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麻烦?”张顺疑惑道。
“能有什么麻烦?要是让朝廷里面的人得知一个参将两个游击连队伍都掌控不住,那还不就地免职?而我一个还未获得朝廷任命的千总,居然独霸着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还不立刻以谋反的罪名把我拿下?”杨鹤道。
“敢!谁敢动年老,兄弟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张顺瞪着眼睛叫道。
杨鹤摇摇头叹道:“那可就真的成了聚众谋反了!”
轻轻拍了拍张顺的肩头,杨鹤接道:“张年老,我独霸队伍,是想训练一支精锐之师日后好与建虏决战,我不想期间有什么麻烦,所以有些不应说的话绝不能说,你明白么?”
张顺连连颔首:“我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那就告诉兄弟们,再不许胡乱说话,也不要胡乱臆测!”杨鹤道。
张顺郑重点了颔首。
看了看张顺,杨鹤沉吟了一会儿忽道:“张年老,你认识会造火枪的人么?”
张顺摇摇头:“会打造枪械的匠人都在军器局,我认识的都是普通匠人,这些人哪里会打造枪械?”
随即又接道:“年老,咱们使用的鸟铳自有朝廷配备,用不着自己打造。”
杨鹤笑了笑:“张年老,你不觉得咱们使用的鸟铳射速太慢,而且射击距离不够么?”
“是啊,要是人多轮番射击还好用,人数少了还没有弓箭好用。”张顺颔首道。
“要是射击的速度加速呢?”杨鹤笑道。
张顺忙道:“要是射速加速,那肯定比弓箭好用。使用鸟铳不需要消耗力气,而使用弓箭就不行了,许多弓兵使用一石弓连续射十来箭就拉不开弓了,所以许多士兵使用的都是半石弓,可是半石弓射出的箭力量又远远不够。
另外训练鸟铳兵很快,几个月就可以加入战斗,而训练弓兵时间要长得多,没一两年下不来。”
猛然张顺惊喜道:“年老,你有措施提高鸟铳的射击速度?”
杨鹤笑道:“只是有点想法,不知道管不管用,因此需要找匠人制造一把看看是不是可行。”
“这样啊……”张顺沉吟道:“年老,山海关就有军器局,要不咱们到军器局找个匠人来帮咱们打造?”
杨鹤沉吟了下道:“不妥,革新武器非一日之功,也不是一个两小我私家能够完成的,咱们这里离山海关太近,从山海关军器局挖人,早晚会被人察觉,要是被人察觉,恐又生事端。”
摆摆手,杨鹤接道:“算了,此事也急不得,等我另想措施。”
张顺沉吟道:“年老要是不急,等我回大同的时候从大同军器局挖人,只是恐怕得花费一些银钱。”
杨鹤笑道:“只要能挖到人,钱是小事儿,你预计需要几多银钱,等你走的时候,我拿给你。”
“这要看年老需要几多人了,要说动他们,一小我私家只需三五两银子便够,但是让人来了每月都得给人人为。年老准备一人一个月给几多人为,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儿。”张顺道。
“人为你来定,人越多越好,你要是能把大同军器局的匠人挖来,到时这个差事就交给你来管。”杨鹤笑道。
张顺闻言大喜:“年老放心,我肯定把人给你挖来。”
杨鹤点颔首:“这样,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五千两银子,你看够不够?”
张顺笑道:“哪用得了这么多!五千两银子最少能雇一千个匠人,整个大同府军器局也没这么多匠人。再说五千两银子,我也背不动啊!”
杨鹤笑道:“跟你一起出来的兄弟难道不想家?要是只让你一人回去,他们还不骂死我啊!这次你们一起回家探亲,然后让他们帮你背银子。”
“那也用不了五千两银子,五百两银子都用不了。”张顺忙道。
杨鹤笑着点了颔首。
想了想,解开腰间的褡裢,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元宝,剩下的递给张顺道:“这些钱你拿着花用。”
“怎么又给我钱?”张顺疑惑道。
杨鹤笑了笑:“张年老,这是因为你适才的话给你的夸奖,通过你适才的话,把军器局交给你,我完全可以放心。”
张顺疑惑道:“就为这事儿赏我这么多钱?”
“不明白?不明白回去以后好好琢磨琢磨。”杨鹤笑道。
张顺挠挠头,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杨鹤为什么会赏他。
见杨鹤不再说话,张顺起身告辞。
待张顺出去,杨鹤转头看向李卫道:“你明白我为什么赏他么?”
李卫琢磨了一会儿道:“年老的意思是不是只要用心给年老做事,不藏私心,年老就会不惜赏赐?”
杨鹤大笑,起身重重拍了拍李卫的肩头:“好小子,照旧你机敏。”
“过两天,你带几小我私家回一趟甘州卫,给老夫人送三千两银子。”杨鹤接道。
“年老不会连我也考验吧?”李卫笑道。
杨鹤抬手照李卫脑袋拍了一下:“臭小子,我考验你干什么!”
李卫嘻嘻一笑。
……
越日一早,杨鹤和李茂春带着士兵,赶着马车直奔抚宁县。
营地距抚宁县约莫六七十里,杨鹤一行赶到抚宁县的时候已是午后。
进城以后,李茂春跟杨鹤商议先找个地方让士兵们用饭,然后再到县衙。
走了泰半日,杨鹤也觉得饥肠辘辘,而到县衙买地肯定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妥,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期待,因此听了李茂春的建议,杨鹤立即同意。
随即一行开始在城里寻找饭馆。
抚宁县是个不大的小城,从城东到城西也就一里左右,城池规模远不及广宁城。
可能是午后的缘故,城里并未看到几多人行走,而行人看到他们以后,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情,纷纷避让。
看到这种情形,杨鹤觉得十分奇怪,自己的队伍一路循分守己,并未作出什么特此外事情,这些人畏惧什么?
怀着疑问,杨鹤等人来到一处酒馆。
看到进来一群投军的,掌柜的吓了一跳,急遽上前见礼问好。
李茂春也不客气,立即让掌柜部署桌子,准备饭菜。
那掌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直说店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杨鹤审察了一下酒馆的面积,店肆确实不大,不外杨鹤此行赶了数辆大车,还要留一部门人看守车辆,分成两批用饭,这家酒馆完全可以接纳。
琢磨了一会儿,杨鹤对李茂春笑道:“年老,人家可能是怕咱们用饭不给钱,你先把银钱付了。”
李茂春闻听恍然,立即取出一锭元宝扔给那掌柜:“掌柜的不用担忧,我们不会白吃你的,这锭银子你先收着,好吃的尽管上,绝不会短你一文钱。”
那掌柜忙拿起银子递还给李茂春道:“小人怎敢收军爷的钱。”
李茂春笑着摆摆手:“我们这么多人,你要不收钱,还不吃穷你?赶忙地吧,我们兄弟可都饿了,让大师傅手脚快些。”
见这当官的态度甚和,掌柜大喜,急遽招呼小二部署桌子,又让大师傅马上做饭做菜。
杨鹤和李茂春找了张桌子坐下,见掌柜和小二忙着给众人拿碗倒水,杨鹤想了想道:“掌柜的,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那掌柜闻言,端了一叠碗走来,一边给众人发碗,一边道:“军爷要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
杨鹤笑了笑道:“掌柜的你坐。”
李卫听了急遽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
“不敢,不敢,小人站着回话就行。”掌柜忙道。
李卫把掌柜按坐在凳子上笑道:“我年老让你坐你就坐。”
见掌柜有些紧张,杨鹤笑道:“你不用畏惧,我就是跟你探询点事儿。”
“军爷请问。”掌柜忙道。
杨鹤摇摇头笑道:“掌柜尊姓?”
“不敢,小人免尊姓孙。”掌柜忙道。
“孙掌柜,我有一事不明,为何这里的人看到我们显得很畏惧的样子?”杨鹤问道。
孙掌柜闻言不由有些迟疑。
杨鹤见状笑道:“孙掌柜,你不用担忧,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孙掌柜审察了杨鹤一下,虽然看不出杨鹤的身份,但是那个将官模样的人这时却一言不发,似乎对眼前这人极为尊敬,显然这人才是领头的。
又见杨鹤态度平和,没有一丝跋扈之气,孙掌柜壮着胆子问道:“军爷们是从关外来的吧?”
“孙掌柜好眼力。”杨鹤笑道。
孙掌柜摇摇头:“倒不是小人眼力好,实是军爷们的口音一听就不是当地人,而且军爷们行事也不似当地那些投军的。”
“哦?当地那些投军的怎么了?”杨鹤问道。
孙掌柜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抚宁县西边三十余里有个永平卫,自从去年来了一位叫孟乔芳的千户,周围的老黎民就遭殃了,这人纵容士兵随处勒索,黎民们是不胜其扰。所以现在城里的黎民看到投军的都畏之如虎,唯恐避之不及,惹祸上身。”
杨鹤皱了皱眉:“这些人无法无天,难道没人管么?”
“衙门里的人哪里敢管这些投军的!那个孟乔芳的老子曾任宁夏总兵,在朝中军中都颇有关系,抚宁县小小县衙怎敢管他?况且老黎民也不敢告他,要是有人告他,马上就会被他按上刁民的罪名拿下。”孙掌柜叹道。
杨鹤闻言默默点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