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宣战
熄灭房中的照明灯光，余哲森听到安何对自己说了一声“晚安”。
已经是深夜了，对于两个第二天各自都有重要任务的人来说确实不适合熬夜。
但偏偏余哲森这会儿还没有困意，他猜安何也是一样的。
小时候刚到安家的时候，安志天时常因为事情夜不归宿。
家中没有大人，年幼的他虽然会感应孤苦和恐惧，幸亏“年长两岁的姐姐”安何晚上会陪着他一起睡觉，一陪就是好几年。
余哲森也不知道自己对安何的好感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培养起来了，如今在静谧的空间中久违地再次闻到她的味道，舒适又温馨，似乎有股令人神安的魔力。
时心在他脑海中拱火：“上啊上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余哲森呵叱道：“闭嘴！”
“不要违背自己的欲望，做人嘛有时候要禽兽一点。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了，理所应当知道和你睡一张床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这代表她潜意识里已经准备好了蒙受风险和结果。”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另有这么油腻咸湿的一面。”
时心咯咯窃笑：“把她吃掉吧，说不定然后我就可以帮你拥有裂域的能力了。比钢燃越发简朴粗暴，挡你路的人全部一刀两半！”
这番话听起来太像寓言故事里恶魔的低语了，余哲森忍不住抬手挠头，行动幅度没控制妙手肘“咚”一声撞到了床头。
“你还不睡吗？”安何闻声翻过身来。
“对……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没关系，我也没睡着。”她侧着脸轻声说道，“对了，教官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她让我去列车在港岛区码头的那一站呆着，如果预知到爆炸什么的第一时间陈诉处置惩罚。”
“那你要注意宁静。”
“搞错谁该担忧谁了吧？相比之下照旧你明天的任务更危险。”
“外骨骼装甲会掩护我的。”安何微微一笑，从被窝中伸脱手臂想去捏他的鼻子。
余哲森没有躲避，在她轻轻捏过一下准备收手的时候，突然阴差阳错地张开嘴咬住了她的手指。
安何愣住了，于一片漆黑之中她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余哲森的脸近在咫尺，明眸之中微光流转。
这不是异能的副作用，她很清楚现在的躁动源于相互本能的吸引。
“小森……”她的召唤声降低却又带着热切，压抑和期盼两种情绪相互矛盾纠缠。
余哲森突然松口不再咬她的手指，脑内的急速升温让他意识到事态正在往不受控制的偏向加速生长。
时心也许说的没错……某种意义上安何确实做好了肩负结果的准备。
他确信自己对安何的情感是真实的，有着多年相伴的牢固基础，但真正到了“唾手可得”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想到的却不是突破地狱直上天堂的生命和谐，而是在那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
正因为现在身边的人是安何，所以他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也想起了某次夜谈中安志天曾说过的“责任与继续”。
“姐。”
相互头脑中的沸腾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迅速冷却下来。
安何印象中只有在最初那几年余哲森会叫自己姐姐，后面徐徐就酿成了直呼名字。
“谢谢你小时候愿意陪畏惧孤苦和夜晚的我留宿。”
“不谢，陪伴是相互的，其实小时候的晚上我也畏惧过。”
余哲森微微惊讶：“你也会怕？”
“老人会用夜晚鬼魅出没的故事来吓唬小孩子，我以前真的相信过。”她轻声诉说着往事，“不外你是男孩子，阳刚之气旺盛，鬼魅妖邪自会退避，所以和你待在一起我觉得很宁静。”
余哲森哭笑不得：“原来我把你当守护神，你把我当护身符啊……”
“而且记得有一阵子能源供应紧张，冬天的时候家里都没法取暖，抱着你像抱着一个小火炉特别舒服。”
“喂喂，拒绝物化人的价值啊！”他抗议道。
两人在黑黑暗相视而笑，随后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认真地互道晚安。
在意识陷入沉眠之前，余哲森听到时心在脑海中发出一声惋惜的轻叹：“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扑灭之日，你会不会忏悔没有掌握住现在的时机，和她共抵极乐天堂？”
“如果真是那样，希望天崩地裂的时候你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去缔造奇迹。”
……
天明，电子手环发出闹铃嘀嘀声。
余哲森惊醒过来，半边床铺已经空了，一旁叠好的被子上还残留着安何的香味。
时间是上午8点，这间客房没有窗子，一片昏暗的室内情况总能让人对枕头被窝缱绻难分。
余哲森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地穿上衣裤，不忘把床头的那只白银手提箱拿上。
他冲出房间直奔别墅大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安何惊疑的询问：“你这么着急出发吗？”
余哲森身形一僵，转身看到她手中端着一枚餐盘，盘中装着两片煎得金黄酥脆的葱饼。
“我还以为你已经……”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安何，打领带的白衬衫配西装长裤，都市OL的穿搭与她身前的围裙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感。
“时间紧张，我随便弄的，你迁就着吃点吧。”安何把盘子放在茶几上。
“哦……”
她转身解下围裙挂回厨房的墙上，再出来时臂弯挽着宁静局的玄色风衣制服，神情变回往日庄严凛然的模样。
“我先去和克莱尔汇合，她昨晚骑来的机车要给你留着吗？”安何用食指挑着钥匙串晃了晃问道。
“不用了，你骑走吧。”余哲森从洗漱台前探出头来，“我自己想措施去港岛区。”
“好的，那我走了。”安何把风衣披在了身上。
几秒钟之后她又折了回来：“难道你不应和我作别吗？”
“歉仄歉仄，我不是一个很接得住严肃局面的人，特别是看你适才那一副要出去砍人的模样就没敢多嘴。”
余哲森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回应道，我这种人只适合云淡风轻地说再见。
安何被他逗笑了，原本计划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最终她决定学着他的模式插科讥笑：“那再见，有时机再一起睡觉啊。”
“再见。”
将克莱尔留在车库中的机车推出大门，已经身着全副外骨骼装甲的安何背着用防雨布包裹的长刀，跨坐在车背上。
在焚烧发动的时候，她听到空中传来战机疾驰而过的巨响，四架VXF-21排成小队编队队形掠向北方空域。
……
“142小队注意，前方大批不明航行物接近！143小队会支援你们，请配合防空火力将其拦截于近海上空！”
“142小队收到。”领队的长机看了一眼雷达图像，口中蹦出一句咒骂——这数量真特娘的吓人。
“是无人机群吗？突防速度很快，海岸防空火力拦不住它们！14202请求开火！”
“全小队自由开火，阻截敌群进入市区！在增援到来之前各机合理利用机炮搪塞近距离目标，节约弹药。”
在锁定一个目标后，长机发射了格斗弹，远空一时绚烂如白昼烟火。
与此同时，宁静局战术指挥中心内，克莱尔也接到了防卫军第四航空中队与不明敌人接战的陈诉。
她第一时间与江连楚取得了联系：“江连楚中校，现在是什么情况？北部空域交战的无人机群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正在确认，不必紧张，拦截行动很乐成，请宁静局按原计划执行押解任务。”
“中校，你确定要我们按原计划执行？”
“防卫军会保证沿线宁静，若发生意外，我将对此负全部责任。”
“你最好说到做到。”克莱尔挂断电话，神色阴晴不定地凝视着屏幕上的空战情况。
一名宁静局的文职人员从电梯门跑了出来：“指挥官，十五分钟前卫星经过时拍下的照片！”
拿到照片的克莱尔脸色一沉。
七岛市北部的迷茫大海上，一艘百米长的漆黑巨型舰艇半浮出水面，两座斜向上竖起的弹射器上清晰可见整装待发的无人机行列。
“这不是劫囚，这是对铁穹治理局的宣战。”她握紧了双拳，对部下下令道：“立刻启动S级紧急事态应对法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