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对不起,这次是我思虑不周,”谢向晚脑中那个成熟的声音很爽快的认可了错误,一改往日的骄傲和微嘲,歉意的说道:“这两日发生的事儿太多,我没时间多想,忘了咱们的实际年龄才三岁,这才——”
虽说这年头也有天才儿童一说,七八个月能言、三岁能诗文的娃娃也不是没有,可问题是,人家的天才、或曰妖孽是从始至终都如此,而谢向晚已往和现在的体现却有着巨大的反差,若不是谢家的大人们忙着洪氏的丧事,无暇顾及,他们早就发现谢向晚的差池劲了。
如今更是连个初次晤面的少不更事的小少年看出了蹊跷,这个情况已经很是严重了。
谢向晚本尊还好,她只有三岁,思考事情没这么周到,可她脑中的另外一个‘自己’,却是融合了一个活了六七十年的积老妇人的灵魂,论起心机和聪慧,整个谢家能与之抗衡的预计也只有老祖宗万氏。
而那个成熟的灵魂也深信这一点,并以此为骄傲,然而自得一定忘形,这才融合了没几日,便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一个处置惩罚欠好,谢向晚定会遭受世人、乃至家人的质疑、为难。
稚嫩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才期期艾艾的问:“那、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跟年老认错?照旧跟年老坦白?”娘亲去了,爹爹和年老即是她最亲近的人,把前几日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告诉他们,应该、应该没事吧?
“笨,这种事怎么能告诉他们?!”成熟的声音再度开启讥笑模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难道忘了,一年前有位官家少爷,偶然得了一场风寒后便似换了小我私家,时常做些癫狂的事情,结果呢,被山光寺的大师瞧过之后说他是被野鬼缠身,硬是被家里人悄悄的送出了扬州,至今生死不明。前几日年老不是还说,市井有传言,说那个少爷早就被族里活活烧死了。”
说到这里,那个成熟的声音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虽然‘它’的情况与那被野鬼压身的少爷差异,可、可本质上却有相似之处。
唯一的区别在于,同样面对野鬼夺舍,谢向晚年纪小却性子强悍,硬是将野鬼吞噬了,只是因为野鬼身上的信息量太大,谢向晚的灵魂太纯净、太幼小,一时无法全部消化,这才在本体之外衍生出一个成熟的‘分神’,但这个‘分神’依然是谢向晚的一部门。
而那个少爷却是被野鬼吞噬、夺了肉体,除了一副皮囊,他已经酿成另外一小我私家了。
可不管他们两人之间有没有配合点,谢向晚只要被人发现了曾经被鬼压身的‘秘密’后,难保不会落得那倒霉少爷的悲凉下场。
“……不会的,爹爹和年老不会这么对我的~~”其实谢向晚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她照旧拒绝相信。
“唉~我也不希望这样呀,”成熟的声音长长叹了口气,道:“但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人,不光单是为了咱们自己,也是为了不给家人惹祸。”让最亲近的人面临艰难的抉择,是对亲人最大的残忍啊。
“呜呜,那你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年老已经怀疑了,若是没有个合适的借口,他再去告诉爹爹,咱们的秘密不是一样会袒露?”稚嫩的声音已经六神无主了,有些焦急的问道。
“唔,”成熟的声音沉吟不语,片刻后,脑中灵光一闪,道:“有了!”
两个声音的这段攀谈看似漫长,但在实际中,也只是一瞬的功夫。谢向晚怔愣了片刻,便回过神儿来,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里无人,这才神秘兮兮的凑到谢向荣耳边,低声道:“年老,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旁人,好欠好?”
谢向荣正陶醉在‘自己失职、竟没能看出妹妹的差池劲’的自责情绪中,忽觉得耳朵一热,然后便听到了妹妹略带嘶哑的童声,他如梦方醒,忙道:“什么秘密?难道与你今日的反常有关?”
谢向晚用力点颔首,尔后又低下头,有些不安的玩着手指,小嘴儿嘟囔着:“不外,这件事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外传,我怕被人说闲话。”
“恩恩,哥哥明白,哥哥立誓,绝不告诉外人。”谢向荣颔首如捣蒜,为了体现郑重,他还故意竖起右掌做立誓状,“妹妹,你快告诉我吧。”
“好,我相信哥哥。”谢向晚抿了抿小嘴儿,然后趴在谢向荣的耳边,轻声道:“哥哥,昨天晚上我梦到观音菩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向荣就惊讶作声道:“什么?你、你梦到——”
谢向晚见谢向荣要将‘秘密’脱口而出,忙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抵在他的唇畔,嘴里还发出‘嘘’声,“哥,小声点儿,莫让旁人听到了!”
谢向荣自觉失态,用右手直接将嘴捂住,体现自己不会再乱说话了,并用眼神示意谢向晚继续说。
谢向晚又左右看了看,确定谢向荣的那一嗓子没有引起门外奶娘、丫鬟的注意,这才继续低语:“观音菩萨知道娘亲去了,见我可怜,怕以后没有稳妥的尊长教导,所以便在夜里教了我一些,其中就包罗如作甚娘亲哭灵、守灵……我今日的言行,皆是凭据观音菩萨的指点做的……”
说着,谢向晚还故作可怜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嘟着小嘴儿跟哥哥诉苦:“哥,跪了一日,我腿都跪麻了,偏菩萨说一定要坚持,一来娘亲生育了我,我理应灵前尽孝,二来也是礼仪,我是娘亲的女儿,若在灵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定会被外人嗤笑。没准儿,西苑的太太还会说是娘亲‘教女无方’呢。”
谢向荣听了这话,深觉有理,注意力也瞬间被转移,他想了想,颔首道:“没错,菩萨说的没错,咱们定要做得好好的,绝不给人笑话咱们的时机。”至于观音菩萨为什么会深夜托梦给谢向晚、而不是其他什么人,谢向荣一点都没怀疑,理由很简朴,他的小妹是观音童女,前世即是菩萨莲座旁侍奉的金童玉女,今生投胎为人,菩萨多眷顾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外,他照旧很关注的问:“对了,妹妹,菩萨还教你什么了吗?”这可是仙人指点呀,时机难得,不乘隙多学习一点儿就太不划算了。
谢向晚见乐成说服了长兄,且为以后的‘早熟’埋下了伏笔,稍稍松了口气,尔后她故意皱起小眉头,颇为遗憾的说道:“唉,昨夜菩萨说了,我年纪太小,担忧教授得工具多了我记不住,所以只教了我一点儿有关丧礼的工具。”
谢向荣很是失望。
谢向晚见状,忙又道:“不外,菩萨说了,以后她老人家得闲了,还会托梦给我,到时候等我学会了再告诉哥哥,好欠好?”
谢向荣一听菩萨还会再来,降低的心瞬间飞扬起来,他兴奋的连连颔首,尔后道:“这件事咱们不告诉旁人,可爹爹和老祖宗不是旁人呀,咱们要不要告诉他们?”
谢向晚没意见,她之所以跟谢向荣这么说,为的就是让大人们也知道,这样一来,以后她体现得再妖孽,也不会有人起疑心,更不会有人乘隙说怪话。
只是两只小的并不知道,谢家的尊长们现在并没有时间关注小子女们的‘小秘密’,谢嘉树忙碌了一天,去跟老祖宗请安兼回禀事情的时候,便被老人家捉着商量起了大事。
祖孙两个商量了许久,终于有了结果。
越日,谢嘉树借着去给岳母请安的当儿,将结果告诉了段氏。
段氏很满意,送走了谢嘉树之后,便命人将洪问天和洪幼娘都叫了来。
“什么,让幼娘百日内嫁入谢家?”听了段氏的话,洪问天有些傻眼,而站在角落里默默当布景板的楚姨娘则是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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