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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

第二章 莺期燕约,瑶华适意蓬舍

九州牧云录 管平潮 1906 2009-11-06 00:47:07

    “张哥哥?”

  突如其来的问询声,虽然声音好听,却显得十分陌生。站在榆树下的月婵和立在水桶旁的少年不约而同都愣了一下,便转脸一齐朝院门木扉看去。

  夏日午后的农家院门并不须关闭,于是那门外栉风沐雨的烟媚少女就这般扑入二人的眼帘。且不管月婵见了如何评价,只张牧云一见那女孩儿容貌,便似乎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劈中,霎时呆在就地!

  “妖精,妖精!”

  抄了几回经书,也算受了些佛法熏陶的少年,此时只觉得只有佛经中这两字才气形容院门前这女子的媚丽。因为看她脸庞,粉嫩俏靥的线条优美而柔畅,未施粉黛却在阳光下发着鲜洁的光;看她鬓鬟,柔顺的青丝大部门都被掩在蓝印花头巾下,却又有少许淘气地跳出,犹如三春的溪雾朦朦地浮在玉靥畔;再看她身形,一身的黄裳,衬之满村的绿树,媚气蓬勃,青春迸发,袅娜如神女,跳荡似妖灵,直让人错疑盯看她不仅亵渎神佛,还犯王法;尽管如此,却只想一看再看!

  于是,就在目不转睛的少年天人交战着是不是该把目光挪开时,那花中的妖精梦里的女神却似一只穿花而过的黄鹂,滴溜溜脆叫了声“哥哥”之后,从原地飞旋而起,一路飞花落蕊地扑向张牧云,一头就扎在他怀里!

  “哥哥,冰飖可找到你了!”

  “呃……”

  有女入怀,张牧云呆若木鸡,适才一绝不拉地寓目美貌大女人的机敏劲儿全失,软玉温香在抱时,他心里却只能重复想道:

  “冰摇?冰窖?”

  这样要害时刻,还得靠旁边镇定自若的少女脱手——只见那不知不觉已经柳眉倒竖的月婵几个箭步紧赶到近前,一伸手便把那只管赖在牧云怀中的少女拽出!

  “这女人,请庄重——不知你为何叫我义兄哥哥?”

  与张牧云失魂落魄差异,月婵丝绝不受影响,只管眼角含愠土地问这自称冰飖的不速之客。

  “这位姐姐是……?”

  让月婵没想到的是,这冰飖并不回覆回覆自己问题,却一脸天真地反问起她来。

  “我……”

  面对冰飖的问题,月婵想回覆,念起前情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话。

  “她是我家义妹。”

  这时照旧回过神来的少年解围。经适才月婵这番言行提醒,这时张牧云也觉得眼前少女有些唐突起来。于是他先把美色撇过一边,认真问起来人来:

  “这位女人,请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呼我‘哥哥’?”

  “……”

  听张牧云问话,原来欢欣雀跃的少女却一时愣住,直怔了半晌,便带着哭音颤巍巍说道:

  “哥哥……你真地忘记冰飖了么?”

  “呃?”

  见这少女突然一脸苦情,张牧云更是一头雾水;还没等他继续问,那少女却已是哭作声来!

  “呜呜呜……”

  豆子大的泪珠子说来就来,正成双捉对地从冰飖眸子中泌出,然后滚落,扑簌簌滑过面颊。

  “冰飖双亲,乃是君山岛渔民。”

  冰飖声音哽咽,跟眼前二人诉说起身世:

  “渔民之家,本就赤贫,自飖出生后正似雪上加霜。为穷困所逼,一家人险些不能活命。其时爹娘无法,正欲觅人将冰飖鬻去,一来自家活命,二来也能让婢子长成。”

  “呜呜……那时正在湖滨兜卖,正要骨血疏散,却天幸遇上一位大恩人。这恩人乃是南来游湖的文士,其时听了爹娘苦情,心生恻隐,便赠了五两纹银,嘱我爹娘将我好生抚育成人。其时我爹娘得了这般大膏泽,叩头呼谢之余,问明恩公来历后便立下誓言,说待飖儿长成后便归恩民众中使唤,无论做牛做马都在所不辞!”

  “哦?”

  听冰飖说到这里,张牧云心中已有四五明白白;虽然如此,见冰飖言语稍停,他却仍是问道:

  “不知你那位恩公是?”

  听他口中相问,冰飖泪线稍止,断续说道:

  “哥哥,那恩公正是你的爹爹。飖儿从小就奉恩公的令郎为远房表亲。张哥哥你不知,最近冰飖家门不幸,爹娘相继过世。二老遗下的屋庐,前些天又被君山岛中一把大火烧掉。婢子侥幸逃出,一人在岛上无所依托,便想起二老生前一直提起之事,这才远道而来,厚颜投靠哥哥!”

  说到这里,冰飖已经止住悲声,在张牧云面前低着头,一副温婉羞涩的模样,只等他颔首收留。此时这鬼灵精怪的少女正心中暗道:

  “嗯!就凭适才我这番声泪俱下的诉说,又创出这般悲苦感人的报恩故事,这少年如何不应?再说了——”

  低着头的少女看了看自己布鞋脚尖前投下的俏媚身影,心道:

  “再说我模样生得不差,就不信这少年硬得下心肠!嘻~”

  “如果这样,那族长爷爷交待下来的重任,飖儿就算完成了一半啦!”

  冰飖低着头腹内盘算,正是想得神采飞扬。

  只是,正当她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叮当乱响时,却不防听到旁边那少女已然开口说话:

  “年老,恕小妹信口直言——这位冰飖女人容貌出奇,来历可疑,刚刚所说身世又多有漏洞,我看年老照旧应当当机立断!”

  “哈,正合我意!”

  出乎冰飖意料,还没等她反映过来,面前的少年张牧云已跟她说道:

  “这位飖儿女人,我并记不起家父生前说过此事。另外你也应知道,这年头人心不古,世事难料,恰我庭院中另有农事,便不多留,请女人自便。恕不远送!”

  于是还没等自得洋洋的女孩儿来得及还口,她已被连推带挤地“送”出小院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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