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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战王

第249章 献给丽儿

不朽战王 红黑路德 3030 2014-01-23 11:57:56

    当齐朗重新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军营中那舒适的木床上,满身上下随处缠着纱布绷带,浓重的草药气味呛得他险些喘不上气来。这一觉睡得似乎很辛苦,因为齐朗觉得自己的脑袋涨得似乎要爆开了。但他照旧很庆幸自己又一次醒了过来,而且从周边的情况来看,一切如常。

  虽然,也有一样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齐朗注意到在床边的小木凳上,还坐着一位差不多同样妆扮的家伙。那是乔安娜,就伏在床头,睡着了还要蹙紧她的额头,那样子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个老太婆一样满脸皱纹的。

  不外,她怎么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了?希望她没趁着自己熟睡的时机动手动脚的,这个女魔头有些时候太过开放了,总想着把她一厢情愿的两人关系向下一步生长。

  齐朗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沉得像个铅球似的脑袋。他觉得那里面似乎缺了点什么。那里面简直缺少了什么,那位住客不见了。伊格鲁竟然玩起了失踪,这顽皮的家伙,他该不会又偷跑出去蒙骗那只蠢笨的大狗吧?

  齐朗走下了床,为自己倒了杯水,仰起脖子灌了下去。于此同时,他又感受到了那宿命同伴的气息。伊格鲁应该就在四周,不算太远,或许就在湖边。莱欧应该不在那里,尽管在伊格鲁身边应该还站着一小我私家,那预计应该是值夜的杜斯下士正在向他讨好呢。那个马屁精一向是那个品德。

  齐朗摇了摇头,回过身,拎来一条毯子,轻轻地披在了乔安娜背上,正想可笑地叹口气,却突然惊觉了过来——那不是一场噩梦!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场生死厮杀!闪着冷光的刀枪、咆哮而来的飞箭、喷溅的鲜血、掉落一地的碎尸……

  那场苦战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要害不在那些血腥的画面,齐朗对那种水平的残忍与暴力早已异常适应,他很确信,那些的发生不会对眼下的他造成如此大的心理攻击,更不会带来头疼欲裂的感受……

  水晶棺!!

  那水晶棺哪儿去了?!

  齐朗似乎在一瞬间发出了一身冷汗!

  那里面长眠着王后娘娘,自己的母亲,最亲爱的妈妈!

  追念起其时的情况,齐朗隐约记得,就在他拼掉最后一丝力气的前一秒钟,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个他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但却极为亲切,似乎是……

  就在那个名字犹豫着要不要微笑着跳出来时,歌声从半掩的木窗传了进来。

  那歌声轻柔低婉,就像一条小溪绕开一片浅滩,刚刚进入乱石纵横的河流,叮咚地试探着,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它的欣喜。

  “一朵山茶,两瓣玫瑰,清香的恬淡是你的美;帘卷明珠,风拂环佩,悦耳的柔和是你的美……”

  齐朗推开了房门,轻轻地,慢慢地,以免那干涩的门枢发出难听逆耳的吱呀声,滋扰到空气中漂浮着的空明。

  月光如水,把一缕缕皎白铺向门前芳草。四野寂静,就连狮口垂下的瀑挂都收噤了往日的隆隆,只余轻巧的哗哗声,仿似在伴奏那杳渺清灵的歌声。

  “何须这般美?窃来八斗聪慧,耗竭千日神亏,不得描绘,你那让我词穷的美……”

  歌声由轻松欣喜徐徐转向降低,歌者的沮丧一丝一丝地渗透了出来,令人毛孔紧缩,随着音调的暗降而渐趋消沉。似乎溪流途经一段又窄又浅的河流,流速急需提高却只好无能为力地放缓。

  齐朗在犹豫中迈开了脚步。绕过门前的绛珠草,扶着那株五针松举目远望。这里地处缓坡之下,视线受阻,只能看到西面的祥水湖银波轻漾,粼粼起伏,像是在有节奏地打着拍子——那是缓慢而悲悼的节奏。

  “你那从不属于我的美……”

  那是轻不行闻的幽怨,引人侧耳倾听,引人心生同情。

  齐朗猛地打了个激灵。他的头脑急需恢复往日的快速运行,而在那若隐若现的歌声阻滞下,那种需求却是很难实现的。他扶着松树那干枯龟裂的树皮,摇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的思绪再恢复片刻,同时他还在确认着,眼下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是否并非是又一个梦境。

  “心血染化红泪,怨恨命运的驳回;误会编织相会,偏成永生的苦追!”

  歌声沙哑了起来,像是溪流在涌入地穴的前一段旅程,开始绝望地呜咽了起来。那是溪流的叹息,因为它将恒久地离别天日,今后将于黑黑暗自我放逐。

  齐朗险些被那歌声中永无止境的伤心击垮,但头脑中的混沌却在伤心的刺激下渐趋清醒。他想要尽快揭晓答案,却又担忧那答案和他心中的料想泛起了偏离。于是,他缓慢地行动了起来,推开了那株碍眼的松树,迈开脚步,跨过那一丛斑叶兰,绕开缓坡前的高峻山石,居高临下,驻足远望。湖畔轻风摇曳树影,月色于斑驳中渐显迷离,视界的尽头,光影朦胧,似幻似真。

  然而那歌声照旧那般真切,像是在重复的追问中叹息那场划分。

  “我以为赞美,可以洗去伤悲;我以为赞美,可以今后无畏——谁将希望摧毁?”

  听上去那歌者似乎是在试图表达自己不悲不喜的心境,他想要慰藉自己,又或者想要慰藉他正在赞美的人,要她不要为自己的苦恼担忧,因为一切都已往了,生活将恢复平静。但很不幸的是,他自己又推翻了那个假象。

  那似乎是那条深陷地穴的小溪,刚刚平稳了下来,决计在黑黑暗化为一潭静水,就那样浸润一方土地,静静地期待头顶深井的开掘,才好获得重见天日的一天。不外黑暗太过压抑,太过恒久,它想再度掀起波涛,尽管那是不为人知的波涛,它照旧想挣扎一下,做最后的争取,可一切仍然事与愿违——这是个深邃的窟窿,足以吞没一条江河,而它照旧太过弱小了。

  齐朗照旧没有寻找到那歌声的来源,但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沿着平整的石板铺就的路阶,他一阶一阶地向坡下走了已往,拐过那三十余株野茉莉组成的树墙,他的脚步开始加速,右腿处的箭伤仍然痛得明显,使得他一跛一跛的,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不外耳畔飘来的歌声仍然清晰,那像是一两声轻叹,但那叹息声竟然可以直达心底。

  “忧伤困绕,呵,忧伤困绕……”

  听上去,他接受了那个拒绝,有些勉强,但他接受了那个拒绝。不外他要把自己的痛苦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他要整个世界听到他的伤悲。就像那条小溪在地穴之下尽极所能地制造出来一个漩涡,虽然漩涡的焦点将通向更深的地下,更浓的黑暗将由此成为它最终的归宿,但它并不介意,它要的只是想表达,哪怕那基础无人欣赏,无人问津。

  齐朗已经可以确定那歌声的来源,就在湖边的那座假山的背后,那是整个祥水湖畔的中心位置。齐朗跑了起来,脚步轻盈,似乎在这一刻就连伤痛都离他远去。从两株鸡爪槭之间穿过,闪开那一道道从高峻岩石上垂下来的绿之铃,那个答案和那个名字越发接近了。

  “痛吧,就这般心碎!别后百年,蹉跎一醉……”

  歌声传来最后的咏叹,如此绝望,如此伤情。

  齐朗看到了。一轮明月当空,湖水在月光下轻轻激荡。假山边上不知何时搭上了一座凉亭,而在那凉亭正中,一方水晶棺平静地摆在那里。

  她一切安好。

  尽管她已然长眠,但从她嘴角露出的微笑,齐朗知道,她在那个世界里一切安好。

  伊格鲁正趴在角落里,完整无缺,似乎那场恶斗并没有为他带来任何不良影响。不外他现在正在守护着那长眠的人儿,因为他知道,她是他宿命的同伴最珍贵的影象。他守在那里,跬步不离。不外伊格鲁眼神中的警惕却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难得谢谢与欣赏。

  伊格鲁在望着一小我私家,又高又瘦,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袍,乌黑的头发随性地披在肩头,但不知道是为月光所染照旧怎样,鬓角那里竟然掺着淡淡的雪色。他双臂互抱着,瑟缩着——那并非是因为湖边的轻风打透了他的衣衫,只是因为他仍然陶醉在自己那伤感的歌声中,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齐朗放慢了脚步。这是他盼望了太久的场景,但在现在,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起来,不外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着,像是他的身体仍然想要验证主人的料想是否正确。

  但那还需要验证吗?

  那首歌是《献给丽儿》,被全世界无数赞美家演唱过的《献给丽儿》,但没人能表达出相同的意境——那是只属于他的。那是他献给她的!

  终于,被哽住的嗓子强行被撑了开,齐朗哆嗦着召唤了一声:

  “朱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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