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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大宋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追兵又至(解禁)

胭脂大宋 禾早 4626 2007-10-23 10:02:00

  时近五更,黎明之前的天空黑得险些伸手不见五指。幸亏这一刻的黑暗并不持久,再坚持一会,天色就该徐徐亮了。西夏的戎马暂时没有再追击上来,或许,在这样的夜色里,他们也畏惧会追迷了偏向或是遇到埋伏吧!

  四下里很是平静,除了马儿的蹄声、喷鼻声,战士的脚步声、铠甲摩擦声之外没有多余的声响。这本该是熬了一夜之后最为困倦的时分,可是放心绷了整整一日的神经,到现下还未松弛。她没有一丝困意,身子乏的很,心里却为江傲担忧着,似乎有一根细细的弦,不停地拉扯,抽搐着疼痛。

  江傲已经去了三四个时辰了,却不见回返。放心强迫自己很是乐观地想着——一定是夜色太黑了,他迷路了。

  太阳,终于挣扎着跳出了地平线。

  刘平颠簸在马上,觉得身子无比极重,咽喉处的伤口却疼得好些了,不得不说,放心给他抹的玄色胶状药物,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他勉强轻轻转动着头颅,看看四下里面色疲惫,眼带血丝的残兵剩将们——他们,穿着极重的战甲,行了一天的军,又狠狠厮杀了一场,直到现在,连水米都未曾打牙,个个都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毙地在门路上晃悠,犹如行尸走肉。

  郭遵昏睡了一夜,此时醒了,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倒也精神奋起。跳下了他那张“舒适无比”的“布床”,在队伍中巡视着,将受伤最重的伤员纠集在一处,让他们轮流歇息,以便稍稍恢复些体力。

  “再走一阵,该找点工具填填肚子了,否则这些将士们都支持不下去了!”卢政建议道。

  刘平点颔首,他咽喉受伤,能不开口说话便不说话了,只是心里却隐着担忧,上哪找吃的去?粮草都由那活该的黄德和的人马守护着,昨日都逃散了,没处寻去,这余下的数千将士,能吃什么?

  “末将记得这里离西南山不远了,约莫再赶个半日便能够到得,进了山,再寻些飞禽野味,挖些草根块茎勉强裹腹吧!”石元孙开口道。他家世代武将身世,爷爷是宋朝开国元勋石守信,父亲石保吉也是名将,怎能料得今日他却在夏军这里吃了如此败战。

  “天色已亮,西夏追兵随时有可能赶将上来,咱们照旧下令快些行军吧!”卢政看看这些将士,个个身上脸上都带着伤,不歇息调养一阵,只怕再打不了第二场战了。

  “怕个鸟!老子昨日被那小王八蛋给拖了回来,还没杀过瘾呢!西夏那些狗杂种们若是再敢追将上来,看老子怎么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当蹴鞠耍!”郭遵气哼哼道。江傲虽点了他的穴道,不外几个时辰也便自行解了,此时郭遵一想起昨日那溃逃的窝囊劲就心里生气!转着头儿,四下里找寻江傲的身影,想骂他一顿出出气,却发现怎么都瞧不见江傲在哪里,只有放心孤身一人坐在一匹马上没精打彩,死样怪气的模样。

  “丫头,那个小王八蛋上哪去了?”郭遵扯开大嗓门嚷道。

  放心懒洋洋瞅了他一眼,没精神允许他,却听见郭遵又在那里道:“不是怕了老子,乘老子被你折磨睡后偷偷溜走了吧?”此人真是个粗汉,昨日还身受重伤,今日又生气勃勃了。虽然他也心伤王信之死,但行军打战,生死乃是常事,想开了,也便没那么惆怅了。

  放心闻言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倒下来——什么叫“被你折磨睡后”?一时怒火从心底扬起,想也不想,立即开口道:“我可是很纯洁的,你再乱说话我拿小刀子戳死你。”

  郭遵不屑一笑道:“就你那麻杆儿也似的胳膊肘儿?昨日要不是我着了那小王八蛋的道儿,你休想摆布我!”

  “郭将军——不行无礼!这女人与昨日那位侠少,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卢政在一旁劝解道。郭遵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昨日人家救了他,倒惹来一阵埋怨,任凭那人是木头人,被小王八蛋小王八蛋的叫着,也会生气。况且江傲此时为了助他们宁静逃脱,现下生死未卜,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卢政叹一口气,心下盘算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掩护得放心周全。

  郭遵瞧了卢政一眼,悻悻然别过脸去嘟嚷道:“老子又没说什么——”话音未落,脸色马上变得惊诧莫名,还未有所举动,竟然一头伏在了马上昏厥了已往。

  放心冷笑了两声,这个家伙还蛮厉害嘛,昏厥了都不掉下马来!她探手将射空了的针盒取出换上新针,这回,针上抹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这——女人你——”卢政愕然了,郭遵这样的壮汉竟突然昏了已往,再看放心仔细地将一枚枚银针放入一个打造精巧的小盒之中,傻子也知道是放心动的手脚。

  “嘿嘿!”放心狞笑两声,扬了扬手中的小盒道:“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告诉你们,我现下心情很欠好,可别招惹我,否则就不只是昏已往这么简朴了!”放心说完,懒得再搭理他们,也不去管那郭遵,只是自己骑在马上望着远处怔怔入迷。

  几位骑行在放心身旁的将领们闻言都变了脸色——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这名字也太可怖了。这女子,看上去宁静无害,清丽可人的模样,怎的翻了脸便成了个魔女!幸好自己先前没有冒犯她,否则昏已往的即是自己了。

  再行两个时辰,西南山隐隐在望,郭遵也终于从昏厥中清醒了过来,还未等他暴跳起来去找放心算帐,便听得身后有马蹄的的声响,那声音愈来愈大,竟似有数千匹马在一齐疾驰。

  “坏了,夏军追上来了!”石元孙变了脸色,再倾耳听了听,道:“来的似乎是夏军的铁骑,雄师尚未遇上。”

  放心的脸色比石元孙等人变得还要厉害——夏军追了上来,江傲却还没有回来!这,让她如何蒙受?

  “来的好!老子再去杀他个痛快!”郭遵也顾不得找放心算帐了,有更令他痛恨的目标在眼前。这小我私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受伤,昏睡再加昏厥,醒后竟然如同没事人一般,认真是体壮如牛。

  “来的是李元昊那三千铁鹞子骑兵吧!传令下去,调备弩手!”刘平冷静嗓子道。他使尽了力也喊不作声,声音哑暗艰涩,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见。

  此时宋军又接纳了退却时的法子,调留弩手挡截夏军铁骑,其余人马继续向西南山迅速撤离,只要能够进了山,占着地形优势,李元昊的人马再多也难以发挥出数量上的压倒性威势。

  刘平还不及阻拦郭遵,这厮一眨眼便已驱马向着夏军的三千铁骑追来的偏向冲去。铁鞭与铁枪在昨日的混战中丢却了,此时郭遵舞着一把丈八大槊,硬生生往阵前那么一站,威风凛凛,震慑四方。

  石元孙与卢政两人一见郭遵如此奋掉臂身,当下各将马缰一带,也要上前助力。刘平满脸悲戚之色,伸手拦住了他俩——郭遵一小我私家去送死便已足够!李元昊那三千铁鹞子骑兵不比轻装骑兵,连人带马满身都披铠带甲,一般弩手的箭矢基础穿不透那些铁甲,无法对铁骑造成伤害。郭遵上前去阻上一阻是唯一的法子了,但是没有须要再搭上两员上将!

  尽管郭遵一使力,伤口又撕裂般地疼痛开来,昨日杀得性起,此时更觉双臂酸软,但他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看着宋军在迅速往西南山退却,而远处西夏铁骑渐近,冷哼一声,持槊待立。黄土高原上的风儿夹杂着些黄沙,吹到人的脸上隐隐生疼,郭遵那部遮盖了半张脸孔的大胡子上也沾染了沙尘与干枯的鲜血,更是形如修罗,只有一双眸子——坚贞而精光闪烁。

  放心边走边回过头去一再张望,她希望江傲的身影能泛起在地平线上,也为了再多看一眼郭遵——这个刚硬血性的男人。早知道这样,先前就不应与他使气,让让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现下,放心只觉得喉头哽咽难语,丫丫滴,这局面太悲壮了!你明明知道这个屹立在三军阵前的男人,再过个一时三刻便会成为黄泉之路上的新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放心狠狠心别过脸去,快马加鞭!无论如何,要逃出这里,要在世回去!只有在世,才可以报仇!只有在世,一切才有希望!

  夏军铁骑终于带着一道黄沙滔滔而来,他们也瞧见了拦在荒原之上的郭遵和他身后的数百名弩手。领头的夏军将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果真在这里啊!探子的情报不错,否则若是再疾驰上几十里还没找见溃逃宋军的话,跨下的战马可要吃不用了。

  昨日这些夏军虽也见识了郭遵的厉害,但此时宋军之中又没有长矛兵结队防御,三千重甲骑兵冲袭,凭着这寥寥数百弩手怎能反抗?任何被战马咆哮着疾驰而过磕碰到的人都肯定非死即伤。

  郭遵大吼一声,提槊上前,当先就向着一名骑兵的脖子劈将已往。那骑兵躲避不外,因是重甲骑兵,攻击力凶猛,行动却并不灵活。虽说有铁甲护颈,却也禁不得郭遵这一槊,立即颈骨断折摔下马来。

  郭遵其实也并欠好过,他那一劈,止住了骑兵继续前冲的势头,手上起码也反抗了千钧之力,虎口隐隐开裂,跨下战马,被冲得连连退却,差点来了小我私家仰马翻。

  宋军的弩手在此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得瞄准了夏军铁骑的马匹来射,但,无奈连马儿都披甲,能被射到的空隙实在是太少了,反倒是被冲上来的夏军戎马踩死踏伤无数。

  更多的骑兵涌将上来,大多都冲着郭遵而来,哪怕他再过勇猛,身受重伤又连战了一日,怎么还支持得住?尽力劈死几十个重甲骑兵,他跨下的战马终于悲鸣一声,受不住接连冲袭而来的鼎力大举,被压得骨断筋折,惨死在地。没了马,郭遵处境更为艰难,眼见几百名骑兵一下子就将他困绕了起来,马蹄翻腾起层层黄沙。

  郭遵疯狂大吼一声,丈八大槊抡起,拼尽全身之力在四周疾挥了那么一圈,马嘶声便悲凄地此起彼伏。这么一抡,至少有四五匹围着他的马被斩断了前蹄,匍匐在灰尘之中,而它们背上的骑兵,自然也没逃过郭遵的大槊。但更多的长枪、朴刀刺砍在了郭遵的身上——他,竟在敌军的困绕之中被乱刀生生斩成肉齑!

  刘平带着宋军已经堪堪将要进入西南山境了,这时身后原本几近消失的马蹄声又再次响起,每小我私家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悲痛而极重,他们知道——郭遵肯定殉国了,夏军的铁骑又再次追赶了上来。

  “卢政,石元孙。”刘平沙哑着嗓子道。

  “末将在!”卢政与石元孙两人急遽允许一声,期待刘平的将令。

  刘平环视了下四周道:“你们带一半戎马继续撤入西南山境,在那里安营扎寨期待援军,记得掩护好那位女人。”说着,连连咳嗽,只觉喉中腥甜,竟咳出血来。咬牙,咽下,提起马缰,刘平准备领导另一半戎马继续拦截李元昊的三千铁骑。

  “刘将军,照旧让末将去吧,我对这四周的阵势比力了解!”卢政上前请命。

  “不,照旧让我去!”石元孙开口沉吟道:“卢将军你是延州知州范雍的人,生死关头,这些将士未必会听你命令!这里有泰半是我的戎马,让我去吧!”

  刘平摇摇头,正待以主将身份严令他们听令,只听得放心在一旁冷冷讥笑道:“又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个连送死也要抢着去!你们照旧真是对大宋忠心耿耿,不借为国捐躯啊!”

  “你——”石元孙在今生死体贴听见放心在旁冷嘲热讽,不禁对她怒目而视。

  “我什么?”放心不屑地撇撇嘴道:“已经有许多去送死的人了,难道你们这队戎马要改个名号叫敢死队?既然李元昊的雄师还未追遇上来,不如纠集人马,先将他这三千铁骑一举扑灭!”在这种境况之下,江傲还未曾回来,放心已经耐不住心里的彷徨与忧伤了。不就是打战么?打就打,谁怕谁?虽然李元昊这三千铁骑占了兵种与体力的优势,但宋军余下的这数千残兵伤将也未必就没了与他们一拼的时机!

  “若依女人之见,应当如何?”卢政对石元孙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在他看来,放心真不是个简朴的女子,或许能有什么法子保全这数千残兵,即便不能,痛痛快快的战死杀场,也比被西夏军队在身后如同猎物般追赶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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