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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266章 冰雪天,风沙地(2)

南宋风烟路 林阡 4657 2010-06-21 15:35:48

  雪复扰山国,如碎玉微琼,书空千尺,但多而不寒,落地即融。

  天中纷扬规模,难于地面重现,一来贵阳罕冰雪,二是盟军惯风沙。

  然而,当司马帮主命悬一线,当盟主被掳生死未卜,雪下得再内敛,于群雄心头,都只觉残酷放肆。

  莫非步步走向不远处正观雪期待他的林阡。军情忽变,莫非第一个能想到的人就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危难之际,林阡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也竟会是自己。被他特地请来此处,莫非虽然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自幽凌山庄与白帝城之后,莫非就一直在期待他与自己第三次相助。

  “司马帮主的伤势可有稳定?”胜南转身相询。

  “还没有醒,形势不容乐观。”莫非答。

  “请你前来,首个原因,就是让你和萧骏驰协助代管你淮南十五大帮,稳住如今事态。”

  “我明白,林兄就是不付托,我也会代管,帮里虽然有乱,还不至于不稳,短期内形势不会有多严重。只是司马帮主形势堪忧,还不知能否熬过七七四十九日,况且,盟主她……”

  莫非还没有说完,蓦地发现胜南脸色有变,莫非看得出,那是一种担忧和在乎,却被更多的淡定自若冲淡。莫非明白,现如今,谁都最担忧被慕二慕三掳走的凤箫吟,万一那二人雕琢她吸她血,盟主再武功高强,也众寡不敌。

  “莫非,能在今日之内,替我将短刀谷的特工找出来么?”胜南带着些许恳求的口气,不错,原本这是个命令,但要在今日之内,让莫非去一个陌生的帮会找特工,实在是一份苦差事。

  “短刀谷也有特工?”莫非一愣。

  “不错。我适才问过林思雪,她师姐为何失手被慕三拿下,林思雪说,其时她师姐有其他事要做,是她在看守慕三,一不留心,也不知怎的,慕三就挣脱了镣铐,慕二也是在此时脱离了绳缚。林思雪直到那一刻,才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先前竟然是没有知觉,恰好此时司马黛蓝回营,已经来不及再抓他们,措手不及才被慕三所伤……显然,慕二慕三能逃跑,不仅她师姐妹俩失误,肯定另有外援,替他们引开了司马黛蓝、迷晕了林思雪、打昏了其余侍卫,甚至给他们备好了逃跑的战马装备。”

  “有外援?怎么会跟短刀谷有关系?”莫非一愣。

  “慕二慕三是被短刀谷的镣铐套牢的,若无专属的钥匙、仅凭一般的刀剑,基础不行能解开断开,我去看过他二人脱逃的营帐,没有镣铐被砍断的痕迹,镣铐应该是被钥匙解开,而这些钥匙,只有那些能经常接触到首领的人,才气够轻易偷到轻易送回。盟军戒备森严,外贼的可能性远低于内贼。更况且,慕二慕三走时的武器装备,全都是来自于联盟,准备得尤其妥当。”

  莫非哦了一声,颔首:“这样想来,几位将军身边倒真有特工潜伏。”

  “不错,柳五津、路政、海逐浪几位将军另有他们的副将周围,一定存在着某些可疑之人,希望你能帮我尽快找出他们来。”

  “放心林兄,说好今日之内,那即是今日之内。”莫非领命。

  “只要找出了他们对他们逼供,相信救盟主又多了一成掌握。”胜南说罢,莫非觉察他其实已然携策在胸,笑着问:“其实林兄已经有掌握救下盟主?”

  “慕三慕二虽然逃了,慕大还在我的手上,而且他们逃跑不会影响何慧如的投降。有何慧如在、再获得你抓到的内奸,慕二慕三心里想什么,显然可以了如指掌。”胜南笑。

  敌有间来窥我,我必先知之,夔州之役,佯为不觉,示以伪情而纵之,黔西之战,却要威逼利诱,反为我用。莫非显然很清楚他心里所想,心情骤然缓和:“那就好!我立刻去找人。”说罢便走,临走前若有意若无意地嘟囔了一句:“怎么每次出差错的都是短刀谷啊……”

  怎么每次都是短刀谷出差错?胜南心一颤,难道苏降雪为了抹杀新势力,不惜也与魔门相助?可是,身处欲念的战场,谁还分得清哪个是敌人,哪个是朋友……

  一失神,横打在脸上的,不知是冰雪,照旧风沙。

  

  追逐无果归来,溅飞各处水印,惊散漫天雪迹。神骏于胜南身前骤然止步,那骁勇善战的越副帮主,从吟儿被掳的那刻起,已经强攻魔村不下百遍,却因阵法太多太强,而屡闯不破。到现在,已是黄昏时分。

  “已经快一天了,吟儿她……教我难以放心得下……”他压低了声音,对胜南讲,听得出心焦。

  “越风,不必再去闯魔村,吟儿不会失事。我可以以性命担保。”胜南轻声道,“他的目的,是想用吟儿与慕大相换,并引我入局陷害,不会伤及吟儿性命。”

  “他们的目的,是引你去救吟儿,再伺机害你?”越风一愣。

  “盘问了何慧如和一些与事件相关的可疑人物,该怎么做我已经知道。现今只是在等着慕二主动走下一步。一旦他确定了这个意图,事情就不再僵持不下。”

  “以吟儿作饵搪塞你,他们胃口实在不小……”越风颔首领会,“对我们而言,慕大本就无关痛痒,带已往交流也无妨。可是,慕二这般费尽心血,岂不是对你相当倒霉?”

  “区区一个神墓派,能奈我何?”胜南故作轻松,注意越风的焦急已然消减了不少,可是吟儿啊吟儿,我的焦急,为何却不减丝毫……

  这一次,神墓派一定是要与诸葛其谁相助着布阵待我,时间拖得越久,设的阵就越容易杀我,时间拖得越久,吟儿你就更难以确定生死……

  黔西之战,联盟首次陷入被动。纵然胜南掌握着敌人接下来的所有举动,却失去了吟儿的一举一动。

  吟儿,他五天不能动武的吟儿,现如今正一小我私家身陷魔村。且不谈那里是怎样不见天日的魔窟,一想到吟儿身边一妖一怪都歹毒凶猛,他的心,便其实比谁都痛,却要体现得没有任何变化,照常指挥若定,依旧着手对魔村攻陷、对林美材设防,但又传令下去,禁绝对神墓派有任何骚扰,谁都禁绝肆意转动,包罗越风在内。

  

  待到深夜回营,四境无人之时,胜南便再也止不住郁积了一天的所有担忧、忖量、煎熬和压力,恼恨地提起手中饮恨刀,却情难自禁地厌恶它,蓦地捉起长刀就狠狠地朝外砸,砸了长刀还不泄愤,短刀也想一起扔。听见饮恨刀重重摔落的声音,简直解了气,可是短暂的寂静事后,却更增气恼,心愈难平。

  突然有人轻声入帐,俯下身来,悄然在门口将饮恨刀拾起,粉色裙裾映入胜南眼帘,骤然令他一惊:云烟?她怎么来了?从贵阳城内到魔门土地,随处潜藏危险。

  她醉眼的笑容和温柔的话语,是饮恨刀能重被胜南接纳的最好保障:“怎么了?这么大的脾气,连刀都不要了?”其实,他生命中最好的时光,纷歧定要征服几多狂风巨浪,而恰恰是和她一起的细水流长。寻凡人家的生活,他林阡曾经想也不敢想,却能遇见,竟能珍藏。营帐里灯火幽暗,像他和她的恋爱一般,平淡,却不缺残。

  胜南的怒气却仍旧没有止歇,勉强才肯把饮恨刀收回:“只是气恼她凤箫吟,为何那般激动,只为换回一个司马黛蓝,把自己陷于生死险境!慕二拿司马黛蓝做人质却要害她性命之忧,明显是故意引吟儿去换!吟儿这个傻子竟然就真的去换!”

  “敌人是抓住了吟儿的弱点啊……吟儿为了大局,经常不惜牺牲自己……”云烟轻声叹道。

  “以联盟现在的实力,哪里还需要她牺牲自己……”胜南忧从中来,依然在心里责怨吟儿,转过头来,怒气略减,“对了,你怎么来了?一路上可好?”

  云烟摇摇头,轻声说着:“我听说了吟儿的事情,便央求着江中子带我前来,因此一路没有什么障碍……唉,吟儿不在你身边,你应该会觉得冷清。你又担忧她,又忖量她,很容易会想不开,若是又玩火自虐……我真是,很担忧……”

  “我现在,真想纵火烧山,把他们全都逼出来!要是敢伤吟儿分毫,神墓派全都要陪葬,个个碎尸万段!”胜南越说越凶残,眉紧锁,刹那间诸多暴戾之气,越填越多,越演越烈。

  云烟听罢看罢,早将他的反常了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微笑相劝,只是轻轻地举箫来吹。

  不在廿四桥,又听玉人箫。

  其实也是个静如沉璧,幻似流影的仙子,却经常脉脉温情、款款深情地陪伴他。教他如何不被她欺压着、把焦躁忧虑一扫而光……

  驱逐尽了适才如中邪般对饮恨刀的排斥和嫌弃,世间果真只有她能治愈他,看她依旧在投入地吹奏,他早已对这段音乐又习惯又喜欢。

  “唉,真好听,若是心情欠好了可以听见云巨细姐奏箫,倒是宁可天天锁着眉等你来抚平它。”他尽量地缓和过来,微笑。

  “不,不要。若是你允许我,未来再也不要遇事就想不开,我宁愿折了这支箫。”云烟认真地说。

  胜南一怔,笑着自我检验:“那也不必,我再也不这样就是。唉,只希望如我所想,能把吟儿安宁静全地救回来……”

  “会好的,一切都市已往的。等你把吟儿救回来,我还要向她讨教些厨艺呢。最近几天我想陪着你,等吟儿救回来我再回去。”云烟凝视他仍有战意的双眸,“可是,胜南,要救回吟儿,也要允许我一句话。”

  “什么?”

  “允许我,无论发生什么,你最重要,其次才是吟儿。”云烟真挚地说。

  只是这句简简朴单的话,却令胜南感怀——就算世上由始至终只有他和她两人,他林阡,也不枉来人世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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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日,战场上都少了吟儿的笑,生命里也缺了吟儿的扰。

  第二天悄然已往,慕二仍旧未与联盟有半点联系。

  却在第三天黄昏,神墓派终于送来一只泛着血腥之气的木盒,刚一打开,但凡胆小的,都大惊失色,齐齐退却,胆大的,都耸立原地,瞠目结舌。越风一见那盒中之物,又怒又伤、提鞭径自要抽来使——那木盒之中,竟是一只断足,血还新鲜,明亮地直冲众人的眼睛!

  难道说,竟是盟主的?盟主她,难道已经遭遇不测?差池啊,盟主,向来都是善者神佑……海逐浪悄悄祈祷。

  胜南看那断足简直小巧,像极了十六七岁小女人的脚,那正是魔王对少女的手段之一。魔王杀人虐尸的罪行,早就罄竹难书,现如今,手段已被慕二慕三继续。因为诸葛魔村的呵护,就仗势欺人至此,未免也太小人放肆!

  “二当家说了,这次送盟主的断脚来,下次送她断手,一点一点地送来。”那来使神色扭曲地讲,“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另有别人送。早晚把盟主送完整!”

  “你!呸!你还盟主命来!你怎么能杀我们盟主?!”海逐浪震怒把他压倒在地拳打脚踢。

  “这只脚,基础不是盟主的。”胜南立即上前把海逐浪拉开,“盟主的肤色比这白多了,况且,盟主的脚上另有冻疮,这只脚上却没有。”

  众人皆一怔,一时也来不及探究胜南什么时候见过了吟儿的脚,纷纷面色平缓,长舒一口气来。越风却有些狐疑地,看了胜南一眼,蹙眉,又重新舒展,却又再蹙眉。

  那来使面色一变,显然是被胜南说中。

  “说!你骗我们作甚!”海逐浪震怒。

  “我……我只是……衔命……”

  “你回去转告慕二,今次他想做什么,我都作陪,别再耍花样!他要讲任何条件,都直接与我来讲,不必含血喷人!若已经有了盟主在手上还不知足,还继续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羞辱联盟,休怪我林阡饮恨刀无情!”

  “是……是……”那来使不敢停留片刻,立刻转身要溜。

  “站住!”

  来使赶忙止步,回过身来,略带惊诧,却不敢正视胜南。

  “去报了立刻回来!记着,禁绝换别人来!我照旧要看见你这张脸!!”胜南怒火不减,续作无理要求,却是无上威慑。

  “记着了……”那来使灰溜溜地跑,谁却都明白,僵局化解,战斗继续。

  “如果不出所料,他们会限定你单枪匹马去救盟主。”海逐浪说,“事情总算有了进展。可是,林兄弟虽然是刀法卓绝,若是独自犯险,不得不说是一着险棋啊……”

  越风轻声道:“如果可以改变,我真想取代你,去救吟儿。”吟儿总是众矢之的,而越风,却不是敌人最大的眼中钉。每次思量,每次心折。

  “盟主的脚上另有冻疮,这只脚上却没有。”为什么这句话这样难听逆耳?越风心里总是有个念头,林阡和吟儿,他们俩有情愫,而且早有情愫。又为什么,在苍梧山,吟儿要否认,要那样坚定地否认,还为什么,林阡自始至终没有认可过,也否决,彻头彻尾地否决?

  天真会考验我越风——若是谁与我抢吟儿,我都不会服。我虽然不会服。可是,若这个谁,真的是林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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