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外,佐藤阳葵已如约而至。
她穿着较为华美的巫女装束,除了白衣、肌襦袢、绯袴、红纽草鞋这些基本装束外,还穿着一件叫做“千早”的外衣。
千早,指印有鹤松纹的薄外套,一般在跳神乐舞或举行仪式的时候才穿。
她头上还戴着闪闪发光的花簪子,看起来宛如仙女下凡,这些不平凡的装备都在诉说着,这次除灵行动势在必得。
反观樱岛千花,只是简朴的白色上衣和红色百褶裙,加上丝袜的搭配,随意找了根头绳绑起头发,就算作是巫女制服了。
她并不是不爱穿传统巫女装束。
传统巫女装束穿起来脱下来都比力繁琐,而且现在是大夏天,哪怕是不运动都很容易出汗。
而且巫女装束也不适合剧烈运动。
因此,樱岛千花一般只会在制作口嚼酒和跳神乐舞的时候,又或者举行其他重要仪式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穿。
话说回来,她这身“轻装上阵”的上衣百褶裙套装,并不是什么地摊货,这由她母亲的私人成衣所定制。
据那成衣所说,这身衣服接纳了很昂贵的布料,从初稿设计,到裁剪制作,号称历时十五个日夜和几百道工序才完工。
樱岛千花不懂这些。
对她来说,在夏天能够穿得舒服,穿得凉快一些,就足够了。
在这个世界里,巫女的装束其实并没有统一尺度,各个神社的巫女装束乱七八糟,这其中原因或是神的取向有所差异。
神喜欢巫女穿什么样的衣饰呢?
现代的神,会喜欢白丝吗?
横竖她家那位“上神大人”从不露面,从不给她任何指示,自然而然也没告诉她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了。
须知千羽神社供奉的是稻荷大明神。
在日本,受最多神社供奉的不是所谓的天照大神,也不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这俩所谓父神母神,而是稻荷大明神。
稻荷神又称御馔津。
所谓“稻荷”,稻就是稻谷,荷就是扛和背的意思,体现着肩扛肩负。
为人类背着扛着稻谷而来,给人类带来五谷丰登,让人类能够人给家足,这就是古代农耕时期的农业神了。
到了近代,御馔津的权能获得进一步膨胀,开始掌管人间幸福,象征着幸福的财源广进和繁荣兴盛,也被纳入御馔津的权能之内。
据不完全统计,日本全国有约3.2万座大巨细小的稻荷神社,横向对比,千羽(稻荷)神社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所以说,日本有那么多的稻荷神社,就算御馔津一晚上可以“宠幸”一座稻荷神社,也要花八十多年才气全部宠幸!
樱岛千花悟了!
没想到御馔津如此的不容易!
御馔津应该还掌管着大海吧!
相比之下,眼前这位来自其他神社的巫女应该能够轻松见到自己的上神——
其名为佐藤阳葵,正计划去和鬼魅一决牝牡的少女,手上未持有任何法器。
她提着一个鼓鼓的背包,看上去就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樱岛千花什么都还没问,佐藤阳葵却开始在自己面前,扭动着那穿着华美衣饰的身子。
“悦目吧?”
“悦目呀!”
佐藤阳葵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提着那极重的背包,骄傲地说道:
“哼哼,那是必须的,这件衣服可不简朴,它其实是一种名叫‘移动神社’的小型防御结界!”
“正如大部门神社具备防御鬼魅的能力,这件衣服包罗了神社的防御功效,其丝线全是由神力所编织,可以吸收一切理论上存在的伤害,无论是刀枪照旧核爆,又或是灵力,都能被防御。”
所谓灵力,是对超自然力量的统称,这包罗了神明的神之力,鬼魅的鬼之力,以及妖怪的妖之力等。
佐藤阳葵增补了一句:
“这是上神大人赠予我的生日礼物!”
“……核爆也能挡?”
说出这些后,樱岛千花缄默沉静了。
这世界竟有如此神器?
也就是说,神基础不怕核弹?
“不信可以试试,如果你摸到这身衣服硬邦邦的,说明你的神力不足以破防移动神社,如果摸到是软软的……”
佐藤阳葵欲言又止。
“软软的会如何?”
樱岛千花轻声发问。
“——绝对不行能会是软软的。”
她的语气充满自信,甚至懒得加以解释。
“那让我摸一摸。”
樱岛千花看着佐藤阳葵的衣服,绕着她转圈,转到她背后,看到了她那美丽的颈脖。
“哼哼,你摸吧,横竖都一个结果。”
“嗯,你说得对,我也只是一个小巫女,哪有亵渎神明的能耐呢?!”
话虽这么说,樱岛千花的身体却不是这样做的,在下一秒,她用手抓住了佐藤阳葵的肩膀。
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感受有股暖流在攻击手心。
衣服的手感摸上去也不是预想中的“硬邦邦”,倒是像是摸在柔软的棉花上——那猝不及防被拍肩膀的娇躯,也在现在配合着微微发抖。
话说,这衣服是用神力编织?
樱岛千花脑海里闪过欠好的预感。
纯粹的神力不需要主动运转。
它拥有一种类似自我掩护的机制——在宿主巫女不完全放松身心且自身受到第三方巨大压力时,会主动进行排斥。
神力之间的排斥微乎其微,对于巫女之间的日常交互并不影响,顶多就是打对方一巴掌,自己的手会更疼的水平。
哪怕是打对方一巴掌,接触的双方的神力都市发生互斥,从而消耗双方一定量的神力。
巫女的神力,不是消耗了就没有了,它会随着时间和休息恢复。
那么,衣服上的神力会怎么样?
在消散后会恢复吗?
“千花,你弄疼我了。”
佐藤阳葵脸上浮现出不悦。
嘟着嘴转身看向樱岛千花。
但就在下一刻瞬间,佐藤阳葵那套在身上的千早和白衣,如同枯萎的花瓣般,全部散落在地上。
原本将白衣布料缝合在一起的丝线险些全部断裂,白衣变回一块块的布料,布料散落后,露出了那件白衣下的……肌襦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