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风雨夜
窗外风雨交加，夜空中时不时泛起树杈状的闪电。
韩经虎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静静地凝视着正在寓目平板电脑上播放的视频的余哲森。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紧急宵禁令宣布前半个小时。”韩经虎回覆道。
余哲森已经把这段的三分多钟的视频内容看了两遍。
准确的说这不是视频，是刑天重工在港岛区某处堆栈的监控录像片段。
在前一分钟的视频里，治理堆栈的工人完成例行检查之后离开并锁门，堆栈内约莫200具崭新的商品仿生机械人像戎马俑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中间视频黑了一阵，再度泛起画面时，堆栈已经空空如也。
堆栈内的仿生机械人全部不见了，空荡荡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符号——“V”。
“监控遭到黑客入侵，中间失效或许十五分钟。虽然，这十五分钟的黑屏部门已经被剪辑掉了。”
“所以防卫军突然进驻市区是因为这个？”余哲森名顿开。
韩经虎没有作声，但心情显然是默认了他这个推断。
余哲森觉得自己有点喘不外气来，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一整个堆栈的仿生机械人离奇失踪，你们的监控中间被黑掉了或许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够窃贼把这些工具全部搬走吗？”
韩经虎摇头：“这批仿生人的个体重量为450公斤，普通人不行能徒手进行搬运。”
“就算是依靠外骨骼装甲和赛博义体也很麻烦，除非是团伙作案……但那样也太离谱了。”
“是啊，十五分钟，搬空了整个堆栈……我视察过堆栈四周的车辆收支纪录，那个时间段离开的车辆运力完全不够。”韩经虎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
余哲森迟疑地问道：“你们报警之后宁静局那边怎么说？”
“宁静局允许会立案视察，但没有告诉我具体期限。”韩经虎耸了耸肩，“我猜你的老师现在应该很忙吧？押解那个符兆海的行动是定在明天？”
余哲森的心情一秒阴沉了下去。
“别紧张，我是通过防卫军那边的渠道关系获得的一点零散信息碎片推测出来的。”韩经虎拿着一支雪茄在桌面上敲了敲，“不外看起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而你……你又为什么知道宁静局的行动计划呢？”
余哲森迎着他猛虎般犀利的目光绝不退避：“这与你无关，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找我究竟想做什么。”
“事物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如果我告诉你，堆栈里丢的那批仿生机械人是凭据军用级尺度设计的，你会联想到什么呢？”
“那七岛要出大事了。”余哲森紧张到心跳加速，“最坏的假设，这批仿生机械人落入了归临教派之手，转瞬间就能成为一支武装雄师。”
韩经虎颔首：“而明天，宁静局要押解符兆海前往码头。”
“贵公司难道不应为此担责吗？为什么韩老板你还一脸轻松地坐在这里和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聊天？”余哲森压抑着恼怒和不满。
“不不不，你太妄自肤浅了。你，绝不是无关紧要的人。”韩经虎摇了摇竖起的食指。
在余哲森的注视下，他点燃了雪茄说道：“你的老师把你排除在她的计划之外，是她最大的失策。”
“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我相助吧。”韩经虎循循善诱，“如果你不希望这座都市被毁掉的话。”
余哲森摇头：“照旧回到最要紧的问题上来吧，我觉恰当务之急是去港岛区执行地毯式搜索。如你所说，仿生机械人很极重，搬运式偷窃是不现实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是窃贼控制了它们，让它们自行离开堆栈呢？”
“这不行能。”韩经虎绝不犹豫地否认了他的推测。
“完全有可能好欠好！归临教派所掌握的黑客技术可能超乎韩老板你的想象！”余哲森拍了桌子，声音也带着明显的怒意。
“这和黑客技术好欠好没有关系。”韩经虎冷静地说道，“那批商品没有安装能源驱动模块，你明白吗？就好比手机没有电池，基础启动不了。”
余哲森愣住了。
他原来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偏向，但韩经虎说的这个信息却又将他的推测完全推翻了。
“那既然那批仿生机械人没有装驱动模块，对方盗走了也用不了吧？”余哲森松了口气。
韩经虎十指交织，眼神徐徐沉了下去：“这就要提起半个月前另一桩宁静局还没有侦破的案子了——我司一辆运输仿生机械人能源驱动模块的货车在第四跨海大桥引桥路段失控坠海。”
余哲森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车捞上来了，但货没了？”
“嗯哼。”韩经虎摊手，“所以我说，事物都是有联系的。”
“你们这种掌握着致命性武器研发技术的公司对自己的安保就不能上点心吗！”
“敌暗我明，防不胜防。所以我一直在致力于招募有特殊才气的人员增强公司的安防力量。”韩经虎无辜地说道，“之前我不也让眉妩邀请过你了吗？”
余哲森反驳道：“我只知道韩老板醉翁之意地在招兵买马，并不知道你计划干什么，拒绝不是很正常吗？”
“那现在呢？我已经对你推心置腹了。”韩经虎笑了笑，“如果你愿意资助我，我可以保证你这辈子不用再住拥挤的出租屋，不用再风雨无阻地送快递，不用冒险去帮宁静局打白工，你会活得像小我私家上人一样。”
“给贵公司当保安队长能有这种待遇？”余哲森觉得他在说鬼话。
“我身边从来不缺保镖。”韩经虎打了个响指。
聚会会议室内一阵虹光闪动，二十名装备暗夜流火外骨骼装甲的守卫人员泛起在了聚会会议室的两侧。
“原来有这么多人开着光学迷彩守在你身边，”余哲森点了颔首，“我就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心到只带一个女人和我晤面。”
骆眉妩微笑着增补道：“是热光学迷彩，启动之后连热成像仪都无法发现。”
韩经虎一脸骄傲地张开双臂：“这些都只是量产型的外骨骼装甲，如果你加入，我会给你最好的。”
“你不缺保镖，还要我做什么？”余哲森翘起二郎腿，“想必我的配景履历你们肯定已经视察清楚了，不帮宁静局干活，我也就想获得靠送快递养活自己了。”
“我需要你的能力，掌握未来的能力。”韩经虎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余哲森今晚首次在韩经虎面前感应不寒而栗。
接着他听到韩经虎用降低的声音说道：“走到我这个位置，财富和权力再怎么增加其实都已经是账面上数字的变化。单靠这些，已经很难再让我增加宁静感了。”
“哦。”余哲森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表达自己对韩经虎这种凡尔赛式炫耀的不屑。
“通过对你的视察，我发现你似乎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旧时代的宗教古书中，这样的人往往被称为‘先知’、‘圣贤’，是被神派来引导万民的。”
余哲森默不作声，他在心里思索着——韩经虎究竟对自己的能力了解到什么水平？
“在这个世界逐渐走向杂乱之际，我由衷地希望能够聆听神的旨意。”韩经虎的神情一秉虔诚。
余哲森站了起来：“这里临时是刑天重工团体的聚会会议室，不是归临教派的巢穴吧？”
韩经虎和骆眉妩对视了一眼，相互都笑出了声。
“余先生你照旧那么诙谐。”骆眉妩将双手从后方轻轻搭在他肩膀。
“骆小姐，我受过专业的训练，如果在其他地方你这么做，可能会被我无意识地扭摔在地上。”余哲森转身与她脱离了接触，同时也和韩经虎保持距离。
韩经虎仍旧坐在聚会会议桌的首席，对余哲森说道：“抛开适才那些虚无缥缈的话，我郑重地提议——至少为了确保明天不会有活的符兆海离开七岛，我们应该团结相助。”
“韩老板如果一开始就说这句话，我们相互都能节约时间。”余哲森回到了座位上。
“我仍保留对你的邀请，恒久——不，永久有效。”韩经虎说，“未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置身于一个实力雄厚的团体之中所能做出的孝敬，远比单打独斗有用。”
“谢谢您的建议，不外我已经有人生导师了。”余哲森礼貌地微笑，“虽然她不能给我财富、权力和宁静保障，但却让我很有宁静感。”
“我尊重你的选择。”韩经虎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