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黄雀在后（上）
此战由我来指挥？
什么情况啊！！
刘大炮也真的是懵，就感受今天的一切就跟做梦似的，自己一个天地会的卧底，纯纯的不能再纯的，祖上八辈子都是汉人，怎么就拥有满八旗的临时指挥权了？
要不我直接命令他们自杀？
事实上郝多自认为将指挥权交给刘洵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此时现在，这郝多在昏厥之前可能是唯一一个觉得自己看明白了的人了。
周全斌一系与郑铭骏一系获得了太皇太后的授意，要诬陷这刘洵，而且胆大包天的，在黑暗与郑明黑暗相互勾通。
想来，此前在湾湾那边传的什么刘大炮，陈近南二门生之类的说辞，都是为配合这场诬陷而刻意设计的。
却是反而坐实了，这刘洵绝不行能与那边有半毛钱关系了，究竟，哪有这么坑自己人的原理？郑经又不是缺心眼。
而很明显的，这刘洵应该也是清楚自己处境的，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此被动的局面之下，解释，是很难直接解释得清楚的，却是爽性联合了施琅在此设下埋伏，以身为饵，拼死一搏，顺便还拉来自己给他做个见证。
果真不愧是能够一日覆灭天地会万余乱党的人物，有忠，有勇，有谋，自己从京城而来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这刘洵绝对称得上人杰二字。
而自己这一支戎马原本也是要交给他节制的，至少名义上，他是这一支戎马的顶头上司，自己现在重伤，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不把军队交给他还能交给谁呢？
冯锡范这么一跑，郝多这么一晕，这场诡异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场突发战争的事件的具体走向，已经完完全全落在了刘大炮的手里。
可他又能如何是好呢？
事实上今天的变故对他来说着实是有点多，他已经完全捋不明白了，不外这周全斌一伙和郑铭骏一伙要杀他，这个却是无比明确的。
不管怎么说，照旧先保下性命要紧。
于是刘大炮高喊了一句：“平南王府的将士退后，此事与尔等无关，八旗的将士们，随本总管杀敌！”
说着，却是举起了自己的手枪，率先朝黄廷就是一枪，虽被他灵巧的一个翻腾躲过，却也算是彻底的吹响了这场战役的军号。
一时之间，两伙人打作一团。
周全斌一系伏兵是三百人，郑铭骏一系伏兵是两百人，共计五百人，而郝多交给刘大炮的八旗兵是正正好好一个佐领，人数上也是五百人，人数概略倒是相当。
绿营这五百人虽然都是水师的体例，但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人人带枪，而清初的八旗军战斗力其实业舯坫可以，虽然是遭遇战且没有马匹，但八旗人人着甲，面对绿营手里普通的轻鸟枪倒也不是完全防御不住，一时之间，两拨人马倒是打得难舍难分。
而同样是五百人体例的平南王府麾下绿营无疑就成了此战要害，此时施琅已经重伤昏厥，这些人的第一反映都是打着谁赢帮谁的心思躲到一边去观战，但却又同样是帮谁谁赢。
郑铭骏一边带头砍人还一边大喝：“平南王府的绿营弟兄们，咱们都是汉人，这八旗满人什么时候拿咱们当袍泽，甚至当人看了？他刘洵与你们平南王府又素来仇怨颇深，今日帮我等将这些鞑子杀个干洁净净啊！”
刘大炮也只能随着喊：“此事乃是我与施琅将军提前部署，平南王府的兄弟，咱们都是一伙的啊！你们想清楚，我与平南王，五令郎之间的矛盾只是小摩擦，你们此时动手，那就是谋逆大罪，我们这五百多人难道你们真有掌握能让我们一个也逃不出去么？”
黄廷却高声喊道：“八旗兵不善于水，他们肯定都是搭船来的，咱们只需要找到他们的船放一把火烧了，自然就一个也跑不出去了。”
这时一个八旗兵高喊道：“你放屁！老子就会游泳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每年冬天都去松花江游泳！”
横竖就是一时之间嘴炮与刀子齐飞，且因为是遭遇战，且满打满算双方加起来也就一千人，什么战术啊，阵型啊，却是全都有点来不及施展，要害是刘洵本人也不懂，而黄廷和郑铭骏等人也全都是水师将领，也不太懂陆上的战争。
一时间，这仗打得却是颇有几分刘大炮上辈子高中时期打群架的既视感，究竟这个距离，火绳枪就跟那结婚十年的老伉俪一样，也就一枪的劲儿，弓箭的话平射也是一箭，抛射还太近。
刘大炮却是忍不住在心里嘟囔：我不是也在这荒岛之上部署了两支伏兵么？怎么还不出来呢？
…………
说来虽然话长，但其实打第一支伏兵泛起一直到现在位置，总共也没凌驾十分钟的时间，将时间往回稍微拉一点，或许十分钟之前，也就是第一波伏兵假冯锡范刚冒出来的时候。
“雷副总舵主你看，冯锡范动手了，咱们要不要准备一下杀出去啊。”
雷震天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想了想道：“二令郎特意交接咱们要追随在邱辉的后面再杀出去，想必此举肯定是有什么深意吧，再看看，看看冯锡范到底能不能得手。”
过了一会儿。
“天啊，有，有变故，果真有变故，绿营戎马，八旗戎马，这，这，清廷居然早有伏兵，这么多？这……这至少有一千多的清兵啊！咱们，咱们袒露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众人纷纷抢过唯一的望远镜看了起来，一时间无不是忧心忡忡。
“不应该啊，这，这怎么可能呢，莫非是计划袒露了？冯锡范！肯定是冯锡范，肯定是他做事不密泄露了消息，亦或者爽性就是他冯锡范与这些汉奸叛徒们藕断丝连，有所勾通！”
雷震天却是冷静脸问道：“冯锡范就算是与汉奸叛徒相互勾通，勾得了八旗精兵么？”
说着，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如果二令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何让咱们一定要跟在邱辉的后面行动，而不是跟在冯锡范的后面，亦或是爽性与冯锡范合兵一处呢？”
“你的意思是说……走漏消息的，难道是二令郎？二令郎故意的？他，他叛变了？”
“叛变不行能，杀官冒替，是诛九族的罪过，但若是……借刀杀人，计划在此杀死冯锡范呢？现如今谣言满天飞，二令郎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好局面很有可能就会毁于一旦，他冯锡范的人头，岂不正是再合适不外了的一张自证清白的投名状么？”
冯振海闻言叹息道：“所以说……二令郎不是叛逆了天地会，而是叛逆了延平王府么？”
赵荆山立时就急了：“怎么能说是叛逆呢？于大业而言，以二令郎今时今日在清廷的职位和手中兵权，所能做的事情岂不胜过一百个，一千个冯锡范么？”
雷震天缄默沉静良久，道：““二令郎，恐怕是早就在筹备这一天了啊，此前，二令郎无故殴打郑克爽的时候，怕是就已经在给咱们心理准备啊，你们怎么看？”
“去他妈的延平王府，我只知道，咱们天地会是陈总舵主为了反清复明所建设的，咱们弟兄们只听陈总舵主的，陈总舵主不在，就听雷副总舵主的，副总舵主不在，就听二令郎的。”
“对，听二令郎的，咱们的大业是反清复明，二令郎料定三藩必反，到时候，二令郎手握潮州三军军权，哪里是那远遁外洋的延平王府能比的？为了忠于延平王府而放弃这潮州的基业，岂不是舍本逐末么？哪有这个原理，延平王府的人老子一个也不认识，我忠他大爷！”
“好，那咱们……且等等看吧，我相信，二令郎既然已经做出了部署让咱们上岛，又让咱们随着邱辉一块动手，肯定部署了后手，咱们等等看吧，至于以后咱们和延平王府的关系……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