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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向阳

第五章 生辰

丹凤向阳 卫风 3176 2011-07-22 19:18:20

    八成是含薰自己把这些纸精心的抚平修齐了,又缝在一起的。

  虽然潮生上辈子也练过字,可那是上学时开了大字课,必须应付差事,没有措施。虽然了,老师也不会要求你写得多好,只要数量够,而且能看出来是什么字就成了。于是潮生买了一支八毛钱的笔,三毛钱的习字本,一块一毛钱一瓶的墨汁,这就是她的全部装备了。字写得是大得大,小得小,笔划粗得粗,细得细,横竖交作业这水准就够了。

  说实话小时候她不喜欢大字课,因为有男生恶意把墨汁涂在她的凳子上,害她一不小心坐了一屁股黑墨,在全班的哄笑声中简直羞愤欲死,回家还被老妈狠狠教训了一顿,全然无视她受害的衣服和心灵。

  而且写大字总是难免把手,衣服什么的蹭脏,还要涮笔啊洗手啊,墨汁瓶子有时候拧不紧还会漏在书包里,臭烘烘的很难洗——

  那时候不堪回首的大字课,现在想来竟然也很美好。

  是啊,挺美好的。

  从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她就见过频频次文房四宝。一次是进宫前,她被带去应征小宫女,那里有人登写她的名字年纪,另有进宫后,看女官写字记账什么的。

  也许是现在心态差异了,也许是这时候磨出来的墨和后世那种方便墨汁纷歧样,潮生一点儿没觉得这种味道难闻,正相反,不光不臭,这种味道好象一种……沉郁郁的香。象石头的香,树木的香,泉水的香……有一种岁月积淀气息。

  现在,面前那纸上透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种气味。

  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人写的?”

  含薰摇摇头:“不知道,小望说横竖是别人练字写坏不要的。”

  潮生她们对宫中情形还都不算了解,所以也想不出来写字的人可能是谁。

  不外据潮生想,好象以前看书的时候,好比红楼啊什么的,有身份的人写坏了的字,一律是要烧掉的。或许一来出于遮羞,二来,字迹这种工具如果随便流出落到别人手里,绝不是件小事。

  也不知道小望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潮生妹妹,你就教我这上头的字吧。”含薰咬咬唇:“我觉得这个真悦目……”

  潮生也认可,这上头的字实在悦目。她照旧头一次看见这么好辩认,又这么秀美挺拔的字迹……不外她原来也没见识过什么好书法。

  “嗯,好。”两人取了小碟子,在里面倒了水,蘸水在桌上写字。

  “这是个十……余,这个就是年。”

  一个教,一个学,两小我私家异常投入认真,直到油灯芯咝咝的响了一声,潮生才觉察时候不早了。

  “我得回去了,啊,差点忘了。”潮生把包好的那两块点心拿出来给含薰:“你尝尝,岁暮姐姐说是娘娘赏的。”

  “哎哟,好精致的工具……”含薰把手在身上蹭了两下,才接过一块点心,凑到鼻尖闻了闻,一副陶醉状:“好香……”

  “尝尝。”

  含薰用牙尖咬了那么一点点,就在舌尖细细的品:“真甜……”她把那块往潮生那里推了下:“你也吃。”

  “我那儿另有呢。”

  “咱们一块儿吃嘛。”

  潮生就笑着也把点心拿起来,咬了一口。

  两人象两只偷食的老鼠一样捧着点心小口小口的吃。

  “不愧是娘娘赏的呀,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含薰咂咂嘴,还舔了下手指头:“上回我看见望梅姐姐在屋里吃什么来着,好象和这个纷歧样。潮生,等咱们当了大宫女,这样的好吃的那肯定能尽着吃吧?”

  潮生捂着嘴笑:“看把你馋的。”

  含薰小心的把那本册子收起来,小声对潮生说:“对了,今天望梅姐姐也说要收我为徒。”

  潮生十分意外:“真的?”

  “对……不外她说我们俩心里有数就行,不用让旁人知道。可你虽然不是旁人了。”

  这是虽然的。收徒弟在宫里也是女官,有品级的阉人们才气干的事儿,在宫里,宫女或是阉人们,相互间都没有血缘关系,除了利益牵绊,最牢靠的就是师徒关系了。做师傅的即是有了晚辈,下属,另有那情感好的,就象有了子女一样。而做徒弟的即是有了靠山,指路人,自然,也有的直接就拜了寄父谊母,口口声声喊得倍儿亲。

  不管从年纪,从资历,从情感上来说,潮生和含薰两小我私家拜师都是赶鸭子上架。岁暮未必真想收徒,她没措施。望梅就更不用说了,不知肚子里打什么主意。

  潮生也没措施劝含薰,她能劝什么呢?劝含薰不要拜?照旧劝她小心望梅一肚子算计?说了恐怕帮不了含薰,反而会给她招祸。

  潮生想了想,小心斟酌着说:“望梅姐姐要是驱使你一小我私家做什么事,你要心里没底,就来和我说一声,咱们两人出主意怎么也比一小我私家强。”

  含薰笑着颔首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比我智慧伶俐得多,我遇事儿找你拿主意准没错。”

  潮生寻思着我还欠小我私家替我拿主意呢。在这宫里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不成。

  潮生回了屋里,洗了脸躺下,却想起适才在含薰那儿看的那张纸了。

  那一页纸上面的字迹凌乱,能辨出来的是一句“我有数行泪,不落十余年”。潮生虽然对古诗古文什么的没研究,但是也能读出来其中悲凉的意味来。

  不知写字的人为什么写那么一篇字,写那些字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什么。

  六月十三那一日陈妃早早就起来了,据潮生料想,八成昨夜里她就没怎么睡着。而且与往日差异的是,潮生居然被叫了已往,给陈妃梳头。

  以往都是青镜梳的,而且,现在青镜又没病没灾。

  潮生怔忡的模样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陈妃笑着说:“天天都梳的差不多,今天过生辰,叫你来,看能不能梳个新鲜的。”

  呃,潮生或许有点儿明白,陈妃这是不是想来个美意头,新的一岁,新的一年?

  潮生应了一声,想了想,给陈妃梳了个长寿髻。正中的头发挽髻,两边的头发打成垂绺,缀上米珠串丝穗。陈妃肤白貌美,被珠光一映,肌肤更显得玲珑剔透。

  岁暮笑着说:“哎哟,娘娘看这个发髻梳的可新巧?”

  陈妃望着镜子,一时倒入迷了:“我记得没进宫时,有回端午爹爹带哥哥和我同去看龙舟,那天似乎也是梳的这么个头似的,不外那会儿可没有珍珠往头上戴。”

  不外虽然感伤,陈妃照旧兴奋的,换上为生辰新做的衣裳,站在那里袅娜妩媚,衣衫珍珠与垂发在风中微微摆动,岁暮夸赞“象诗里的水仙洛神”。潮生没说话,可也很赞同这话。

  陈妃简直是美人,否则当年不会风头过健扎了太后的眼。虽然她现在在宫里算是年纪大了,可是肌肤光洁,眼眸明亮,毫无老态,只是凭添了许多成熟的风姿。烟霞宫里的徐秀士、另有病逝的黄美人她们,虽然胜在青春年少,可是论姿容风姿,都不及陈妃。

  烟霞宫里的宫女们先给陈妃拜了寿,住在一宫,徐秀士她们也来贺过。然后就是外客了。

  原来潮生想着陈妃又不怎么得宠,应该不会很热闹,没想到却来了不少人,烟霞宫的凳子都一时不够坐了,陈妃自己都十分意外,更不要说她们这些忙得团团转的宫女了。

  潮生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美人如此之多,而且如此娇妍感人,各有千秋。先来的一些份位不高,衣饰也不甚华贵,可是胜在生机逼人,生动俏丽。厥后的就是有份量的人物了,一位李妃,简直象是水做的人。一位是和妃,却是张扬泼辣。看着满层的莺莺燕燕,潮生不禁叹息,这位天子真是口味繁杂,各式各样的美人都一一收集得手里了。倒不象某些人偏食,单喜欢温柔型或是生动型的。

  但是这么多……这么多……两手拢不外来的美人,天子他……咳,不会铁杵磨成锈花针吗?

  皇后没来,可是命人送了贺礼来,很给陈妃长了脸。

  可惜在**里,要想出头,那得靠天子。皇后没忘记她有什么用?天子早把她忘光了。

  过了午陈妃的家人才终于能轮到进来请安,来的是陈妃的嫂子,还带着她的两个女儿。两个小丫头都穿着粉红色荷叶边儿缎子衣裙,看起来一人就象一朵含苞的荷花一样感人。

  陈妃这回真情流露,眼圈儿红红的,眼见就要哭出来,岁暮忙上去劝她,陈妃的嫂子也劝。两个孩子站在一边怯生生的,她们或许不知道这个住在大屋子里的美丽“姑姑”为什么要哭。

  劝住了陈妃,岁暮又给陈妃的嫂子陈夫人见礼。陈夫人不愿受,说:“你这些年尽心尽力服侍娘娘,我们都知道。你家里都挺好的,就是你爹犯了腰病,不外没大碍。你嫂子又有身子了,过了年你又要当姑姑了。”

  岁暮也是又惊又喜。

  潮生看得出来,岁暮虽然是想出宫的。

  虽然年纪大一点,但是照旧能嫁人的。在宫里葬送一辈子,有什么乐趣?

  陈妃让人拿晤面礼给小侄女,两个小女人甜甜地齐声致谢,看得出平时教的很好。

  陈妃问家里可好,哥哥可好,林林总总的,甚至连“我原来窗子后头的芭蕉”好欠好都问了,可见平时想家想到了一个什么什么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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