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
在她看来，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开玩笑？
少年捏着纸包看着凝宝走进怀坤他们住的那间屋子，沉郁了眼眸，在廊上站了许久才慢慢转过身准备回房。
“放弃吧。”乐平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口，抱手望着他，轻声道：“她跟那些人纷歧样，你不要把她卷进我们之间的事里来。”
那女人就在四周，他这么说，是计划撕破脸皮把所有事都抖出来？瑞明冷冷地斜他一眼，拔腿就要走。
乐平伸手拽住他，急道：“你怎么总是这样？有什么话你不能直说，非要弄得不行收拾你才兴奋？她这人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她从没有轻看过谁，也没有因为你装傻就怠慢你……”
“那又如何？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瑞明笑了，笑容里满满的嘲弄。他突然凑近乐平，低声道：“怎么，哥哥，你怕了吗？”
乐平一愣，瑞明乘隙甩开他的手，快步走进自己屋里，反锁上门。
从腰带里摸出那包药粉，瑞明眯了眯眼睛。“你也知道怕么，哥哥……”他低声发笑。
他突然将糖三角狠狠摔到地上，用脚重重碾压。剥落了天真稚气的面具，俊秀的脸上露出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阴狠：“你还不明白呀，就是因为她跟那些人纷歧样，我才不会放过她……你已经很在乎她了，对差池？她对你越好，你就越怕失去她。倘若有天她因你而死，你会不会比我当初更痛苦呢……哥哥。”
……
“阿嚏！”
正管护卫房里劝食的凝宝揉揉鼻子，皱了皱眉。唔……约莫不是孟雪俊那个霉星的问题，而是她今天掉进水里又吹了风，染上风寒了吧？
等怀坤他们和银花都分享过加料糖三角，后院工程也完成了。凝宝打起精神送泥水匠和护卫们出了翔水苑，道完谢，突然冒出一句：“列位是住在哪个院？下回有事我直接去找你们，就不用麻烦全叔了。”
有人嘴快没心眼，看她不大说话，却也不搭架子，便回曰：“大女人，俺们都不住这儿。俺住陵县甘鸣村，大女人有事尽管找俺，俺要不出门揽活，都在家里的。”
护卫忙狠眼别他，可惜已来不及。凝宝愣了一下，笑起来：“陵县离南斗城有十几里地哦……全叔真厉害，一个时辰不到就凑齐了人手。要是为着这个延长了他的急事，那我可真是不放心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凝宝这话一出，四下皆静。于是这一晚，睡不着的不止是瑞明和乐平。
第二天一早，凝宝正盯着乐平和瑞明穿她连夜赶制出来的特训服的时候，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气回来”的老总管全叔便敲开了翔水苑的大门，身后还随着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护卫总领卫戍。
凝宝一见天赐良配来了，激动得眼睛都亮了，撇下乐平就跑已往要接下卫戍手里那堆崭新的《家国论》。
那六只大獒磨牙擦爪正等着乐平开跑，看主人待来客如此热情，也呼啦啦跑已往凑热闹。
凝宝太过激动，全没发现她的天赐良配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接绕过全叔跑到卫戍面前，她刚想说句体现接待的话。哪知才说了一个卫字，指尖还没触到书的边呢，便听得卫戍一声尖叫，三十二卷《家国论》马上如天女散花，噼里啪啦砸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有一本正中她不算高挺的鼻梁，砸得她差点流眼泪。她却顽强地保持着伸脱手的姿势呆站在那里，不愿接受这无情的现实：她的天赐良配啊，又……又跑得没影了……
大獒们不敢追击，就近蹲坐下来，一时看看门外，一时看看满脸红印子的凝宝，恰似看戏。
凝宝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外，心都流血了。他没有打喷嚏，说明不是狗的问题。那么、那么难道是因为她？
她有那么可怕，她有那么难看，以至于他连逃离前还要用一声尖叫来攻击她？
风吹得书页乱翻，她形单影只立于门边，那是何等悲摧何等凄清的一幕，悲到她久久无法言语，凄到她都要流……呃，鼻血？
凝宝捏住鼻子，仰头望天，泪光闪烁。他可知道，她现在流血的不光是鼻子，另有心啊……可惜他跑得太快，看不到她现在柔弱的模样，否则……嗯，这肯定是她有史以来最柔弱的一次了，她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她兀自伤感，全心投入，血将蓝布棉袄的衣襟染出一大片深色，看得一干旁人惊恐万状。
瑞明犹在发呆，乐平已冲过来扯着袖子去擦她脸上的血，俊脸苍白，声音都在打颤：“师、师父，血、血……你快止血，你这样会死的！”
最后一句用吼的，吼得凝宝那点难得的自怜情绪立马拍着翅膀飞走了。
“乱说八道！流个鼻血也死得掉，天下另有活人么？”凝宝没好气地挡开他的爪子，放开手给他看：“喏，这种时候只要把鼻子捏紧，一会儿就止住了……发什么愣呢？你师父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么？”
推开乐平，凝宝接过银花递来的手帕擦洁净脸，瞥眼把书捡走的怀坤他们，若无其事地冲全叔笑笑：“全叔，您这就回来了？行李在哪儿，我去帮您拎。”
全叔本是心虚拖卫戍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没想到卫戍怕狗怕到撇下他就跑了。听她又提搬进来的事，忙干笑道：“表小姐有付托，老奴怎敢怠慢？只是、只是老奴对这狗也有点……咳，不知老奴可否每日到开课时再过来？”
“行。”凝宝爽快地应了。瞧乐平还扯着沾了血的袖口在发呆，瑞明也脸色发白不知在想什么，她不由皱眉：“都把裤脚绑紧，准备开始了……啧，一点血就大惊小怪，出去可别说是我教的你们。”
要锁院门了，她又冲全叔笑笑：“全叔，赶巧，您就在这儿喝杯茶看看他们训练的情况再走吧。”
全叔迟疑了一下，颔首同意。难得她自己开口，他看看实际情形，给王爷陈诉的时候也许多几何……厉害！原来两位孙少爷可以跑得那么快，简直就像要飞起来般快！
不愧是相思熏教坊第一驯教师，王爷认真没请错人，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表小姐，平少爷和明少爷的腿上绑的是沙包吗？绑了沙包还能跑出这种速度……表小姐您真是有一手。”全叔赞叹，
凝宝笑而不语。
全叔得见奇观，心情激荡，对她好感倍增，于是殷勤问道：“昨儿送来的春元腊肠，表小姐可还满意？要不要老奴再让人送一批过来……”
“不用了，够了。就拿来绑个腰绑个腿啥的，哪用得了几多？”
“绑腰绑腿？”全叔哆嗦了。
“是啊，重的纷歧定管用嘛，所以我没弄沙包，弄的腊肠包。您看，效果多好！”
多许多几何许多几何好……全叔在多好的无限回音中，两眼一翻，又厥已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