：“哎，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们说，杭州府的官差来了我照旧一样的话，这事啊，就是那工具干的，查不出来的。”
“那工具？”苏湛惑道。
马大婶脸上尴尬，道：“我去给你们弄点水喝。”说着，进屋去了。
于谦低声对苏湛道：“她的意思，是鬼干的。”
苏湛一愣，道：“你们这里另有这种传说么？”
于谦满不在乎道：“都是他们乡野村妇瞎说的，哪有这回事。”
这时马大婶已经拿了水出来，听到于谦这样说，便不满道：“于秀才，你年少不经事，自然不相信，可是这村里上了年纪的，谁不知道？”
“那天晚上你听到什么怪声没有？好比尖叫等。”苏湛不接她的鬼魅说，岔开话题道。
“那天雪下得那么大，外面风声呼呼的，我们早就睡下了，哪来的心思听别家的消息，而且离得那么远，就是有消息也听不见啊。”
马大婶的屋子离周老汉家失事的厢房确实另有一段距离，况且那天风雪纷飞，要是有消息听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苏湛点了颔首，道：“厥后周老汉来找你们去厢房，你去了吗？”
“周老汉来大叫小叫，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先是我家相公去的，过了一段时间我才起身去的。我去的时候也是听他们说，那周家儿子死在厢房了。那厢房从里面关得紧紧的，进去了却只有那周东海一人，那不是那工具做的那是什么？”
苏湛奇怪道：“你为什么这么说？衙门可是说他是病死的……”
马大婶撇了撇嘴，道：“你是不知道周老汉那儿子啊，膀大腰圆，身强体壮，白昼还好好的，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况且……周老汉自己说的，看见里面有个工具……”
苏湛点了颔首，接着问道：“周家媳妇赵氏的名声怎么样？”
马大婶似乎没料到苏湛会突然如此直接地问这么个问题，一愣，然后赧然道：“他人家的这种事我怎么美意思说……”
苏湛只是一笑，心想，这种八卦不是你们这些人最爱说的吗？我纵然不问，恐怕你也要滔滔不停地讲起来吧。
果真，马大婶只是那么虚伪地一推辞，便唾沫星子四溅地说道：“他家那媳妇啊，一天要换好几身衣服呢，那个腰啊，走路还得一扭一扭的，恨不得能扭断了。你说她这样，周老汉不是还没有抱上孙子？都说啊，那周东海那啥……不行。”
“那赵氏有与谁走得近吗？”
马大婶扑哧一笑：“官爷说话还真是好听，她家媳妇勾通张铁匠在我们这都成了笑话了，谁不知道啊。”
苏湛眉头一皱：“那周东海没什么反映吗？”
“谁知道，他照旧整天傻乐呵的样子，不知道他那榆木脑袋怎么想的，自己媳妇在外面偷人都不管，也真不是男人。”
正说着话，马大婶的男人回来了，于谦看到了，敬重叫了声：“牛年老。”
牛年老听说苏湛来问询当日的事也放下了工具，坐了下来，依着苏湛的询问道：“那天夜里我睡得正香，就隐隐听见外面有敲门和喊叫声，似乎是隔邻周老汉的声音。我起身去看，那晚可冷啊，可是周老汉满头大汗，说他厢房里有工具，周东海也在里面……其实我也畏惧，但是也不能不去，只好又叫了几个邻居，一招呼一群人都去了。”
“去的人有几多？”
“也没细数，得有十个八个吧。”
“这点事怎么用得着那么多人？”
那牛年老脸上浮上一丝欠美意思，道：“不是，都畏惧嘛……人多了壮胆。”
苏湛想，看来这个地方的鬼魅说还真是深入人心，于是就点了颔首，接着道：“厥后呢？”
“我们推门推不开，就撞开了门，里面照不见，我们拿了火炬冲进去，没有看到周老汉说的那工具，倒是只有周东海一小我私家在墙角，已经没气了。”
苏湛暗忖了一会，道：“你们一窝蜂都进去了？进去了几小我私家？”
“横竖我是头里进去的，在我旁边另有周老汉，我身后怎么也得有四五个吧，我没有看。哎，官爷，怎么听你这么问，我有点慎得慌……”
于谦转头对苏湛低声道：“你的意思，其时的凶手，趁乱混进了那些人中？”
苏湛没有回覆，兀自沉思了片刻，问牛年老道：“那些人中，你都看清了是谁？”
牛年老打了个冷战，道：“官爷，你这么说起来就太吓人了，那时候谁能顾得上这些啊，都想着救那周家孩子。”
于谦直接问道：“那些人里，有没有张铁匠？”
听到于谦这么问，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牛年老和马大婶的脸色都白了，急遽摆手，一个说：“那张铁匠是个老实人，你们不能这么怀疑他。”一个道：“那杀人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于谦冷笑道：“偷人的心有，杀人的胆却没有吗？你们只需回覆我，里面有没有张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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