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狮子

　　“……啊，阳光好耀眼啊。”

　　罗素被醒目的阳光，闪得灰溜溜低下了头。

　　他已经都不知道自己被这大太阳烤了多久……他感受自己的背都变得能煎鸡蛋了。

　　但虚幻之处在于，罗素却完全没有出汗。

　　他甚至都感受蓝歌鸲的腿都已经有点走麻了，身上也没有半点汗渍、那些沙尘也没有留在他的头发与衣服之中。

　　就如同它们都是只能接触一瞬间的幻觉……像是沙子、又像是沙子般的热雪。

　　罗素一边妙想天开着往前乱走，一边忍不住诉苦着：“还要走多久啊……”

　　虽然鹿首像跟他说，梦界是没有时间看法的。

　　但罗素照旧不信邪的带上了机械怀表——而它基础一动没动，于是罗素直接把它丢在了原地。

　　横竖这也只是一个投影，并不会导致现实中的怀表丢失。否则就算它转不动，罗素也肯定会一直带着它。

　　究竟那工具可是好贵的。

　　这工具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了。在每小我私家都能随时随地从脑幕中调取日期、时间、天气等数据时，怀表最大的意义在于……怀旧和Cosplay。

　　这个时代的娱乐行业空前发达，种种形式的娱乐作品让人哪怕全天二十四小时去看、也永远看不完。哪怕以挑剔的目光去看，去看的速度也基础比不上出的速度。正因如此，娱乐行业的隶属行业也就变得很发达。

　　好比说，针对于动漫、小说和影视作品中角色的“定制装扮”。

　　但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线下漫展”这种落后的工具……究竟这种高品质的手工制品，在这个时代基础就不公共。也没有人愿意去和其他人在一起挤，类似定位的“综合娱乐展会”都是在线上的虚拟空间内举行的。能够容纳近乎无限多的人……因为每小我私家都可以设置模型碰撞和“智能显示人流”，或许每小我私家眼中看到的“其他人”都是完全纷歧样的。

　　凭据自己所希望的“拥挤”至“稀疏”水平，可以精确调治三十个刻度的滑块。

　　在这个世界，险些所有面向公共的展会，都是以这种形式举办的。只要一个能够进入虚拟空间的眼罩，或者再先进一点的，甚至能够在头部义体中直接内置类似模块。

　　坏日脸上的那个烙痕，就是类似的功效。

　　虽然纷歧定是为了进入虚拟空间，但他肯定是接入了什么头部义体、才会在脸上留下这种痕迹。

　　而饰演他人，在这个世界属于一种“上流喜好”。

　　因为想要更换义体实在太简朴，整容变得险些没有任何风险……究竟就连蓝歌鸲都能生生砍一截，直接整容成小琉璃。

　　有钱人如果想要饰演其他人，可以从容貌、身高、发型再到衣着和装扮上，进行完美的还原。并在腻了之后重新调整回来，或者再换成另外一套。

　　罗素就很喜欢饰演他人的感受。

　　只是他当年买不起这种昂贵的“配套服务”，只能在人为发下来之后去买了个怀表、买了套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礼服。顺便一提，这怀表甚至比礼服还要贵上一截。

　　幸亏他如今可以直接用灵能直接完成这一步——完成最究极的饰演！

　　他最开始还不太熟练蓝歌鸲这对他来说，有些“粗笨”的身体……但在这沙暴中跋涉了不知多久之后，他也逐渐适应了过来。

　　若非是这里沙尘实在太大，担忧自己一张嘴就灌满嘴的沙子，罗素现在都有点想要放声高歌了。

　　他实在是太闲了。

　　……啊，好想听歌。

　　听书也行，走的好无聊……

　　——但就在这时，罗素突然感受到风的阻力突然变小了。

　　那漫天席卷着的沙尘也逐渐消失，沙尘咆哮着的摩擦声也变得平静。

　　罗素此时心有所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他便立刻看到，一座通天的玄色高塔耸立在远方。

　　但如果不是鹿首像之前对罗素说过那是“终末之塔”，罗素现在基础不会将它看做是塔。

　　它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道裂缝。吸收了全部的光，变得深邃而幽深。

　　就像是从峡谷的上方望进去的时候、在它的尽头就会酿成宛如深渊的一道水平的裂缝。

　　然而奇怪的是，这道裂缝从罗素这边望去，却像是竖直着的。

　　这种错位的感受，会让罗素下意识的想要把头歪上九十度。就像是网友发了一张躺倒的图时一样。

　　“那是终末之塔，新人。”

　　就在罗素实验着歪头时，一个降低而冷淡的声音突然从罗素身边响起。

　　罗素马上一惊。

　　他适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特地审察过了四周——罗素可以很是确定，这里之前绝对没有任何人。

　　而在这一望无际的最初荒原之上，也完全没有能够潜藏的所在。

　　可当罗素顺着声音望已往时，瞳孔马上收紧。

　　——那是一头白色的狮子。

　　他毫无疑问是重度灵亲症患者，面容完全就是狮子，并有着长长的白色鬃毛、在没有完全止息的风中随风飘扬。

　　白狮子并没有完全直立而起、而是稍微有些佝偻。这无法直起的腰，应当也是灵亲症的负面特征。

　　但他就算没有完全直起上半身，身高也好比今的罗素要高上泰半头——要知道，如今罗素使用的马甲可是一米七五高的蓝歌鸲！这意味着这头狮子如果完全站直，身高恐怕能迫近两米。

　　而在罗素与那狮瞳对视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内心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他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的跃动着，全身情不自禁的哆嗦起来……过了或许两三秒，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随后，惊诧的感受泛起在罗素心中：

　　……那种感受是什么？

　　他就连面对死亡时，也没有畏惧过……为什么会如此恐惧？

　　“不错的素质。”

　　狮子深深注视着罗素，不冷不热的评价了一句。

　　虽然没有任何表征，但给罗素一种“自己被锁定了”的预感。

　　绝对不要转过身去——罗素的灵性直觉如此警告他。

　　于是，罗素爽性深吸一口气。顶着那种惊心的恐惧感，强行向狮子回望。

　　那狮子的瞳孔是会让人联想到湖泊的、偏绿的浅蓝色。

　　和他身上那种危险感差异，他的眼神看起来相当平静。

　　“敢与狮子对视吗，小鸟？”

　　白狮子露出笑颜——所谓的笑颜也就是裂开嘴，露出那狰狞的牙齿。

　　罗素感受到的恐惧骤然提升了数倍。

　　但也在这时，他终于识破了这种恐惧感的真相。

　　“……原来如此。”

　　罗素发出蓝歌鸲那降低而具有磁性的声音：“是灵亲之间的压制吧。“

　　因为对方的灵亲是狮子，而蓝歌鸲则是一种小型鸟类。

　　在现实中，这种灵亲除了外貌特征和些许习惯差异之外，基础不会有什么区别。

　　但在梦界之中，却造成了无比真实的差异。

　　“所以这才叫‘灵亲’啊，新人。”

　　白狮子的声音宛如狮吼、像是放松着低音摇滚乐的音响一般，每一个字节都震动着罗素的心脏：“唯有抛却外壳，以灵魂之躯，才气接触到真实。

　　“好了，新人。告诉我……你的导师是谁？把你引了进来，却连‘塔’都不告诉你。”

　　罗素身上那套庞大而全能的装扮，显然是早有准备。

　　正常来说，哪怕有法师的适应性、用偶然的方式进入梦界的人，最多也就穿着睡衣、绝对不行能穿着鞋袜……究竟他们首先要睡已往，才气抵达梦界。

　　而赤裸着双足，在那灼热滚烫的沙地中行走。这自己就即是是一种苦行。

　　可如今罗素不仅穿着防风防水的外套，还戴着护目镜。甚至另有随身工具与武器。

　　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至少能够知晓主动进入梦界的钥匙，全副武装的入睡、还知道在“最初荒原”中会经历什么。

　　这说明罗素肯定有他人引导。

　　而罗素也早就为此编好了一套精密的假话。

　　但让罗素没想到的是。

　　这狮子基础不听罗素狡辩。

　　“既然没告诉你塔的存在，就称不上是什么好导师……”

　　白狮子只是随性的摆了摆手：“不……算了，无所谓。管你有没有导师——你是我们的了。”

　　——完全不怀疑罗素的身世，也不怀疑他是不是内奸，甚至都不外问罗素是为何而来、如何进来的，也没有征询罗素的意见。

　　就这样大手一挥，直接把罗素近乎劫掠的掳走、划入了他的阵营。

　　这并非是伪装。

　　这狮子显然是发自内心的不在乎这些事。

　　这种近乎痴愚、毫无理性，却充满一种为所欲为的危险感的行为……让依照理性行事的罗素，莫名有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