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无颜回家
这些话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年老应该会拿出他这些年的借据，认认真真的算了一遍后加起来是四十一两三钱。
“这是你这些年从我这边借走的银钱，我昨夜算了一下，拢共四十一两三钱。”
孙益西说着看向孙益明。
“二弟，若是我此时现在问你要债，你拿什么还？”
“……”
孙益明缄默沉静。
恰似明白了韩巧为什么要卖掉他的书，为什么逼着他写千字文。
孙益西看着鼻青脸肿的弟弟，见他整小我私家满脸惊奇、颓废，再没有早年的意气风发。
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有些快感。
“年老，我现在手里一文钱没有。”
这就是他目前的处境。
身无分文，手无长物。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吃穿用度皆靠家里妇人之手。
孙益明忽地站起身，又慢慢的坐下去。
“年老给我几日，我会早早来把银子还了。”孙益明声音很轻。
底气不足，说话不硬气，腰杆挺不直。
“二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要努力起来，我托人探询了，松阳城那边有家信院十分好，你可以去念书，重新科举。”
孙益西说着微微一顿，他看向孙益明，见他目光呆滞，满目不行置信，又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看他的眼神十分陌生，还带着几分惧恨。
“二弟，我这一各人子也要吃喝，光宗、耀祖念书也需要银钱。我们已经分居，你已不是三岁孩子，没原理还由我这个年老养着，你说是不是？”
“若你愿意去松阳城念书，我可以再借十两银子给你。”
孙益明慢慢站起身。
银钱数目对，松阳城也对。
就连说的话也八九不离十。
昨夜那个梦，真的只是梦吗？
对了另有一户人家被杀个洁净，那就是镇上江牙婆一家，
江牙婆……
“年老给我半月时间，半月后我来还钱。”
孙益明说完快步出了杂货铺。
他急切的想要确定江牙婆这几日可有来过杂货铺？
若是真的来过……
他双腿发软，伸手扶住墙壁有些走不动路。
回家吗？
孙益明不敢也不想回去，若梦里一切都是真的，他有何颜面面对妻女。
孙益西追出杂货铺，看着孙益明远去的背影。
他是一点都不信孙益明半月能攒够银钱来还债。
更相信孙益明早晚会妥协。
宁河镇就这么大，书铺也就那么一家，孙益明站在书铺前，犹豫很久才进去。
他身上很脏，一身酒味让人作呕。
又见他鼻青脸肿，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的样子。
谢掌柜眉头微蹙，“你……”
“掌柜，我写的一手好字，能在你这里接一些抄书的活吗？”孙益明开口道。
开了口，他松口气继续说道，“早两日的千字文即是小生誊录。”
“……”谢掌柜有些意外。
“不瞒掌柜，小生这几年活的实在糊涂，更是无颜面对妻女、怙恃。如今有家不能归，不知掌柜能否安置间清净的小屋，管一日三餐，花销从小生抄书银钱里扣，小生在此谢过了。”
孙益明说完抱拳作揖行礼。
谢掌柜是开书铺的，对念书人几多会高看。
而且孙益明的字确实写得好。
他愿意来抄书，说明已经决定痛改前非。
浪子转头金不换，今日他落魄不堪，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他日就端坐高堂。
“你随我来。”
谢掌柜给孙益明安置了间屋子，还拿了洁净的旧衣让他去洗澡换上，孙益明澡房出来，小厮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包子、稀饭，一碟子咸菜。
若是早前他可能会嫌弃，但此时现在他身心俱遭受到了摧残。
又突然间多了一股子劲头，想着先赚钱把欠的债还了，把宅券、方单先拿回来。
他绝不让梦中的一切发生。
所以孙益明决定静下心来，在谢掌柜这里专心誊录书籍。
谢掌柜是个老实人，每一本书什么价钱都与孙益明说过，要誊录哪一本全看他意愿。
孙家
韩巧早早起来，收拾扫除屋子、院子，就连书房都仔细整理扫除一边，孙益明的工具她全部都装一个箱子里，只要不打开箱子家里险些没了他生活的气息和痕迹。
等三孩子起来，收拾妥当，孙秀问她，“娘，我们早上煮什么吃？”
“我们早上去外面吃馄饨。”
一听去外面吃，三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韩巧拿了剩下的十几本去了书铺，谢掌柜看着韩巧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结钱给韩巧。
“掌柜，我以后便不接抄书的活了。”
谢掌柜颔首。
写书的人都在他这边。
目送韩巧带着三孩子离开。
他觉得孙益明照旧很有福气的，妻子容貌秀美，还温柔能干，三孩子也灵巧可人。
如今重振旗鼓，出头之时指日可待。
韩巧带着三孩子去馄饨摊吃馄饨，还要了几个包子。
肉包子皮厚肉少，一口下去全是面，馄饨也没什么馅，三孩子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韩巧垂眸笑了笑。
等吃了早饭，就带着她们去买菜、买面粉，计划中午做肉包给她们吃，等年老、二哥来，还能拿一些回家。
“娘，我们今天还卖馒头吗？”孙秀问。
“……”
韩巧犹豫了。
如果继续做馒头，就得买蒸笼，否则太废柴，还浪费时间，最主要是以后真和离，这些工具她带不走。
但是不赚钱，天天这么消耗也不是一回事。
韩巧犹豫再三，照旧决定去买蒸笼。
幸亏蒸笼比她想象的自制，买五层还多送一个锅圈，才三百二十文，人家还允许资助送抵家。
约定好蒸笼送上门就付清余下的钱，韩巧带着三孩子去买猪肉，猪肠、猪肚、猪肝。面粉、绿豆、糖、葱姜蒜，又去药材铺里买了茴香、八角、香叶、烈酒，甚至很奢侈的买了一只老母鸡，计划带回去炖鸡汤，两个哥哥来还能喝一碗。
孙秀、孙依、孙可三姐妹拎着工具，乖灵巧巧跟在韩巧身后，兴奋的同时也有点发愁，这么多工具买了不少钱。
“娘，这猪下水烧起来好吃吗？”孙秀忍不住问。
早时候家里很少吃肉，也没养猪，猪下水也吃不上，但孙秀知道，这种工具自制是自制，基本上很少有人买。
她们家也从来没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