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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秀

第八章 弄巧成拙

闺门秀 Loeva 3241 2014-03-06 20:03:14

    春草冲出去的时候,赵琇被小哥哥跘住了,没来得及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跪倒在地,把那日在蒋氏院中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昨日蒋氏的可疑意图也没瞒下,不由得心中悄悄叫苦。

  赵焯和米氏适才还说想请蒋氏做说客,却又怕请不动,现在春草把事情说出来,万一他们利用这件事去威胁蒋氏资助可怎么办?那女人看起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可别弄巧成拙,把人逼得做出越发无法收拾的事来。

  张氏听完春草所述后,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那日你回来,听说鸿哥儿没了,心中既已起疑,为何不回禀?!”

  春草犹豫了一下,只得含泪磕头:“奴婢究竟是这府里的人,怎敢说主人家的秘事?原来是想着,二老爷分了家搬走,奴婢会随老夫人一道离开的,到时候再说也就没有故障了,哪里想到玦大奶奶会……”

  她没有说出嫂子劝她暂时隐瞒主人的真相。究竟是一家人,如果要受到主人的处罚,有她一个就够了,不必再拉嫂子下水。

  米氏在旁听得脸都白了:“这这这……这不会吧?泽哥儿才多大的孩子?虚岁才六岁,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赵焯也不敢置信:“想必是他进屋后发现弟弟失事,吓着了,才跑出来的?他一个小孩子,从小儿家教又严谨,怎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

  张氏黑着脸道:“若他认真无辜,玦儿媳妇这般紧张是为了什么?打死鸿哥儿奶娘就而已,她本就有照顾不周的罪过,春草与此事何关?若是怕人误会,只消把实情说清楚就好,不想让人知道,也可以私下来说。春草一个丫头,难道还会死咬着泽哥儿不放么?她倒好,使人跘住珍珠嫂的脚,又让丫头来骗走春草,她想做什么?杀人灭口么?!”

  她立刻叫了另一个丫头秋叶进屋下令:“去把玦大奶奶请过来,我要问个清楚明白!”

  秋叶应声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米氏叫住,米氏转身走近张氏,压低了声量:“母亲,咱们不是正想让玦儿媳妇资助做说客么?”

  张氏听了,脸一板,不等她说什么,赵焯就抢先驳回妻子:“休要胡言乱语!这等大事,岂能装作不知道,还要利用此事反过来威胁玦儿媳妇?此非君子所为!”

  米氏咬咬唇,不说话了。张氏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此事我自有分寸。”

  秋叶把蒋氏请了过来,蒋氏进门,见赵焯与米氏都坐在一旁,心中讶异,再看春草就跪在地上,心下即是一惊,只是面上不动声色,似乎无事般向张氏行了礼。

  张氏端坐上位,冷冷地看着她:“玦大奶奶好城府,倒是装得镇定,昨儿还派了两路雄师,一路跘人,一路拐人,做得真是熟练啊,只不知你把人拐了去,是计划做什么?!”

  蒋氏一听,就知道事情败事了,心下暗恨。早知道如此,她绝不会打草惊蛇的,没想到春草昨日因为小儿无知逃过一劫,被吓了一吓,居然就向张氏、赵焯与米氏说出了真相,如今她想要再掩饰什么,却是难上加难了。

  蒋氏徐徐跪倒在地,低垂着头,默然不语,只是眼圈微微红了,纷歧会儿,就掉下眼泪来:“太夫人恕罪,孙媳妇也是不得已,实在是畏惧……那是孙媳妇的亲骨血啊!”

  张氏见她真情流露,不由得心软了两分:“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泽哥儿做的?!”

  蒋氏哽咽道:“孙媳妇实在不知道,其时屋里只有泽哥儿在,他被吓坏了,孙媳妇私下问他,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事后就提倡了高热,还说胡话……病好了以后,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米氏忙问:“既如此,你为何要盯紧了春草不放?!”

  蒋氏含泪看了她一眼,又看春草:“我何尝想要赶尽杀绝?只是小钱氏见天地闹,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我故意害死鸿哥儿,说得连大爷也对我起了几分疑心,索性搬到那贱人屋里住着,丝毫没给我留一点脸面!若真让他们知道泽哥儿其时在那屋里,只怕孩子就保不住了!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才多大,能明白什么?兴许他什么都没做呢?鸿哥儿还没满月,原来就病着,小钱氏丢下孩子不管,只顾着跟我歪缠,怎么反而怪我对庶子照料不周了呢?庶出的又不只鸿哥儿一个,其他的我几时亏待过?”

  她低头拭泪,缓了一缓才道:“我其实也不是故意要害了春草女人,只是想着,先把人拐去僻静处,把话与她说清楚,若她允许再不告诉别人,我就赏她几两银子,看成封口钱,若她不愿允许,我再想此外法子,大不了,趁着还未分居,把她一家子远远地卖了……”

  听起来似乎还不算是太太过的处置方式,张氏对这个孙媳妇虽有不满,但面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她严厉地指责对方:“这事儿一开始就是你错了,小钱氏要闹就让她闹去,孩子怎能交给她来照看?院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更不应该叫走。其时若有几小我私家守着,泽哥儿能进鸿哥儿屋里么?”

  蒋氏听得连连颔首,可怜兮兮地认错:“是孙媳妇鲁莽了,因老姨奶奶过来了,喧华着说些惹人笑话的事,孙媳妇欠好驳倒尊长,但若事事敬着顺着,又怕今后叫下人小看了,因此只好把院子里的人都赶走,只留下两个心腹在屋里侍候。泽哥儿原该在自己屋里待着练字的,谁能想到他会跑出来呢?”

  “你照旧没有恳切认错!”张氏冷哼,“你还觉得是自己运气欠好,泽哥儿只是碰巧跑了出来,才会发生这等事,对差池?可你有没有想过,但凡孩子身边多几小我私家随着,还不会出这种事么?!但凡你平日管教孩子时,多教他仁义孝悌,少让他争闲使气,他还能干出这等事?!你可知道,要是这事儿传了出去,泽哥儿这辈子就毁了,别人才不会管他才多大年纪!”

  一番话说得蒋氏泪流满面,只有低头信服的份了。她是真的忏悔,就算院里不留人,儿子身边也要多留几个啊!

  也许是因为蒋氏态度还算不错,张氏徐徐地消了气,追念起整件事,赵泽病后已经忘了自己曾做过什么,没有人证物证,谁也说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杀了庶弟,继续追究下去也无济于事。她便申饬蒋氏:“泽哥儿心中戾气太盛,这不是福气,找个由头,送他到庙里沾沾佛香,让他平日多誊录些佛经,也好修心养性。否则他日后大了,再闯出大祸,你就未必能再护着他了。”

  蒋氏脸色白了白,咬咬牙,顺从地应“是”,然后临走前又主动说:“侯爷想让钱老姨奶奶与郡公爷合葬,多有不合规则之处,孙媳妇听说夫人心里也不大赞同的,兴许再进言几句,夫人就劝得侯爷改主意了也未可知,老夫人且放心期待消息。”

  这句话显然是在体现一种交易,她帮张氏母子做说客,张氏一家为她母子守旧秘密,张氏不置可否,米氏却是松了口气,微笑着亲自送她出了门,算是与她约定下了。

  他们都不知道,蒋氏扶着红绫的手走远以后,整小我私家就软了下来,红绫连忙扶稳她:“奶奶,您没关系吧?”

  蒋氏拼尽全力直起身,咬牙道:“让泽哥儿去庙里?难不成要让我儿子出家做僧人不成?!就为他杀了个贱种?真真是笑话!佛经这工具,抄得多了,就移了性情,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怎能让他被祸殃了?你们既无情,就别怪我狠心!”

  她回院看过儿子,就返回房间重新梳洗了一番,往脸上扑了点粉,看着没有异状了,才扶着红绫去寻婆婆牛氏,提起钱老姨奶奶合葬之事,以及张氏母子回乡守孝的事来。

  牛氏有些惊奇:“当初原是你说的,以送灵为由,把他们一家子送回老家去,天高天子远,眼不见为净,况且有孝道压着,也无人会责怪侯爷亏待继母与小兄弟,怎么今日你又变卦了?”

  蒋氏忙赔笑道:“母亲误会了,媳妇儿确实这么说过,只是……侯爷这般大喇喇地将事情摊开来说,又有老姨奶奶的事,那边怎么可能会允许?真要闹大了,对侯爷又有何利益?”

  牛氏脸色放缓了些:“我何尝不知?但总不能让他们继续待在京里吧?即便不相往来,想到也觉得膈应。”

  蒋氏在心中悄悄藐视公婆手段粗劣,面上却笑道:“媳妇儿觉得,照旧得寻个说得已往的理由,先哄得他们心甘情愿上路再说,等到了老家……正如您说的,山高天子远,即便闹得大些,又有谁会为他们出头呢?”

  牛氏听得舒心,浅笑道:“哪有这么容易?他们又不是没钱,手下又有几个使唤的人,即便回了老家,难道还不会回来么?”

  蒋氏凑近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半日,牛氏心中更为舒爽:“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你这丫头,也是个面慈心硬的,平日对那边还算礼敬,真遇上事,倒是不会意软。”

  蒋氏低头作温顺小心状:“母亲言重了,平日里敬着他们,原是礼数,但媳妇儿绝不会忘了谁才是亲人。”

  “说得好。”牛氏满意所在颔首,“既如此,一会儿我就打发人去请宗房大老爷,请他出头作说客,先把人哄离京城再说。”

  蒋氏垂着头,脸上带着温柔婉约的微笑,眼神却透出一股冰寒之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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