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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闻言，幽闭着的眸子徐徐睁开，怪异的盯着夏亦瑶看了半晌。
察觉到他怪异的眼神，夏亦瑶尴尬的咳嗽了两下，眼神游移不定的四处闪躲。
“那个……你看这帐篷挺宽敞的，其实不用再另外弄一个，考究着过一夜就行了。”夏亦瑶说的有些言不由衷，却冒充漫不经心的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天雷面无心情的盯着夏亦瑶故作轻松的脸颊，俊眉微微蹙起，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竟然要跟他睡？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男女有此外么？
夏亦瑶用眼角偷偷的瞟了天雷一眼，见他除了眉心微蹙，神色略显不解之外，没有其他什么反映，便诺诺的再次问出口，“行吗？”
好吧，她认可，她其实是有些畏惧，现在外面的天色越发黑沉了，还时不时传来野兽的惨叫，而且越来越清晰，要是让她一直这么呆到明天早上，她不被吓死也就剩半条命了。
天雷依旧没有说话，盯着夏亦瑶上上下下来回审察了十几遍，最终身体向旁边挪了挪，夏亦瑶登时眉眼舒展开来，乐颠颠的躺在了天雷身边的地上。
平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天空，夏亦瑶的唇角不行察觉的扯起一道弧度，虽然天雷的态度依然冷淡，但是不知何时起，他对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避而远之的态度，想起今天那个俊美男子冒充的天雷，那种令人不适的温婉，她觉察照旧这个对什么事都很淡然的天雷让她觉得适应多了。
躺在地上望着帐篷顶的天空，淡青色的烟雾漂浮着，仿若将无尽的天际给吞噬了，这样看去，似乎置身在那一片梦幻的缭绕之中，神话般的感伤。
夏亦瑶望着那一片淡青色的天际，心情似乎在这一刻被洗涤了一般，压抑着的苦闷得以缓解，雷兽的呼噜声提醒着她，它已经睡了，否则它一定会强烈阻挡她和他们留在同一个帐篷内的，她知道天雷并没有睡着，但没有侧目去视察，而是怔怔的望着如梦如幻的天空。
“如果……你真的打败了魇王，扑灭了黑魔界，那之后你会做什么？是接受沧玄月里人们的欢呼？照旧……找一个清净清闲的地方，自在的过完下半生？”如果换做是她，允许很明显，她会绝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天雷的眸子幽闭着，薄唇微抿，没有回覆夏亦瑶的问题，半晌，他徐徐睁开眼眸，望着头顶的一片天际，漆黑的眸子如夜空泛起星辰的波涛，深邃的似乎能将一切吞噬。
“后者。”他的的声音降低浅淡，隐约之中却又恰似透露着某种坚定。
夏亦瑶一怔，下意识的侧首看向身边躺着的天雷，他漆黑温润的眸子在那片被淡青色烟雾困绕着的天空下显得异常迷离闪烁，他们似乎在现在引起了某一种共识，而那个配合的追求，看似相同，却又有许多差异之处，没错，他的目标比她的伟大，她的追求比他的简朴，甚至是……比他自私……
她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才踏入了黑魔界，或许她会因此而丧命，但那也是她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即便结果是坏的，她也不能有半点忏悔，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是真有那么一天，她想要忏悔，也没有资格忏悔，而天雷，他完全是处于被动状态，身不由己，倘若他逃避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即是是他亲手抹杀了沧玄月里所有人们的希望，成了千古罪人，他没有措施逃避，更不能逃避。
仅仅是因为一个传说，他就要背负着沧玄月上千，甚至上万人的希望，如果他乐成了，那么他就是英雄，会在沧玄月这个世界里流芳百世，如果他失败了，他同样也会流传在沧玄月里数年，但是只有惋惜，却没有赞叹，几百，或者几千年以后，沧玄月里或许还存在着这么一个传说，而传说的主人翁，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这也是为什么夜羽在提到天雷时，会露出那般伤心的神色，这就是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时间，在人们心中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失败者，永远都是不被人们赞扬，顶多只会获得那些令人痛心的惋惜。
夏亦瑶不行察觉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天雷的伤悲，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的一种别样的酸楚，半晌，她再次启唇幽幽道，“你想过只为了自己活一次吗？不为了任何人……”
天雷望着头顶被淡青色烟雾笼罩着的天际，眉宇之中都透露着一股苍然，似乎早已将这些不会改变的悲怆看得透彻。
“如果我能安然无事的将沧玄月拯救，那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功成名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选择你口中的后者，那是毋庸置疑的选择，唯一能够由我自己决定的选择，从传说开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天雷酸涩的勾唇苦笑，就如同夏亦瑶所说的一样，自从她来到沧玄月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夏亦瑶平静的倾听着天雷的叙述，他声音降低却从不沙哑，喉间发出的声音有种不经雕琢的光洁和柔韧，总是让她经常对他的声音忍不住的惊叹，他现在的话语，再次让她感受到了另一个天雷，他就像多变的苍穹，永远让她猜不透。
就如今天，她本以为他会拒绝允许，让她和他在同一帐篷内休息，因为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她，可他却出乎意料的体现默认了，她刚刚开口问出那个问题，其实并没有想过他会回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回覆的这么爽性，甚至还跟她说了这么多……
或许这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陌生吧，因为他知道，她是个随时都市离开的人，比起和夜羽这么在乎他的兄弟说，和她这个陌生人说反而越发容易放得开些。
思忖完，夏亦瑶的心里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唇角不自觉的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暗自讥笑自己这种怪异的心理。
半晌，她稳定了微受影响的心绪，微微启唇道，“我相信你一定能不负众望的……”她面含浅笑的侧目看向身边的天雷，只见他同样侧目看着她，神色之中有些微的错愕。
她倏地坐起身，微微伸出纤细的手臂，扯唇莞尔一笑。
“虽然我们不算是朋友，但勉强算得上是赴汤蹈火过的同伴，我们都奔着各自的目标一起在努力，所以，以后可能另有要麻烦到你的地方，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