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鱼一怔，“拔剑式？”
姜尚初点颔首，“没错。”
怎么突然问起拔剑式，难道......
钟鱼马上有些警惕，“那自然是师门不传之秘。”
姜尚初追问道：“那你师门叫甚？”
钟鱼瞪起眼珠，难以置信道：“姜令郎不知道？”
人的名树的影，我钟鱼虽然不是那追名逐利之人，但好歹也是师出享誉全天下的剑道圣地，但通常个混过江湖的都听说过，你竟然不知道？
你是从哪个山里蹦出来的野猴子？
姜尚初奇怪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又没听说过。”
阮夏看不外去了，在一旁小声提醒道：“之前王爷寿宴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嘴钟令郎师从楚越剑池。”
“是么？”
姜尚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时他只顾低头喝酒了，还真没在意蜀王赵恒说了些什么。
只是，楚越剑池？
姜尚初眉头微皱，他的印象里可没有楚越剑池这么一个名字，那这个拔剑式为何会成为这个楚越剑池的独门秘传？
不行，他要问个清楚。
姜尚初继续道：“那敢问钟兄，这楚越剑池可曾有过什么变换，抑或，更悔改宗名？”
钟鱼立即勃然变色，辱剑他尚忍不得，更况且辱宗？
“姜令郎这是何意？”
“钟某虽然敬重你的剑术，但这绝不是你出口随意侮辱钟某师门的理由，我楚越剑池自春秋时期传承至今已有三千余年，如此巍巍大宗，岂有随意更改宗名的原理？”
“唉，钟兄莫要误会。”
姜尚初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曾在一位故人身上见过同样的拔剑式，一时心情难免有些激荡，故而说话稍显不妥，但绝无辱没钟兄师门的意思。”
钟鱼面色稍霁，但仍是有些欠悦目，“姜兄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这拔剑式可是我楚越剑池三千余年来的立宗之本，素来只传嫡传，更遑论外人。”
“而近几年由于剑池推行遁世的缘故，故而只有我一个天下行走出过剑池，姜兄说的那个故人莫不是是宗门多年前出池的哪位师长？不妨说着名字，或许钟某认得也未可知。”
你认得？
姜尚初内心不由苦笑一声，我那个故人可是活在几千年前，你要是认得那还得了。
而已，兴许这拔剑式是当年出了什么差池才流落到这楚越剑池手中的吧。
究竟他当年飞升之后，隔了数百年才想起转头看看自己当初的宗门，结果等开天眼寻觅时，却发现昔日宗门旧址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山。
他其时便曾想过，许是在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毁于一场灾祸，又或许是在江湖武林的一场场洗牌中逐渐衰落，不复往日荣光，最终消弭于历史滔滔长河之中。
究竟国祚短则十数年，长则也不外几百年，更况且一个生逢乱世的江湖门派，他又何须庸人自扰呢。
故而其时他最终照旧没有选择动用仙力追本溯源，尽管他相信结果是后者，但，万一呢？
然而时至今日，却又因为钟鱼的一次拔剑，他尘封已久的影象再次松动。
同时也让他多出一丝侥幸，如果当初只是迁宗了呢？
一念及此，姜尚初再次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悔改名么？”
“你！”
钟鱼立即怒目相向。
要不是打不外你，我钟鱼今天非得把你揍得满脸包丢湖里喂鱼。
“等等。”
在一旁久未作声的赵禛突然开口道：“老师，剑池可能真的悔改名。”
钟鱼面色不虞道：“殿下可莫要乱说，我自六岁被抱入剑池起，距今已有二十四年，若是剑池曾悔改名岂有不知之理？”
赵禛笑道：“老师莫要心急，听我说完老师不妨再做出质疑。”
结果姜尚初却是比钟鱼还急，“快说快说。”
赵禛奇怪地看了眼姜尚初，但照旧开口道：“大师父可还记得我与你之前说过从小我便有一个当江湖大侠的梦？”
姜尚初皱了皱眉，虽不知道赵禛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仍是点了颔首。
赵禛笑了笑，继续道：“这即是了，我从小便不爱读圣贤书籍，更钟爱武侠演义一类，所以在一众兄弟之中，我被尚书房的先生拿戒尺打手心的次数也是最多，但同时，我看的杂书也就更多些。”
“我曾在一段时间内翻过一本名为春秋志的古书，因为上面纪录着的不是春秋列国，而是那个时代下的江湖，所以我看得津津有味。”
“而我印象最深的一篇，似乎即是有关一个名叫太平剑宗的江湖门派，据那本古书上说，其时的太平剑宗是晋国江湖门派的执牛耳者，历代宗主更是被皇家奉为国师，只是迫于其时的三家分晋，太平剑宗同时也一分为三，分为三脉划分并入韩赵魏三家。”
“而其中一脉在一名年轻女子剑仙的领导下迁宗到了当年的赵国境内，也就是现如今的上谷郡一带，并更名为楚越剑池。”
“而让我觉得春秋志上所述可信的依据。”
赵禛盯着钟鱼道：“即是老师的师门，楚越剑池确实是在上谷郡立宗，同时距今同样是三千余年，但最为要害的是，我记得老师你曾经和我说过，楚越剑池的开派宗主正是位女子剑仙！”
钟鱼张了张嘴，虽然他很想反驳，但似乎又不知从何驳起。
他无力道：“可是我为什么没听宗门师长说过？”
“或许老师回剑池问一下便能知道答案了。”赵禛微笑道。
“太平剑宗，楚越剑池，太平剑宗，楚越剑池......”
听完这些，姜尚初却是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着。
“老爷？”
阮夏不由有些担忧，从刚刚赵禛说道那什么女子剑仙时她就发现自家老爷有些差池劲，没想到赵禛都说完好一会儿了，自家老爷照旧这般。
她从认识老爷这么久照旧第一次发现老爷如此失态。
赵禛显然也是察觉出姜尚初的差池劲，不由体贴问道：“大师父怎么了？”
姜尚初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笑意有些勉强，“哦，没什么，一时想得有些远了，你们继续聊，我去坐会儿。”
赵禛摸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姜尚初孤苦坐在湖边的背影。
明眼人都能看出姜尚初现在的心不在焉。
楚越剑池，楚越剑池。
姜尚初缄默沉静了一会，终于明白她当初迁宗后为何会取这个名字了。
春秋时楚越两地相隔甚远，恰如他飞升之后与她的天人两隔，故而迁宗后取名楚越。
想通一切的姜尚初不由苦笑一声，旋即神色有些萧索。
他盯着湖面下欢快游动的锦鲤，破天荒地有些举棋不定。
都这么久了。
要不......
回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