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烟水寒

第八章 见客

烟水寒 寒武记 3357 2011-05-04 17:56:33

    安解语就有些犹豫。她虽对侯府的上下主子认了个脸熟,对这个身子原主的娘家可照旧一摸黑。唯恐露了陷儿。

  秦妈妈和听雨以为安解语不愿去见安家的人。就打点起精神一左一右地劝起来。

  安解语思忖道:“秦妈妈就留下来和秋荣看着则哥儿。听雨和阿蓝跟我去正院。”

  镇南侯府见贵客都在正院的琉璃馆,却是四面镶着玻璃,好轩敞阔朗的一地方在。医生人部署了安家来人候在琉璃馆,却是给了安解语好大的脸面。

  安解语进了琉璃馆的正门,坐在上首的医生人就站起道:“你们大姑奶奶来了,我却可以知难而退了。”

  安解语嗔道:“大嫂说哪里话!”

  二人也不理旁人,相互打趣几句,很是和气亲善的样子。

  医生人就笑着对身边的大丫鬟尘香道:“等四夫人见完客,留她们用饭。说与厨房预惫亓席面,入流水帐上。”

  侯府规则,各房的亲戚都由各房自己出头招待,用度自理。医生人此次却是卖了个好给安解语,却又不提让来客随着安解语去风华居叙谈。

  安解语不知这规则,自不以为异。听雨却看了尘香一眼。

  尘香应诺。一脸肃穆地守在一旁,候着安解语见完客,便未来客带去用饭。

  医生人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去了春晖堂伺候太夫人用晚饭。

  这边安家来的人却是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仆妇,穿着倒也富贵,可惜那衣物一看就是刚上身,连两侧的褶子都在,似是刚从樟木箱子里取出来,还微微带着樟脑的味道。

  安解语就笑着坐在下首的第一张楠木椅上。

  听雨上前两步给两个仆妇福了一福,道:“听雨见过岑妈妈,宁妈妈!”

  两个仆妇立刻还礼不迭,道:“听雨女人客气,受不起,受不起!”

  安解语也道:“两位妈妈坐下吧。都不是外人。”正眼也不看尘香。

  尘香尴尬,红晕满脸,却照旧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入了定一般。

  岑妈妈就笑道:“大姑奶奶看着气色还好。先前听说大姑奶奶欠好了,大令郎唬得一夜没合眼,隔日就带着我们从汝南往京城赶。”

  安老爷倒是托了女儿的福。自女儿嫁给镇南侯府,他就升了四品知府,带了眷属子女去了汝南做官去了。

  从流云城到汝南,快马也要十几日的功夫。安解语并不知晓,却也知道这两个妈妈都有疲累之色,自是辛苦赶路的缘由。

  安解语就道:“原来年老也来了,为何不见?”

  岑妈妈道:“今日大令郎才带老奴两个进了城。只是天色已晚,本不应打扰。无奈大令郎实在放心不下大姑奶奶,拼着失礼也要老奴进府看看大姑奶奶如何了。”

  安解语叹道:“让年老挂怀了。我们骨血至亲,实不必如此见外。”

  又问,“大令郎现在那边?”

  宁妈妈道:“大令郎现下在府外等着信儿呢。”

  安解语沉吟半晌,起身对尘香颔首道:“尘香女人,解语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赏解语个薄面?此番大恩,就是四爷回来也是谢谢的。”

  尘香惊骇,低首道:“四夫人说哪里话。折杀奴婢了。”

  安解语就道:“那就谢过尘香女人了。”说着,便让阿蓝找琉璃馆的婆子去府外带了安解语的嫡亲哥哥安解弘进府。

  尘香大急。医生人让她留下干什么,她是心知肚明。原以为她在这里,四夫人和来客说不了几句就会散了。她自带了她们去用饭,这差使就算完了。可现在四夫人却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偏偏言行举止又挑不出一点错。

  等安解弘进了琉璃馆,相互见过。安解语就对尘香道:“大恩不言谢。今日尘香女人行了方便,解语自会见告四爷和太夫人。医生人贤良淑德,连身边的丫鬟都深明大义,真是侯府之福。”

  说完,就没事人似的自带了安解弘和安家的两个婆子往风华居去了。

  尘香抿了抿唇,自去向医生人回话。

  这边安解弘仔细审察四年多不见的妹子,虽是七尺男儿,也难免子女情长。

  安解语因有外客,早换了妆扮。现下是杏黄褙子,透着底下深紫罗裙,裙边绣着层层染染的浅紫牡丹,越往上花色越稀疏,到腰间只有花瓣数枚绕着束腰,将落未落,很是别致。那花儿绣得极细腻,远看都凸出来,亲瞧却是平平整整。又不知用了何种丝线,黄昏夕阳辉映下,那牡丹花芯儿能依着光线差异幻化颜色,似活物一般。

  宁妈妈是刺绣妙手,却也没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绣品。用料,绣工,巧思,缺一不行,穿在安解语身上,十分人才又多了几分飘飘欲仙之意。又看安解语头上点翠蓝宝凤钗,配着莲米大的珍珠步摇,颈间却是黄澄澄的赤金项圈,搭着一寸巨细的红宝吊坠,和耳边镶成梅花状的红宝耳坠交相辉映,却是数不尽的富贵风骚。又看安解语脸上,脂粉未施,却依然细白柔嫩得掐得出水来。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那段浑然天成的惹人姿态又多了几分沉静蕴藉,却比做女人时更是勾人。

  安解弘却知道妹子在侯府未必事事顺心。不外大面上过得去而已。

  进了风华居,秦妈妈和岑妈妈,宁妈妈见过。她三人都是安解弘兄妹娘亲的陪嫁,如今重逢,情分自是纷歧般。

  三人先就看了小少爷范绘则。小小的人儿并不认生。见人都笑嘻嘻地。

  安解语让他叫人,他就奶声奶气地叫“大舅舅!”

  安解弘的心都被叫酥了,抱过来就在则哥儿圆胖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两口。亲得则哥儿咯咯地乐。

  安解语抱过则哥儿,则哥儿就在安解语脸上学着先前安解弘的样子,亲了又亲。

  岑妈妈和宁妈妈看着就用帕子拭起泪来。

  秦妈妈自带了岑妈妈,宁妈妈下去品茗,又让阿蓝带着则哥儿下去用饭。留下安解弘、安解语兄妹说些体己话。

  安解弘见四下没人了,就长长地给安解语作了个揖,道:“妹子,自你出嫁那日起,你就没有跟年老说过话。年老知道对不起你,望你看在则哥儿份上,饶了你年老。”

  安解语心里一惊,却立马侧身躲开,柔声道:“年老多虑了。解语从未怨过年老。”

  安解弘道:“一年多前你生了则哥儿,我到京城给你送贺礼,却是连侯府门都进不了。这次本不应打扰,又听说侯爷和四爷都不在府里,为兄实在担忧,就又赶来看看能有什么帮得上的。”

  又道:“为兄去年已是中了举,如今授了官,必能为妹子撑腰。“

  安解语做出兴奋的样子道:“这可是喜事!年老这般有前程,是安家的福气。”

  又问:“年老授的是何官位?”

  安解弘笑道:“现下镇南侯爷在朝里是一言九鼎,他放了话出来,吏部就点了为兄做了上阳县的县令。过几月就要上任去了。”

  两人正聊着。范朝云在外院却是听说安解语的年老到府里做客,就急遽赶来。

  三人见过。范朝云就笑道:“可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四嫂和安大令郎兄妹叙旧?”

  安解语正愁和安解弘无话可说。到底不是她的亲兄弟,很难做到亲密无间的样子。

  范朝云却是解了她的围。外交几句,范朝云就陪了安解弘去外院喝酒。

  岑妈妈和宁妈妈就过来向安解语道扰。

  宁妈妈是安解弘的乳娘,自是知道安氏兄妹的心结别扭,就叫了安解语在家时的称谓:“巨细姐,大少爷也是不得已才攀了侯府这门亲。要不是那日继夫人有意让小姐在公开场合之下露了脸,安家藏不住小姐了,大少爷才想着攀一门贵亲来保小姐一世平安。”

  岑妈妈也道:“巨细姐如此人品,一般的人家是留不住的。也就镇南侯府这样的泼天权势才气护得小姐周全。现下小姐和姑爷过得好日子,我们就是去了九泉之下见了先夫人,也是有脸面的。”

  安解语就慢慢品出几分意思。原来这位安小姐本是怨着自己的年老拿自己做了个借力的台阶,以至兄妹决裂,四年多不见不语。可在现下的安解语看来,却不能舍本逐末。她是个现实的人,最知道如何立身处世,化被动为主动。眼下这安小姐的品貌姿态,的简直确不是一般人家消受得起。除非一辈子藏在屋里不见人,否则即是被巧取豪夺的命。这安大令郎,还真是个明白人。再说了,二人怎么着都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哪有隔夜仇。

  安解语就斟酌道:“还请妈妈放心。解语并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年老待解语的情分,解语心里自然有数。”

  又话题一转,问道:“不知大嫂何时上京?”

  宁妈妈就愁道:“大令郎并未娶妻。”

  安解语便吃了一惊。她本人已经二十岁了,听说这位安大令郎,比她还大四岁。在这流云朝里,一般男十五娶亲,女十五嫁人。二十四还未娶妻的男人,多数是有毛病的。

  安解语就露出担忧的神色,追问道:“可是年老有何不妥?”

  宁妈妈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大令郎并无不妥,就是,就是......大令郎的屋里人已生了庶宗子。”

  安解语这才了然。流云朝大户人家都是要娶妻生了嫡子以后,才气让小妾通房有身生子。除非发妻生不出来,如镇南侯府的大房一样,也要从妻族抬进贵妾生子。这正妻未进门,屋里的通房丫鬟就生了庶宗子,心疼女儿的人家都必不会和这种人家做亲。宠妾灭妻的帽子是戴定了的。只好往更底下人家找。安解弘却不愿迁就,娶个小户人家的女子。于是拖到如今却是更难娶亲。

  宁妈妈就跪下给安解语磕了个头,道:“求巨细姐看在和大令郎一母同胞的份上,帮大令郎一把。”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