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说,她之所以会讨厌黄莺姐姐,是因为……”
安若澜紧盯着百灵的双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口更是随着百灵一张一合的唇瓣,扑通扑通跳地如同擂鼓一般。
“吱呀——”
开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宁静的夜晚异常清晰,百灵下意识地闭上嘴,抬头向外张望,安若澜不由得呼吸一滞,紧绷的思绪随之断了。
“是谁?”百灵赶忙咽下嘴里的话,冲外面喊了一声,随即一骨碌爬起身来,掀起床幔,披了件袄子,汲拉着鞋跑了出去。
安若澜望着百灵慌忙的背影,无奈叹出口气。
她直觉百灵接下来的话对她极有用处,只可惜话到一半被打断了,看来只能等下次再细细探询了。
百灵出去后,外间便响起一阵极低的攀谈声,安若澜隐约听到了“不放心”、“请罪”这样的字眼,瞬间便猜到了来者是谁,心中马上生了不满。
纷歧会,阻遏处的帘子便被掀了起来,百灵蹑手蹑脚回到里间,与她一起的,另有脸色略显苍白的黄莺。
安若澜在心里道了一声果真,闭上眼装睡。
轻缓的脚步声接近床畔,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后,眼前的光线骤然变亮,又骤然暗下去,是床幔被掀起又被放下,她听到百灵说:“小姐已经睡啦,你照旧回去吧。”
“你刚刚不是说小姐还醒着的么?”这是黄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低柔柔,只是现在却带着几分责备。
“刚刚确实是醒着的,不外也不大精神,是以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百灵小声辩解,又道:“好啦,既然小姐睡了,你就快回吧,别扰了小姐歇息。”
黄莺似乎是有些迟疑,过了一会才道:“今日都是你在照顾小姐,想必你也累了,你回去歇着吧,我来替你守夜。”
“不必啦,我也不是很累,在这里也能睡。”百灵推却。
黄莺顿了顿,叹息道:“守夜是个辛苦活儿,今晚本该是轮到我的,可小姐偏偏……小姐本就不喜你,加之对我过于维护,舍不得我劳累,是以才会专盯着你驱使使唤,说来,这也是我的过错。”
话语中颇有“我不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伤感之情。
床幔内,听到这里的安若澜勾起一抹讥笑的笑。
这是她第一次领教黄莺挑拨离间的本事,若不是亲耳听到,她恐怕不会相信这番话是出自黄莺之口。
“黄莺姐姐,你说的哪里话啊?!”百灵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可见心中着急。
“百灵妹妹,姐姐也是不忍见你如此辛苦,你就让姐姐替你守夜吧,否则姐姐心里过意不去……”黄莺的声音已带上了哭腔。
百灵赶忙低声抚慰,透过床幔,安若澜看到她拉着黄莺往外走,急得抓耳挠腮的。
很快,外间响起一阵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声音很低,在里间不大听得清,随后,即是门打开的声音,再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听得出,那不是百灵的脚步声。
安若澜不动声色,翻了个身面朝里侧,继续装睡。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眼前的光线再次一亮,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强烈的目光。
即便不去看,安若澜也能感受到其中阴沉的恨意。
怨毒的目光在她背上徐徐滑过,似一条毒蛇从身上爬过,让她心底发寒,若不是背对着床边的人,她恐怕早已惊叫作声。
她从不知道,黄莺竟如此恨她。
不计划再继续装睡,安若澜猛然翻身坐起,酷寒的双眼直直迎上黄莺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啊!”黄莺猝不及防,被吓得惊呼作声,跌坐在了床前的小杌子上。
她惊骇地望着床上的安若澜,双眼瞪大到极限,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难道小姐一直都是醒着的?!
一想到小姐可能察觉到了自己深藏在心底的念头,黄莺不由眼前发黑。
安若澜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怀疑,脑子一转,立即改变了拆穿她的主意,冒充刚刚醒来,皱眉厉声喝道:“你怎的在这里,百灵呢?”
酷寒的语调,宛如千年寒冰般,令人遍体生寒。
闻言,黄莺却是精神一振,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赶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跪坐在地上,细声细气地回覆:“奴婢是过来瞧瞧小姐可另有付托的。百灵回房去了,奴婢见她神色倦怠,担忧她不能尽心看守小姐,是以便做主取代她守夜,让她回房歇息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偷偷审察安若澜的神色。
“嗯。”安若澜不咸不淡应了一声,稍稍缓和了神色,掩嘴打了个哈欠。
见状,黄莺兴起勇气,又问道:“小姐怎的醒了?奴婢吵到您了?”
安若澜倦怠地摇了摇头,颦眉道:“只是做了个噩梦。”说着,复又躺下,语带睡意道:“熄灯罢。”
“是,小姐。”黄莺低声应了,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从小姐的反映来看,小姐应该只是恰巧醒来,否则以小姐的脾气,若是知道了一切,是不行能如此轻易便放过她的,究竟,她与百灵说了那样的话,还用那般敌视的眼神审察了小姐。
至于小姐起身时酷寒的眼神,应该也只是本能反映而已。
追念刚刚那个酷寒的眼神,黄莺犹自心惊,她悄悄申饬自己,日后要更为小心谨慎,否则一旦开罪小姐,她的下场便只有发卖出府,以及送往田庄两种,如此一来,她心底的渴望就永世都无法成真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
吹灭了灯,黄莺轻手轻脚爬上小榻,脱掉外裳躺下。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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