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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安然

第一章 既来之,则安之

我心安然 双子座尧尧 4086 2013-03-07 22:33:10

    盛夏的夜晚,没有白昼那么闷热,不时拂过来的丝丝儿风给静静躺在床上的安然带来些许凉意,小丫鬟秋思拿温水浸了棉巾轻轻给安然擦洗额头(小心地避开缠在脑袋上的布条)、脸颊、另有双手。

  床边矮墩子上坐着的妇人倚靠着身后的桌子,一边缝制着手上碧色的荷包,一边默默地流泪,她是安然的奶娘刘嬷嬷。

  “二小姐已经昏睡了快一天了。”刘嬷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和畏惧。

  “老李医生说了,明天早上应该会醒的,嬷嬷你照旧回屋里好好歇着吧,你这病还没好全呢,小姐醒过来又该担忧了。”

  “我这老婆子有什么要紧的,没了就没了,现在害得小姐这样,我到了下面都没脸去见夫人啊!”

  刘嬷嬷转过身对着窗外两掌并起小声祈祷着:“夫人啊,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小姐赶忙醒过来,平平安安的啊!”

  安然闭着双眼,静静听着两人的攀谈,一动不动,其实她醒了有一会儿了,在秋思端着水盆进来时才又闭上眼睛,整理着脑袋里不停涌出的影象,属于这个身体的影象。

  这个身体也叫冷安然,同名同姓,但不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精干冷情的金领剩女冷安然,而是大昱朝福城知府冷弘文家的嫡出二小姐,今年13岁。冷安然的生母,也就是冷弘文的结发原配妻子夏芷云,是上将军王夏绍辉唯一的嫡女儿,却因着一个很烂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不惜忤逆怙恃,一往情深地下嫁于寒门探花冷弘文,并将妆奁的泰半充入公中。

  夏芷云结婚五年才得一女冷安然,然后一直无所出,而贵妾林姨娘却“生”势浩荡,生有长女冷安梅(15岁),宗子冷安松(13岁,大安然半岁),另有一对双胞胎兄妹冷安竹和冷安兰,今年11。另外,安然另有一个12岁的庶妹冷安菊为赵姨娘所出。

  安然的生母夏芷云在安然8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折腾了泰半年就去了。原来就体弱、孤僻的小安然更缄默沉静了,谁都不爱搭理。直至有一次因为跟冷安梅吵了几句嘴,拿瓷器砸伤了冷安梅和林姨娘,冷弘文请出家法要打安然二十板子,亏得刘嬷嬷和秋思拼死掩护,搬出夫人和上将军王府,最后才以刘嬷嬷代受二十板子了结。

  之后,在祖母冷老夫人的部署下,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安然被送到平县远郊的这个庄子上来“修养”,身边只带了伤势未愈的奶妈刘嬷嬷和比安然仅大一岁的小丫鬟秋思。秋思是6岁那年随着家人从边陲的昆城到福城谋生的,路上怙恃都被山匪杀了,自己被哥哥藏在草垛子里逃过一劫,而引开山匪的哥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秋思跌跌撞撞跑到官道上被上香途中的夏芷云母女给救下,就留在安然身边做了丫鬟。

  至于刘嬷嬷,她从小就是夏芷云的贴身丫鬟,作为陪嫁跟来冷家,厥后配了陪嫁铺子上的管事。安然出生的时候刘嬷嬷不到一个月的二儿子先天不足死了,她就又进府做了安然的奶娘。没几年她的丈夫也病死了,就剩一个大儿子与她相依为命,今年16岁,在一个木匠铺里当学徒。

  其实夏芷云许多年前就将刘嬷嬷一家的卖身契还给她了,给他们解了奴籍。只是她放不下年幼失去母亲的安然。

  除了每半年送了些粗拙的米粮过来,冷家险些忘记了这个在庄子上“休养”的二小姐。幸好刘嬷嬷的刺绣手艺特殊,带着秋思做些绣活贴补家用。主仆三人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至少温饱照旧勉强可以到达的。

  半个月前,刘嬷嬷病倒了,仅有的几个钱都拿来抓了药,这几天才见大好些,安然想给刘嬷嬷补补身子,一大早就带着秋思去庄子前边那条河里想看看能不能抓到鱼,她见过庄子里的小孩拿竹篓子在那捞鱼来着。结果脚滑到的安然被一个大石头撞到了脑袋,昏死了已往,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个身体的内里已经换成了从希腊旅游回国飞机失事的来自现代的冷安然。

  “嬷嬷,你先回屋里睡觉吧,

  我今晚就在这屋打地铺守着小姐,小姐醒来我马上叫你。”秋思轻声劝着。刘嬷嬷点颔首,拿手抹掉眼泪,由秋丝搀扶着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安然,才慢慢走出了屋子。

  秋思送刘嬷嬷回屋后,拿了草席和枕单进来铺在地上,把窗子关了,又帮安然抿了一下额角的一缕头发,把盖在安然肚子上的被票据拉拉好,便吹灭了油灯,躺了下去。

  安然悄悄睁开了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重获了一次生命,总要好好儿活下去。已往的一切就只能是“上辈子”的事了,幸亏大龄未嫁的自己除了怙恃也别无牵挂。怙恃有弟弟一家照顾,又都有退休金,加上自己的大额保险,应该能好好地安度晚年。时间,能慢慢抹去他们失去女儿的伤心。

  安然放下心思,美美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天已大亮。她习惯性地曲起十指梳压头皮,一下刮到缠在头上的棉布条子,牵动了后脑勺肿起的包包,“嘶”一声重重吸了口气,真特么的疼啊。

  正推门进来的秋思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小姐,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来,刘嬷嬷就要进城里去求老爷夫人了。”秋思口里的夫人正是三年前扶正的林姨娘,冷老夫人的亲侄女林雨兰。

  “找他们干嘛,他们要知道了还巴不得我不要醒来呢。”安然冷冷地答道

  “不管如何,你都是冷家唯一正宗的嫡出小姐,上将军王府的嫡出外孙女”闻声急急赶进来的刘嬷嬷心疼地扶起安然,为她披上一件外衫,拿了大迎枕垫在安然身后,

  让她坐靠得舒服点。

  “然姐儿,你以后可千万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你是各人小姐,怎么能跟那乡下娃娃一般下水捞鱼呢?这次亏得没事,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嬷嬷死了都没脸去见夫人啊!”刘嬷嬷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稀里哗啦了。

  “好了好了嬷嬷,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可别哭了,有工具吃吗?我饿了”

  安然话音未落,肚子就很积极地“咕噜”一声配合起来。

  “秋思,吊水进来给小姐洗漱一下,厨房里有刚熬好的米粥,我去端来给小姐吃,

  小姐昏厥了一天一夜,可不饿坏了”刘嬷嬷也笑了,边说话边抬手抹了抹眼泪就赶忙站起奔向厨房去了。

  秋思连忙“诶”了一声也随着出去了。

  安然抬眼细细审察了一下这屋子,看起来这屋子应该很老旧了,但屋内收拾得很洁净,房里的部署也很简朴:自己正躺着的一张床,床旁一张长方形的斑斑驳驳,另有不少凹坑的黑漆桌子,桌子下面一个大木头箱子,桌子再已往是一个泛黑的很旧的木柜子,应该是衣柜吧,不大,或许一米六高,宽不到一米这样。床的正劈面就是一个正方形的窗子,窗格上糊着的白色窗纸泛着一块块暗黄色,甚至黑褐色。此时窗半开着,蓝色洗得泛白的粗麻布窗帘被拢到一边,用一条藏青色的的布条子系着个蝴蝶结,窗前还摆着一个木条做的大绣架子和一个木头做的包着藏青色旧棉布垫子的矮墩子。绣架上还放着应该是做了一半的绣活,安然此时坐靠在床上看已往也不是太清楚,五彩缤纷的一片。

  再看桌子上,一个针线篓子,一盏油灯,一面铜镜子,另有一本掀开的书。

  所有的屋什部署都很老旧,但都擦拭得很是洁净,摆置得很整齐。

  安然拿起那本书翻了翻,竟然是一本药理书,全部的繁体字。幸好啊,前世的安然大学一结业就在一家台资企业做了5年的总经理助理,那个台湾老板很博学,办公室里一个大大的书柜里满满都是种种书籍,90%的书是老板从台湾带过来的,他每次回去都要带许多书过来。台湾出书的书都是繁体字,竖式从右到左排列的,安然起初看得很不习惯,头晕,厥后看多了也就自如了。

  “小姐,您可别看书了,老李医生说您伤了脑子,一定要好好休息的”秋思端了脸盆和一个缺了一小口子的粗瓷杯子进来。先递过杯子让安然漱口,又从床底下拿了个痰盂出来,安然把水吐在里面。

  秋思拧了棉巾帮安然仔细擦洗了手和脸。刘嬷嬷正好就进来了,端了一碗白粥和一小碟腌白菜,坐在床边细细地喂安然

  。那米一吃就是陈年糙米,还带着淡淡的霉味,安然在心里长长哀呼,但面上没有体现出来,

  灵巧地吃完了整碗米粥。心里想着前世时爸爸说的话“有吃都是补”,好歹得先吃饱了,有力气了才气想着以后怎么能够过得好一些不是?

  用完了粥,刘嬷嬷和秋思也去厨房吃早餐了,安然才拿起桌子上的铜镜端看自己这一世的相貌。13岁的脸蛋还没完全长开,但已经可见小美女的风姿:小小的瓜子脸,秀气乌黑的眉毛,亮晶晶的深邃的大眼睛,那卷翘的长长的睫毛真是安然的大爱啊,鼻子纤细而挺拔,小嘴像樱桃似的粉嘟嘟的,唯一的缺憾是皮肤黯黄没有什么血色,明显的营养不良,加上额头上缠着的白色棉布条子,越发衬得人没有精神。

  安然把镜子放好,轻轻阖上双眼,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

  嗯,虽然情况不太好,但活了三十好几的人原来随着飞机失事就要去见上帝的,谁知竟然返回13岁这样的花骨朵年华,还拣了一副美丽的外貌,前世的安然虽说不丑,可也称不上漂亮,胜在气质好,也只能算是耐看的第二眼美女。女人嘛,总是希望自己能更漂亮的。

  接下来就要好好计划一下这以后的生活了,安然习惯性地在心里列出自己目前面对的一切状况和自己的所有“资本”。认清情况的利弊和自己的资历、优劣势才气立足,直至站稳。这是每到一个新情况安然首先要做的事。

  首先是冷家,在原身的影象中,自己一直缄默沉静孤僻,不讨老夫人和父亲的喜爱。老夫人不喜煌D芷云,对安然也只是淡淡的。至于父亲冷弘文,基本上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情景,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大手牵小手、摸摸脑袋、轻言教导、或者劝慰之类的亲子画面。而且来这庄子也五年时间了,完全不闻不问。冷家,是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了。

  然后是夏家,凭据影象中夏芷云少少数的频频描述以及刘嬷嬷时不时的唠叨,上将军王府在当朝照旧极有职位的,两代边关大元帅,如今一门三将,除了夏绍辉这个上将军王外,安然的三位嫡亲舅舅中,两位子承父业,都是身有军功的上将军,而最小的舅舅夏烨林跟当朝天子从小交好,幼时就作为太子伴读进宫,如今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官职,却时常在御前行走,众所周知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夏芷云是夏家唯一的嫡出女儿,怙恃极为疼宠,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对她也是众星捧月,极为疼爱。可是当年夏芷云一意孤行,拒绝怙恃千挑万选出来正在为他议婚的人选,执意下嫁冷家,伤了怙恃的心。虽然夏家照旧为夏芷云准备了丰盛的妆奁,但之厥后往越来越淡,加上冷弘文不停诉苦上将军王不讲情面,没有多给他提携,一家人追随冷弘文到福城任职后,与京城的夏家更是险些没有了联系。夏芷云病着的时候,夏家倒是派人来探望过一次。

  安然知道,在女人没有什么职位的古代,一个实力雄厚的亲族是何等大的底气和依靠,现在自己的父族靠不上,母族实在有须要争取一下。在现代都考究“人际关系是重要的生产力”,况且现在是在一个讲皇权、讲家族势力、完全不知作甚“人权”的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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