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善道虽然许多事上比力糊涂，可对子女照旧很疼爱的。
翠翠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另有些不明白。
邹氏瞪着她，呵叱道：“混账工具，巨细姐病了让你请医生，你却偷懒儿不去，着实可恶，送去人牙子那里，今后再不是我们凌府的人了。”
翠翠才深知事情严重，眼眶一红嘤嘤哭道：“姨太太明察，婢子不敢，只是－－－只是婢子见巨细姐没事儿了，就－－－－就折回来了。”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凌依，期待着后者开口替她求情，这个主子一向没脾气，心里虽然看不起这样的主子，可眼下却还得靠她的善心帮自己脱困。
翠翠爬到凌依的腿边，哭的好不凄惨：“巨细姐，婢子真不是故意的，见您起身了，今日又是您生辰，怕请了医生过来不祥瑞，婢子这才折回来的，求巨细姐开恩，饶了婢子这一回吧。”
凌依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裙摆，温柔的看着邹氏道：“姨娘计划如那边置？”
邹氏眉头一皱，“依我看，照旧送去人牙子那里的好，我重新给你选个机敏的丫头。”
门外小丫头跑进来，敬重道：“姨太太，老太夫人付托传膳了，让各人先已往。”
这意思即是眼前的小事先暂时放一放了。
北秦这片山河，是始帝和凌氏先祖一起打下来的，至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这段不短的时间内，凌氏一直传承，长年积累的深厚秘闻让其成为北秦影响最深的侯门世家。
如此悠远的历史，在北秦险些无人敢招惹，就连皇室，也都是礼遇有加。
凌氏家主给爱女做寿，纵是一品大员，也派人送了礼过来。
不外男人聊政事，女人聊八卦，生日倒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凌依起身福了福，“姨娘，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若梦阁留奶娘照顾我就够了，也能省些丫鬟钱。”
言下之意，即是将翠翠按律处置了，顺便拒绝了其他丫鬟。
翠翠大惊，巨细姐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这不切合常理啊？
她哭着要追上去，邹氏却快一步让人将她拦住。
翠翠急道：“姨太太，婢子可都是凭据您说的做的，婢子对您忠心耿耿，您救救婢子吧。”
邹氏一甩衣袖，怒道：“没用的工具，你就不能冒充去叫个无名医生过来？活该，她若是替你求情，我倒是能顺水推舟，可这丫头今日不知吃错了药照旧怎么的，竟然不说话，那我也欠好再保你了。”
出了园子，胡氏才小心翼翼的看了凌依一眼。
后者虽然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悦目的弧度，可她照顾了凌依十多年，对后者的脾性了若指掌。
她能看出凌依面上在笑，眼里却透着寒霜。
“巨细姐，翠翠这丫头平日虽然糊涂懒散了些，可是没有坏心思，若是送去了人牙子那里，日后只怕日子惆怅啊。”
凌依嗯了一声，却不接口。
她的脑海里，有另外一幕。
无论眼下是梦照旧真实，影象里，是翠翠指证奶娘偷了姨娘的工具，然后被赶出了凌府。
路过花园的池塘，凌依停下来，偌大的池面上铺满了王莲，看上去如同一只只小船似的。
她记得，这个池塘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填平了。
凌依瞳孔微微一睁，猛地转头：“奶娘，今天真是我十三岁生辰？”
胡氏吓了一跳，疑惑颔首。
凌依却脚下一歪差点栽倒下去。
胡氏面上一急，忙扶住了她，“巨细姐，您这是怎么了？”
凌依扶额，她也想问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正常，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十三岁，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十六岁的待嫁女，坠个崖竟然回到了十三岁？
荒唐，荒唐至极。
心中的惊恐越甚，凌依脸色苍白的可怕，她踉跄着脚步往若梦阁走，“奶娘，你让人去告诉父亲，就说我昨晚着了凉，这会子发烧难受，下午就不去园子了。”
横竖她在不在，别人都不妥她是一回事。
胡氏忙应是，她要送凌依回若梦阁，后者却执意要自己走，没措施，胡氏只能去找医生，再让人通知前院的人。
凌依浑浑然在花园里游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可是又有些微的变化，譬如那本该被填的池塘，又譬如满院子本该被移走的假山。
她停在一座丈高的假山旁边，后面有一条可以爬上去的小坡道，是她曾经和凌慧最喜欢玩儿的地方之一。
“姐姐，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没在屋里躺着，胡妈妈也忒不尽职了些，竟留你一小我私家在这里。”
凌依转头，冲走过来的凌慧笑了笑，“妹妹没在前院用饭？”
“丫头通报说你不舒服，我就过来看看，一顿饭而已，倒是姐姐－－－－没大碍吧。”凌慧面露关切之色。
凌依看不出任何不妥，若非父亲被抓的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太多真相，只怕现在也会被蒙在鼓里，谁能知道，这善意的笑脸背后，竟藏着恶毒的心呢。
凌慧绕到假山后面，招手道：“姐姐，这上面似乎有鸟窝，真想去看看。”
一如影象里那般，凌慧天真的指着假山上的鸟窝说想上去看看，她却怕妹妹掉下来，于是自己爬了上去。
没看到鸟窝，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妹妹一撞，那么高，她才十三岁，摔下去，虽万幸没死，却断了腿，今后以后，她便成了个让人笑话的瘸子。
事后，凌慧哭的比她一个断腿的人还惨烈，她不忍责备，以为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姐姐，你怎么了？”凌慧走到她面前，伸手晃了晃。
凌依回神，笑了笑：“没事，只是想些事而已。”
她看向凌慧的眼神，那么温柔，笑容那么真切，一如既往。
事不外三，无论如何，她不会再让人推她第三次。
凌慧一步三转头，眼睛落在假山顶上，嘴上却道：“姐姐，我送你回若梦阁吧，你身体不舒服，要多休息才是。”
凌依嘴角的弧度越甚，绕过假山来到后面仅供一人攀爬的坡道旁，细声道：“妹妹若是喜欢，不如爬上去看看？”
凌慧眼里大放色泽，跑已往就要撩裙摆往上爬，一面又试探道：“真的可以吗？我－－－我怕－－－－”
“你平日不是很喜欢爬上去的吗，现在怕什么？”凌依状若挖苦的打趣。
凌慧垂了垂面，旋即才拉着她的手，撒娇道：“我这不是怕弄脏了这身儿衣裳嘛，姐姐倒是好待会儿不用出去见人，我可就这一件新衣了。”
凌依想了想，“那不若我上去看看吧。”
凌慧使劲儿抱了抱她，嘴里的话能甜死人：“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凌依将裙摆挽起扎在腰间，然后攀着壁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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