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盘算了一会儿,觉得难度并不大,一些普通的士兵而已,能有什么周密的预防?要是刺杀这样的人都不乐成,那杨鹤真是愧对领导对他的培养和厚望了。
不外还得做好被建虏发现的准备,建虏多为骑兵,靠双腿肯定跑不外马匹,因此杨鹤还需要准备一件远程的武器狙杀追敌。
眼下具有远程狙杀功效的武器只有弓箭,杨鹤看了看那两名射手,笑了笑道:“这位年老,能否把弓箭借我看看?”
两名射手听了,急遽解下弓递给杨鹤:“年老请看。”
杨鹤笑着接过弓:“也不知能不能拉得开。”
说完,杨鹤屏息静气开始挽弓拉弦,不想并未用多鼎力大举,便把弓拉了个满圆。
杨鹤不由一呆:这弓的拉力也太小了吧?这样的弓射出的箭能有力度么?
看着两名射手,杨鹤疑惑地问道:“两位年老,开这弓需要多大的膂力?”
两名射手尴尬地笑笑:“这是半石弓,年老恐怕使不上力。”
杨鹤也不知半石弓是几多拉力,他以前使用的复合弓是用公斤来计量拉力的,如果按公斤盘算拉力,这张弓的拉力不到二十公斤。
杨鹤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弓射出的箭预计只在二十米以内才有杀伤力,可是射手距离敌人二十米以内那不是找死么?
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杨鹤轻轻叹了口气,战场之上如果能远程攻击敌人,那就绝不近战,是小我私家都应该明白这个原理。可是作为远程武器,却只能攻击这么短的距离,那还能叫远程武器么?
杨鹤凝神想了一会儿,他以前看过武器生长史,在他的印象中,火枪在明朝时期应该已经普遍应用于军队,可是从这些人身上不带火枪却带弓箭来看,这时火枪的威力或者说射程应该还不如弓箭,否则的话他们不会不带火枪。
摇摇头,杨鹤将弓箭还给那人。
众人不知杨鹤要看弓是什么意思,但杨鹤不说,他们也不敢问,只是默默地吃肉。
待众人吃完,又休息了一会儿,张顺起身道:“这就走吧。”
杨鹤点颔首,起身跟在张顺身旁,随即一行人纷纷起身,在张顺的领导下,众人往来时的偏向行去。
走了十余里,地形逐渐平坦起来,树木也越来越稀疏,地形平坦,众人的速度也加速了许多。
又行四五十里,天色徐徐放亮,远远看到前方一座碉堡,碉堡中一座高台。
看到碉堡,张顺摆摆手,众人急遽止住脚步。
驻足张望了一会儿,张顺叹了口气道:“这座墩台已经被建虏破了,只不知台里另有没有活人,有没有建虏守着。”
“墩台?做什么用的?”杨鹤问道。
张顺道:“示警用的。辽阳至广宁一线这样的墩台有许多,每隔几里便有一座,只要墩台周围有敌军泛起,守卫墩台的士兵便点燃狼烟,数里外的墩台见了狼烟,马上随着点燃狼烟,这样就可以迅速把有敌入侵的消息传到后方。”
杨鹤点颔首,这种预警方式确实快捷,敌人的行动速度再快,也不及烟火示警的速度,后方的人见了狼烟,便可提前做好准备,昔人的战争智慧确实了不起。
想了想,杨鹤问道:“张年老,你如何断定这座墩台已经被建虏破了?”
张顺笑道:“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该生火造饭,可是前面这座墩里却无一丝炊烟,这显然不合常理,你再看墩台上面,隐隐有一丝青烟,显然是此前有人点过狼烟,现在已是余烬发出的烟。”
杨鹤凝神看了一会儿,果见墩台上面隐隐有一股青烟袅袅升起,随即便被风吹散。
杨鹤悄悄点了颔首,心里叹服张顺视察地仔细。
张望了一会儿,杨鹤忽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已往看看。”
张顺忙道:“小心墩内有建虏。”
杨鹤笑道:“建虏也要生火取暖用饭的,现在墩内既无烟火,想必不会有建虏。”
张顺道:“照旧小心些好,你看什么武器顺手,带把武器再走。”
杨鹤点颔首:“多谢张年老提醒,那给我一杆枪吧。”
张顺转身从士兵手中要来一杆长枪递给杨鹤道:“杨兄弟小心。”
杨鹤接过枪,对众人摆摆手,转身向墩台走去。
只见杨鹤行动异常敏捷,或是疾行几步,或是伏低身体,不时利用障碍物掩饰自己的身形,很快接近墩堡。
到了四周,杨鹤仔细地审察了一下这座城堡,这座城堡面积不大,边长只有三十来米,但是城墙却是不矮,足有五米多高,里面一座高台更是有十多米高。
杨鹤慢慢摸到墩堡四周,却见墩堡大门敞开,杨鹤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墩内却是一点声音也无。
杨鹤闪身进入门内,打眼便见墩内一片狼藉,随处都是残垣断壁,随即又见墩内随处都是倒伏的尸体,其中另有数名妇女,而且这些妇女多是衣衫不整。
猛然间杨鹤的瞳孔收缩起来,却是看到一名妇女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的后背已被鲜血染红,而那名妇女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虽然双眼早已无神,但是仍能看出她死前双眼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过了一会儿,杨鹤醒过神来,开始在墩内残存的衡宇里仔细寻找起来,可惜衡宇里面也没有一个活口。
杨鹤见过的血腥局面并不少,可是这样残忍地将一座小城里面的人斩尽杀绝的场景照旧第一次见过,一时间,杨鹤双手紧紧握住长枪,心里充满了怒火。
过了半响,杨鹤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收集柴草。
杨鹤收集柴草的目的是想把这些人火葬。
虽然杨鹤知道昔人考究的是入土为安,只是现在天气如此严寒,土地早已冻得坚硬,想挖坑把这些人掩埋没有几天时间是不够的,可是杨鹤现在哪有时间做这些事?因此只能把这些人的尸体火葬。
把柴草聚集在空旷处,杨鹤正准备把屋里的尸体搬出去,突然看到屋里的炕上有一套破旧的粗布衣服,杨鹤走已往拿起看了看,只见衣服虽然破旧,却洗得十分洁净,上面另有几块新打的补丁,其中一块补丁上还连着针线。
想起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不适时宜,杨鹤轻轻叹了口气,扯断针线,迅速解开自己的狼皮外套,把里面的衣服全部脱下,换上那套破旧的衣服,然后再把狼皮系在身上,接着杨鹤又寻了双破旧的鞋子,把自己脚上的鞋子除下换上。
把自己的衣服鞋子打包仍在柴草上,杨鹤开始搬运尸体。
搬运尸体的时候杨鹤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六具尸体,其中士兵七人,其余均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将尸体堆在柴草上,杨鹤取出洋火点燃柴草,原来杨鹤想把洋火一起烧掉,想了想,终于照旧留了下来。因为杨鹤不如昔人如何生火,以后一旦需要,这洋火还能派上用场。
看到火势渐盛,杨鹤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离开墩堡。
眼见杨鹤进入墩内许久未见消息,张顺等人徐徐焦躁起来,突然看到墩内燃起大火,众人均不知发生了何事,想已往看看却又不敢。
正急切间,只见杨鹤大步从墩内走了出来,张顺等人见了急遽迎了上去。
不待杨鹤走近,张顺急急问道:“杨兄弟,里面发生了何事?”
杨鹤沉声道:“全死了,一个活口没有,我适才把尸体聚拢在一起,用火殓了。”
张顺本想说管他们干嘛,见杨鹤脸色阴沉的可怕,张顺心里一激灵,立即住口不言。
杨鹤走到张顺的身旁,把枪交还给张顺,然后问道:“张年老,我有一事不明,墩堡里为何有这么多士兵的眷属,难道她们不知建虏会来么?”
张顺苦笑道:“这不是过年么,各人都没想到建虏会在正月兴兵。”
“正月?”杨鹤疑惑道。
随即杨鹤轻轻摇了摇头:“我在山中早忘了时日了,今天是正月几多了?”
张顺道:“今天是正月二十二。”
杨鹤点颔首,没再问是哪一年,预计张顺也不知现在是公元几多年,要是张顺用的是古代的纪年,杨鹤也不知是哪一年。
转头看了看众人,杨鹤道:“兄弟们若是累了饿了,就休息一会儿,先吃点工具。”
张顺摇摇头:“再走半日就到西平堡了,到时再休息不迟。”
杨鹤点颔首,轻轻拍了拍张顺的肩头。
张顺招了招手,众人无奈只好随着继续赶路。
路上又遇到数座墩堡,此时无需再看便知墩内定被建虏屠戮殆尽,不外杨鹤照旧带着众人进入墩内将里面的尸体火葬。
待又来到一处墩堡,张顺突然拉住杨鹤的手道:“杨兄弟,不能再焚烧了,此处离西平堡已经不远了,若是焚烧,恐怕被建虏发现。”
杨鹤点颔首:“另有多远?”
张顺道:“另有十余里的路程。”
杨鹤道:“那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前面侦查一下,你们若是觉得墩里不宁静,就在外面寻处偏僻隐蔽的地方。”
众人闻言均是连连颔首。
见杨鹤转身欲行,张顺一把拉住杨鹤的手道:“杨兄弟,要不你也歇一歇?这一晚加这泰半天你还一点工具没吃呢!”
杨鹤摇摇头,看着墩内的尸体叹了口气道:“吃不下,心里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