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业寺厢房在寺西南,因寺中不设专供王侯将相休息的精舍,所以一般会客就在这厢房中。说是厢房,其实简陋的很,还不如权门大宅中的下人房。厢房旁边是一棵高峻茂盛的菩提树,一看就是颇有年月,早已绿荫覆地,亭亭如盖。几间厢房就掩映在花卉树荫之中,倍显清雅。
幽静的禅房,只一桌二椅,屋角一只香炉正燃着香,差异于市面上卖的种种浓郁花香,而是充盈着草汁树液的清新淡雅,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阳光透过雕着古朴莲瓣花纹的窗户照在墙上的两幅狂草书写的经文上,透出几分出尘的潇洒。
程巽勋穿着一件元青色潞绸的大袖衣,世代的高祖权门积淀出的贵冑风华显露无疑,俊逸的眉眼间再无一丝军营中的铁血冷厉,熟练的洗杯子泡茶,烫壶、倒水、置茶、注水一气呵成,等智远老僧人拎着小猫气喘吁吁的进来时,他已经做完了“关公巡城”,将分好的茶放在了桌上。
“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老僧人随手将手中不停挣扎的小奶猫扔在桌上,端起茶杯就灌,白色的毛球转了两圈,坚决决定远离那个一路揪着自己的老头子,跑到旁边那个隐隐熟悉的高峻男人面前撒娇了。
程巽勋轻轻揉了揉小猫崽子毛茸茸的头顶,听着小工具惬意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笑意便柔和了眼角:“小家伙又肇事了?”
“别提了,那陪了我泰半生的木鱼被它灌了半家伙尿,早上一摇西里呼噜的响。”想到其时的情形,智远老僧人又忍不住狠狠瞪了某只找到靠山的猫。
小工具瑟缩了一下,爽性从桌上跳到程巽勋怀里,在那硬邦邦暖烘烘的肌肉上踩了两脚,满意的找了个合心意的地方就呼呼开睡,刚刚折腾了这么久它也累了。
程巽勋那平常黑如深渊的眼瞳一反常态地有熠熠华光流转其中,点点漫溢成星空。
“你丫的能不能别对只猫笑得这般春景辉煌光耀,这么大年纪了还讨不到媳妇,丢死小我私家了。”老僧人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艰涩,嘴巴却仍然刻薄。
这些话显然早已听过不少次,程巽勋连一丝反映都欠奉,老僧人急了,将茶杯往桌上一拍,就要生机。
小白猫被那声响惊醒了,一个机敏就滚了起来,警惕的审察着周围。
老僧人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咧着嘴巴笑得很狡诈,道:“今儿后寺桃林里来了个女娃娃,虽小了点,可那模样气度都是少见的,是宁远侯贵寓史老太君的孙女儿,配你也竟够了,要不回去就让你娘上门提亲?”
程巽勋墨染的眉微微挑起,一直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首次染上了情绪:“宁远侯府史老太君的孙女儿?”
智远老僧人也惊呆了,他适才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哪知道竟然有反映,这其中的成就感简直比当年自己在佛道上胜过师傅还要大。“你真看上人家啦。”老僧人眉开眼笑,继续念叨着:“那小女人不错,胆子够大,头发上被人下了鬼头虱都没被吓哭,就是笨了点,怎么那么容易就着了道呢……”
“什么,鬼头虱?谁干的?”程巽勋第一反映就是她一定吓坏了,会为哥哥细心准备吃食衣裳的小女人,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女子,要是没了头发……会哭的吧,他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臂徐徐收起,声音里也带上了丝丝狠戾:“又是后宅之争?”
智远僧人摊了摊手,道:“不知道,横竖是她身边一个丫鬟做的。”摸了摸胡子,忍不住又伸手倒了一杯茶,一边砸吧着品茗一边漫不经心道:“那丫鬟倒是有几分机敏,选的时机好,那时没人注意到她,嗯,唯一的时机被她抓住了。”
程巽勋怒极,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老僧人慌忙上前护住摇摇欲坠的杯子和茶壶,心有余悸的摸了把冷汗,咕哝着:“功夫又进步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胎。”
“没事,没事,其时就被我捉了一只,然后又给了药。”转眼又换了副心疼的要死的模样:“那药费了我几多功夫哦,今儿真是发昏了,竟大材小用的给小丫头拿来打虱子,哎呀,这回儿心疼肝也疼喔。”
正当老僧人板着手指头念叨着自己费了几多钟药材时,小沙弥在外头来报:“林家三小姐来致谢。”
接着就听到少女清甜的声音:“知道大师有客来访,本不欲打扰,但出来已久,再不回去恐母亲担忧,特来多谢大师赐药。”没有各人闺秀常见的矜持清高,那声音水水脆脆,满是真诚和谢谢,似乎还带着笑意,让人听了就心生喜欢。
“走吧,走吧,跟出家人谢什么。”
显然这个主持大师另有些记仇,雨竹也没回嘴,她是真谢谢,做人就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微微行了个蹲礼,转头就要走。
“林女人——”降低好听的男声突然响起。
流光刹那,电光石火,周遭光景俱褪了颜色,点化为淡淡黑白水墨。
雨竹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还没反映过来腿就一软,急遽向前跳了一步掩饰已往,惊惧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就是这个声音!上次在城门口听到了,身体也是这般反映。
欲哭无泪的蹭了蹭竖起的寒毛,雨竹勉力平稳了心绪。
“以后一定不要大意,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对手。”程巽勋只感受满身都不自在,但不说又觉得不放心那小丫头,最后照旧干巴巴的说出了口。
雨竹被这身子奇怪的反映弄怕了,赶忙允许下来,带着丫鬟逃也似地走了。
因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府,所以尽管对这美景仍然恋恋不舍,雨竹也只得忍痛离开。
到了门口才发现雨梅早就等在了马车边,正亲亲热热的浅笑看着她。
雨竹不确定那个三等丫鬟背后的主子是谁,但一心撺掇自己出门的雨梅显然嫌疑最大,究竟要不是出门,三等丫鬟基础近不得自己的身。雨竹适才就盘算主意试探一下,看了眼急遽跟上来的解妈妈,解妈妈了然的点了颔首,从身后将那个丫鬟拖了出来,不知道解妈妈说了什么,适才被发现后面色苍白的小丫鬟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低头敬重的样子和来的时候一般无二。
当马车摇摇晃晃的回程的时候,雨竹很自然的打起了哈欠,眼睛也越睁越小,似乎玩累了困倦不堪的样子。最后竟然一下子扑到了雨梅的身上,睡眼朦胧的嘟哝着:“梅姐姐,我好困喔,睡一会儿,抵家了叫我。”头一歪就偎在雨梅肩上睡已往了。
“竹妹妹,这样睡不舒服,照旧睡到垫子上吧。”
雨竹感受着靠着的身子僵硬之后的哆嗦,嘴角微不行见的翘起,任凭雨梅死命的推拒着,身子却死死靠着不动,还贴的更紧了些。
哼,敢算计我,先膈应你一路,讨些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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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女主木有爱上男主,这个反映在习惯后会克服的。
另有偶最讨厌的即是矫情的女主,坚决不会有什么欲拒还迎的情节,男主也不会有妾。
有意见可以提,合理的我会听的。
求推荐票,看在偶刚考完试回来就码字的份上。O(∩_∩)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