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擂台本就十几步的巨细,眨眼之间,两人便闪到了对方身前。
列奥尼多维奇左侧马刀仍未出鞘,仅一把右手刀握在手中,眼看祁连身型纤细,便想在趁着初次交锋借力压制。
只见俄国人腰身蓄满了力,左腿前架,手中弯刀高举如月,劈山斩石般劈向祁连胸膛。
“铿!”
雁翎刀的寒锋与恰西克马刀的弧刃相交于擂台正中,两人同时后撤一步
满力的一击竟被祁连轻描淡写地离隔,列奥尼多维奇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一招试探下,认清了对手斤两,祁连手上招式不停,浮云起落,朝前一步一扣地封住对方身位,刀光连绵不停地斩向列奥尼多维奇。
频频格挡,眼见已经迫近台边,列奥尼多维奇却转守为攻,手中单刀翻转,缠住祁连手中雁翎,趁着他收刀不及,左手伸向腰间皮鞘,抽出另一把马刀,轮向祁连脖颈。
平常的双手刀通常是异侧抽刀,而恰西克马刀术的狠毒之处便在于没有护手阻挡,可以做到从同侧抽刃突然袭击。
这一招面对初次交手的敌人向来是无往倒霉,可他没有料到祁连并不是生在这个信息匮乏的时代,后世网络已经连接全球的时期,各个流派的武技早已经被透得干洁净净。
祁连等的就是他这招。
险些列奥尼多维奇左手抽刀的同时,祁连刀刃下压,把正缠着刀身的马刀斜向一代,顺势松开左手,欺身前挤,撞到俄国人怀中。
左手拉住轮来的手腕,朝后一拉,祁连提起膝盖,猛地顶向正前方敌人腹部。
腹部遭受重击,列奥尼多维奇身体像煮熟的大虾一样打了个弯,呕出一口酸水。
祁连正欲乘胜追击,突然眼前一道白光晃过,手中行动一滞,被俄国人抓住时机,绕过祁连退到了另一侧,重新摆好架势。
“废物一个。”站在二楼包厢里的林宽厚心里暗骂,却也不敢在两个瀛洲上级面前流露出来。
刚朴直是他见列奥尼多维奇不敌,朝着台下部署的小弟抛了个眼色,使出阴招。
揉了揉眼,祁连看向刚刚光线闪来的位置,正门口栏杆外,前排一个怀里隐隐约约一片镜子正对着他。
“трус(懦夫)”
心里明白了一二,祁连学着俄国人开场时的样子,不屑地勾了勾手。
列奥尼多维奇恼羞成怒,两只马刀列成十字,交织刮向祁连。
祁连不躲不避,手中秋水雁翎一抖,挡下两刀,同时重心后移,左脚虚提,宝刀提挂在右肩之前,向左一个转身,秉轴平撑,怀中立刀随身旋转,转到中途,刀身徐徐横起,刀尖划出一轮满月,朝着敌人额头横扫而去。
“八步十三刀,风搅雪!”
坐在台下的吉万川不由站起了身,脱口而出。
“祁连要出杀招了,不外这个距离?”
列奥尼多维奇嘴角勾勒出一个狞笑,这小子照旧年轻,没有算好刀长,这蓄满架势的一招离他所在差了快要一寸,这杀手锏落空之后必有破绽,只要他找准时机,一定轻松拿下。
就在雁翎刀脱手之际,祁连握住刀镡边缘的手虚虚松开,刀柄顺着手掌朝外滑出,快要脱手之际,食指中指发力紧紧夹住刀柄末端。
锋芒蓦地长了一寸。
正算计着,突然俄国人瞳孔猛地扩张,白练一般的刀芒已然滑入他的额头,带着红的白的喷溅而出。
最后时刻,他也没想明白,这刀刃是怎么泛起在他的眼前的。
列奥尼多维奇朝后轰然倒去。
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场内发作出如雷的欢呼声。
“来了。”
坐在上层的特高科主座平田原一郎摸了摸染着青茬的下巴,对着身旁的武田雄毅说道。
武田雄毅不禁坐直起了身。
“差池劲。”
祁连目睹对手倒地,却丝毫没有放松,似乎被身处的什么工具死死地注视着一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袭满全身。
原本倒下的尸身上,传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恰似骨头被人捏碎时发出的哀鸣。
陪同着声响,尸体开始发抖,一股黑烟从眼眶钻出,汇聚到刚刚被刀砍开的伤口,双腿和腰身崩的笔直,以一种不切合人体纪律的方式直立而起,眼神空洞地望向祁连。
擂台下面马上惊起一片呼声。
获得了平田原一郎的眼神示意,候在一边的沈老板急遽叫来侍应宣布角逐继续。
“我应该叫你列奥尼多维奇,
照旧格里高利·拉斯普京。”
“名字不外是个代号不是吗?”
祁连听后撇了撇嘴,带着些许嘲弄地说道:
“堕落的渣滓。终究没那么不朽嘛,嗯?”
这是拉斯普京死前,杀死他的凶手对他最后的挖苦。
果真,听闻这句话,拉斯普京无神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阴霾。
手中的两把马刀随手扔落在地,徒手朝祁连抓来。
祁连飞身后撤,猝然,脚下行动变得缓慢,脑海中一阵剧痛传出,只觉眼前的对手身上散发出一片幽兰荧光,焕丽而又迷人。
祁连赶忙咬碎原本含在舌底的一颗东珠,真珠质的粉末混着口中的鲜血吞下,眼前还得一片清亮。
然而,拉斯普京前抓的手掌已经及身,连挠带拽地从祁连左肩撕下一片血肉,马上火燎般的剧痛传来。
被人贴身黏住,来不得收刀回防,祁连索性弃了刀不要,直接散手胸前挂印将其推开,眼看肩膀处的伤口已经发黑作脓,顾不得多想,袍袖一抖,又一颗东珠落在手掌,本着叶底藏花的架势,发力将东珠捏作齑粉,挥手一扬,冲着拉斯普京面上撒去。
登时一声惨叫,似乎油锅里进了水一般,拉斯普京脸上烟雾沸腾,水泡连滚,疼得他本能地双手捂住脸颊。
左脚一勾,秋水雁翎重回手中,也不多做招式,抓着对方衣襟,一抹寸芒便直直地插在还未回复的脑袋正中。
一声怒吼,祁连全身力气全部挪到双手,摁住刀柄,拼力下压,把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毛子死命地钉在了擂台上。
片刻之后,浓烟散尽,俄国人的身体消失不见,只余下一身染黑的罩袍留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
“好!”
一声喝彩突兀响起。
却见平田原一郎站在楼上围栏边啪啪地兴起了掌。
周围这才赞同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而就在众人的注视当中,祁连拔起了钉在地上的长刀,抬手上挑,遥遥地指向了二楼正中央的包厢。
刀尖所向,正是还带着笑容喝彩着的平田原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