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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奴,向玉尹求曲?
李逸风嘴巴张了张,想要提醒张真奴,那两首曲子虽然好,但却不适合在这楼里使。
哪知道,玉尹却绝不犹豫,颔首应下。
“我当何事,原来是这个……
女人要曲儿,当不得什么。不外,昨夜那曲儿,却不适合在这里使出。那两首曲儿,只适合与街头献艺,若是在楼里,却有些不等风雅之堂。
自家倒是另有一谱,说不定越发适合。
不外需有笔墨写出来,却不知能不能遇上女人献艺,莫要延误了正事。”
“若有好谱,延误些也成。
只要玉哥儿的谱好,奴自会付托下面演练,都是些熟练的,不成问题。”
说着话,那张真奴似乎一个小女孩儿般,欢快的走到门口,招呼外面的婢女,取笔墨纸砚。
“小乙,成不成啊!”
李逸风趁着时机,低声道:“今日真奴献艺,确是为年末花魁做准备,若是演的欠好,只怕会有很大影响。她为这次花魁,可准备了许久。”
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玉尹有些不兴奋,心道:你看不起我,我怎样也要把这面子讨回来……
于是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道:“大郎放心,我自有主张。
若写出来欠好,女人自不会选用。凡事,总是个机缘,说不得正好与女人相合。”
“那……”
李逸风犹豫不决,可张真奴,已取来了笔墨纸砚。
玉尹把纸铺好,提起笔,蘸饱了墨汁,想了一想后,便挥毫写下‘金蛇狂舞’四个字。
前世,玉尹自幼学琴。
不外琴棋书画,乃君子四艺。似玉尹这种出生于书香门第的,更不行能不涉及。在学琴的同时,也要兼修其他。书法,更是重中之重。玉尹学得是明代书法各人董其昌,特别是董其昌的行书,他颇有些研究。
金蛇狂舞四个字写出来,令陈东李逸风,另有在旁边寓目的张真奴眼前一亮。
“好字!”
张真奴忍不住轻呼一声,发出了赞叹。
而李逸风,更是露出惊骇之色……只看玉尹行笔,便知道是个有功夫的。而这四个字一出来,更让李逸风感应无比震撼,忍不住连连颔首。
董其昌的书法,周遭兼备,流丽而不失劲健。
墨色偏淡,时与枯笔形成呼应,也使得这字迹,生得秀色。结字很考究,紧密有势。平正中寓欹侧,于字势的开合,字形内部的疏密,更透出各人风范。而章法结构,更是颇有心机,以疏朗简淡为主调,把字距行间拉大,在虚淡配景之下,通过牵绕将字相连,更增添了风骚之气。
玉尹虽说不上是尽得董其昌真传,但也能做到形似。
陈东在一旁,轻轻抚掌赞叹,“小乙,只这四个字,你当得各人之名。”
一旁李逸风,马上满面通红。
他实在是有些羞愧,甚至是不敢抬头。
就在适才,他还倨傲的有些不愿意认可,玉尹是他的朋友。哪怕对玉尹和颜悦色,在内心里,却始终有头角峥嵘的想法,有些看玉尹不起。
没错,玉尹是个肉市井,却是个风骚的肉贩!
自己身为太学生,而且是上舍生,可相比之下,却似乎有许多不足之处。
嵇琴?
你可以称之为小道。
可这书法……
玉尹笑了笑,依照古法,将他脑海中的曲谱写下。
这金蛇狂舞是后世音乐家聂耳,在1934年,凭据民间乐曲《倒八板》整理改编而成。乐曲旋律昂扬,热情洋溢,锣鼓铿锵,最是欢悦。
虽然不知张真奴这舞旋究竟怎样,但想必最适合这样的情况。
玉尹挥毫泼墨,一旁张真奴,不由得看得痴了,那双妩媚的眸子,竟紧紧的盯着玉尹,满是情意。李逸风心里,好一阵不舒服……可是却不敢打扰了玉尹,怕坏了这气氛。他站在一旁,一边泛着酸水,一边欣赏玉尹的书法。越是看,心里就越是酸,同时重生出了敬佩之意……
曲谱完成,玉尹长出一口气,把笔放下。
“女人看看,若喜欢了,不妨使来。”
这勾栏里曲乐虽多,但真正用于演奏的,却不是许多。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个调子,听多了,难免让人心烦。可好曲子,不是随意便能得来,那也是小我私家脉的问题。
好比封宜奴、李师师这样的职位,自是有人上杆子的想要凑已往。
但对于张真奴而言,相对就有些困难。
至于那些底层的乐伎,便只能拾人牙慧。张真奴虽然比不得李师师那种才艺双全,但也能一眼看出曲子的优劣。
“好谱,果真好谱!”
张真奴兴奋不已。
有这么一首好曲子,则她的江湖职位,一定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眼睛里闪烁着喜悦光线,她忙问道:“玉哥儿,这谱子,可能赠与奴家?”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不管几多钱,奴都可以出。”
玉尹偷偷看了李逸风一眼,却见李逸风,欲言又止,也是露出请求之色。
让你傲,让你适才不给我面子!
玉尹笑道:“女人何须谈那阿堵物,少阳与我有恩义,既然女人与少阳相识,便赠与女人,又有何妨?区区小事,当不得女人如此看重,但赠与女人!”
“这怎可以!”
张真奴连忙摆手,只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恰如秋水般,便勾在玉尹身上。
李逸风,满面通红,期期艾艾,说不得话。
陈东,那是小我私家精,哪里有听不出玉尹话中意思的原理?他知道,这是玉尹在体现不满,体现对李逸风的不满。心里面,懊匚啪息了一声:大郎,早就劝过你,莫如此好颜面,你却不听……而已,我且为你圆这一次。
“诶,小乙何须说这些话。
当初也是大郎使了力气,才气帮得小乙渡过难关。既然真奴喜欢这曲子,便拿去了……不外也不能让小乙亏损。大郎,你待小乙作保,究竟几多?”
“啊?”
李逸风一怔,旋即明白了陈东的心思。
这是少阳,在为我找回面子,也是要我在真奴面前体现的时机。
只是……
他心下有些羞愧,低着头,期期艾艾道了句:“三百贯!”
“啊?”
张真奴不由得掩住了小嘴,露出震惊之色。
“真奴,小乙现在确是有些困难,但是却从不愿以钱帛来换取这一身风骚。说那阿堵物,着实有些坏了兴致,可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支付……
对了,我听说这千金一笑楼,每日好泯灭许多生肉,何不自小乙那边买来?如此,即不坏了小乙的规则,却解决了小乙难题,更不使女人为难。”
可别小看了这些姐儿的能量!
俏枝儿一句话,便可以断了玉尹的熟肉生意。
而千金一笑楼虽比不得白矾楼的规模,可每日消耗,也有数百斤的生熟肉。
张真奴是这千金一笑楼的行首,其职位相当于俏枝儿与白矾楼。
听陈东这么一说,张真奴马上笑了。
“这有何难,待奴去问一下,看看一日要泯灭几多生肉,便全交与玉哥儿是了。”
玉尹连忙道:“这怎使得!”
“怎使不得?”
张真奴道:“我知玉哥儿有傲骨,不取嗟来之食。可这不是嗟来之食,不外正常的生意而已。在别家买也是买,在玉哥儿手里买,也是买。
奴虽不太懂这其中的规则,可想来楼里,也不会薄了奴的面子。
比起玉哥儿这谱子,奴却是占了大自制。若玉哥儿不允许,奴怎能放心下来?”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玉尹期期艾艾,好半天一拱手,“那多谢女人。”
张真奴眉飞色舞拿了谱子,跑去演练。
李逸风则坐在旁边,犹豫片刻后,起身端起一杯酒水,“小乙,自家有事不晓事,不会说话。但是小乙的本事,自家现在确是心服口服。
这杯酒,且权作自家赔罪。”
“啊,这怎使得。”
玉尹也连忙起身客套。
陈东忍不住在一旁开口:“小乙,大郎,都是自家朋友,莫如此客套。
大郎即是这秉性,其实人并不坏。
小乙大才,自家现在也是心服口服……人言市井中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才知不假。小乙若不弃,且饮了这杯酒水,已往的事,权作烟云。”
玉尹闻听,也不由得笑了。
“正当如此!”
他举杯,一饮而尽。
李逸风和陈东,也同时干杯,三人吃而已酒,相视一眼,却忍不住同时放声大笑。
这一笑,却把先前种种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
陈东坐下来,打趣道:“小乙,我见真奴对你极为敬佩,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一个曲中柳三变呢。大郎的事情,还请费心,多拉拢才是。”
“自然,那是自然。”
曲中柳三变吗?
玉尹可不敢去想……
不外看着李逸风满面通红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凑趣,连声称是。
“莫羞臊,莫羞臊……却羞煞了自家!”
李逸风连连摆手,一脸的羞涩。
玉尹和陈东,又是好一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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