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认输服软，这掠夺费自然是不用交了。等满头碧叶的女子给偷袭的男妖灵包扎完伤口，本森也带着另两个气鼓鼓的家伙上了山。一行人越过谷口聚拢一处，加百列笑吟吟的介绍道：“这位漂亮的女妖灵叫风舞，是我的旧识。”
“也是他的债主。”女子淡淡道，“乌鸦，你欠我的三百个金币，计划什么时候还？”
“怎么酿成三百了？”加百列蓦的瞪大了蓝眸，“明明是，是……似乎没有三百吧？”
“嘿，你早就把这笔欠账忘记了吧？”小安促狭的挤挤眼，转脸向风舞甜甜笑道：“姐姐长得真悦目，能让我亲一亲吗？”说话间，一股清新甘甜的果香随着山风弥散开来，气息沁人心脾。
然而他刚一开口说话，风舞便开始皱眉，在香味侵袭到身边之前，她已退开一大段距离，让张开双臂热情扑上去的小安抱了个空。随即，她身后的男妖灵微一展臂，石头缝里钻出几根碗口粗细的玄色藤蔓，在地上急促的打着旋儿，卷起一道道猛烈的气流，将那股淡淡的果香吹了回去。
“感知系的妖灵只畏惧不行预知的变化，除此之外，我们并不畏惧其他任何形式的攻击。”女子蹙眉直言，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冷冷斜了小安一眼。
百试不爽的亲嘴法子这次失了手，小安却没几多痛恨神情，只是吐吐舌头，笑嘻嘻的退到一边。
清音早就不忿风舞攻击坦丝的行径，这时见她傲气的心情，心中越发不爽，在后面悄声和坦丝咬起了耳朵：“这些感知系的妖灵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总是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实际本事却没几多。”
“小丫头，看来你不是使徒呀，所以完全不懂感知系的重要性。”清音的悄悄话被风声送入风舞耳中，她轻哼一声，水盈盈的眼睛望了过来，连带头顶碧叶都在簌簌作响，“让我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明吧——当你迷失偏向，或是缺少食物，或是干渴难耐，你就会羡慕我们这一类妖灵了。”
清音撇撇嘴，不以为然。加百列倒是用力点颔首，轻笑道：“那就请拥有重要感知能力的风舞小姐来告诉我们，连城山脉区域最近有什么不妥当的状况么？”他的目光扫过默然不语的男妖灵，突然做了个鬼脸：“输给我家小坦丝很不宁愿宁可吗？不外你们既然输了，该回覆的问题可不能乱编。”
“乌鸦，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风舞冷哼一声，徐徐道，“从上个月起，这地方就开始不太平。东边来了许多魔兽，在山里头争土地抢水源闹得不行开交，看起来它们是从乌来荒原迁移过来的，而且都是整个族群的大规模迁徙。”
“这个我们知道，乌来荒原泛起异状已经好几个月了。黑塔派出几队使徒去荒原视察原因，但除了杀掉了不少整族迁移的魔兽外，并没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让我告诉你们什么？”
“虽然是危险性呀！山里头有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魔兽？”
“那要看你们想去哪里。”风舞微微扬头侧脸，似乎在倾听自谷内传来的悠远风声，“过了这处涛风谷，向西是最危险的，就连风都变得格外奇怪。如果我是你们，绝对不会朝西走。”
“哎呀，还真不巧，我们的目的地就在西边呢。”
“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风舞蓦地面色一变，嗖的伸出右手，“先把欠下的金币还我！”
“哎呀，你真是个狠毒的家伙，就这么确信我进山后便回不来吗？”加百列不满的嘟起嘴，“千万别诅咒我们，就为了你的金币着想，你也该好好为我们祈福。”
风舞直勾勾的盯了他半晌，突然挑唇一笑：“没有关系，你们如果死在山里头，我就把这消息卖给星组，预计还能赚点赏金。”
“咦，连你都听说决斗的事啦？”加百列摇头晃脑，自得洋洋，“这么说来，我可是大大的着名啦！”
“……”
众妖灵都无语了——那似乎不是他的决斗吧？他在自得个什么劲？真是个自恋的骚包！
小安大翻白眼，本森面色不豫，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快走吧，我们得在太阳落山前到达谷底。”
“那就预祝列位一路顺利，平安归来。”风舞对本森说话时语气柔和，大方又端庄，看得加百列很是嫉妒。坦丝倒是很能理解这样的转变——不管什么性格的妖灵，一对上加百列那种不正经的家伙，就很难体现出正常状态了。
“喏，另有这位……”女子慢慢转过脸来，满头碧叶在清风吹拂下沙沙作响。这是她在认输后首度将目光投向坦丝，却是专注的盯了许久——从太过白皙的脸到晶莹剔透的手，直到把坦丝看得心中发毛，才幽幽叹道：“你拥有何等奇妙的身体呀……要当心，太美味的果实会引来垂涎与觊觎的恶狼，为你招致难以想象的厄运。”
“喔……”坦丝呆呆应了一声，下意识就想致谢，却被清音一把拽了已往：“别理她，装神弄鬼的，就知道吓唬人。”
风舞轻飘飘的望了清音一眼，冷笑一声，扶着负伤的男妖灵离开了山头。她的姿态是那样自豪而轻蔑，气得清音哇哇直叫：“竟然连再见都不说，真，真没礼貌！”
见娇艳的玫瑰女孩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坦丝不禁抿嘴轻笑。
清音是很简朴的女孩，对方给她的第一印象会在她的心目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坦丝第一次晤面时给她饭吃，她就掏心掏肺般对她好。风舞一泛起便把坦丝弄了个灰头土脸，她就对她厌恶得不得了。这种直接判断优劣、体现喜恶的方式虽然幼稚，却够坦荡，而且令人放心。
坦丝笑着抚慰了清音几句，再转头眺望，风舞的背影已经从山头消失了，只有那遥远的碧色枝叶依然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绿意。
心里突然涌上困惑，她转脸问加百列：“为什么风舞不在妖灵的都市生活呢？像这样每天守着谷口掠夺，应该没法挣许多钱吧？”——而且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呀！风舞是不善攻击的感知系妖灵，像坦丝这样的小角色都能危及她的生命，如果遇上厉害的人类或魔兽，那她不是连性命都难保住吗？
“咦，小坦丝还没觉察吗？”加百列的心情变得奇怪，“她不是纯粹的妖灵呀！”
“啊？”追念着女子满头的碧叶，坦丝徐徐明白过来，“她就是星组口中的混，混血妖灵？”
“她甚至不是人类与妖灵的混血后裔。”
这下不止坦丝瞪大了眼，连清音也惊呼作声：“难道她是妖灵同魔，魔兽……”
“嘘！”加百列浅笑着，在唇边数起食指示意噤声。这一刻，他脸上流露出些许的遗憾与不平，另有一缕隐藏极深的忧伤。
“下一次，我，我会对她态度好一些……”清音结结巴巴的说，脸上透着难为情。
“不要刻意作出恻隐的样子，那样会伤害她的自尊心。”坦丝轻声说，“你也看到了，她是那么骄傲的女子。”
满头碧叶的美丽女子，看似凶戾的山道劫匪，原来是比她更无法容于妖灵世界的存在。不属于妖灵、也不属于魔兽，她是如何艰难的抉择自己的生活？支撑她孤苦前行的力量是什么呢？——心内执着的骄傲吗？
那位连名字都未见告的男妖灵又是为了什么追随在她的身边，与她在这处危险的山地相扶相依——是因为爱吗？
蓦然间，坦丝的心间被庞杂庞大的思绪填满。她想起自己挥刀割过男妖灵的肩头，风舞猛然扑挡已往的样子，那时她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吓与张皇，另有一种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护住对方的决然。不知道为什么，坦丝突然羡慕起她来——这世上存在一个能让她豁出性命去掩护的人，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她正想得入迷，后背被本森狠推一把：“你在发什么呆，快走啊！”
红发男子的手劲很大，坦丝又在发呆，“啪嗒”一声便砸到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本森没想到随手一推就弄倒了对方，不由得愣住了，等回过神时坦丝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他伸出半截的手又讪讪缩了回来。
“哎呀，红毛，你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嘛！”加百列从前面回过头，不满的嚷了一声。
“你闭嘴！”本森呲牙骂了一句，转过脸，面色颇不自然：“你这个笨蛋，怎么照旧这样没用？”
“喔……”知晓了本森面恶心软的性情，坦丝现在一点儿都不怕他，只是搪塞的应了声，便忙着拍掉手上的灰土碎石。
本森斜眼瞧了一眼，见她啪嗒啪嗒拍得用力，反把一些细小石屑都拍入肉里，不禁眉头一皱，低骂一声：“笨手笨脚！”说着，他一把拽过坦丝的手，粗鲁的狠力拍打她的手背，企图把石屑震出掌肉。
“哇，痛痛痛……”本森的手劲总是那么大，就像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力气，坦丝忍不住叫起来：“让我，我自己来……”
“喂，红毛，你才是笨手笨脚好欠好？你让开！”清音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虚踢了本森一脚，绝不客气的接管了他的事情，“要轻轻的挑出碎屑，你懂不懂啊？”
本森面色一沉，气呼呼的甩开坦丝的手。一眼瞥到小安正在捂嘴偷笑，他大步走已往，扬手就是几个爆栗。这下子，哇哇叫痛的又多了一个。
清音的行动温柔细致，坦丝从险些麻木的剧痛中缓过劲来，抬眼扫视一圈，正看到加百列冲她做鬼脸，便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啊，会的，会的。
总有一天，她也会像风舞一样，拥有可以用生命去交流的重要同伴。
——她这样坚信着。
————————
低头丧气的说，现在欠下两节了。昨天怎么都挤不出一节来，真沮丧。。。
谢谢读者“愁伤の尽头”提供名字，八过，俺改了乃的设定，咳咳，希望乃不要介意喔！
握拳，下周要加油才行了，俺也不想天天被催更党拿着皮鞭在后面赶，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