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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第四十章 天宁寺踏春

嫡长女 平仄客 3217 2014-01-18 22:12:09

    沈俞氏在和鸣轩放心坐着月子,沈胡氏却觉得有些为难,皆因一年一度的上香踏春之时又到了。往年都是由沈俞氏带着各人前往天宁寺上香顺便踏春的,今年她还在坐月子,沈安氏情况也不太正常,今年还去不去?沈胡氏也拿禁绝。

  她把这个事情和沈则远说了,沈则远正忙着西宁道交易茶叶的事情呢,对于这等小事自然是不愿多说的,只对沈胡氏说了一句:“你去找大嫂参详参详。”就急遽出门去了龙井斋,他还要和颜商过一过相关茶叶的相关事宜。

  沈胡氏一想,是这个原理,往年都是沈俞氏做主,照旧去问问她吧。她去和鸣轩向沈俞氏说了这个事,还抱着沈余宸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脸蛋。小家伙忒是可爱,让沈胡氏起了多生一个的心思,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把自家那几个小祖宗拉扯大了,这一两年才闲暇下来,何须自找罪受,就又歇了这心思。

  “我道你这两天紧着眉头是为什么呢,这事好办!你带着宁儿、瑶儿几个前去天宁寺上香兼踏春,横竖老太爷他们几个朝中都有事,宏儿几个也回杭州去了,你带着她们离开个一天半天。我这儿有俞妈妈和奶娘,都可以的,哪就不行了呢?”沈俞氏说道,想起今年沈华善有工部之事沈则敬有考课之事,怎么都要去天宁寺上香求个心安才是。

  沈胡氏一想正是这样,去天宁寺上香求个心安才是主要的。再说乐儿他们几个还远在杭州,四月沈则远还要去一躺西宁道,家有远行之人,上香求平安可不能马虎了。她最后决定带着几个姨娘、小女人们前去天宁寺上香,因为不放心沈俞氏和沈安氏等人,沈胡氏决定不像往年一样在天宁寺留宿了,计划当天就回转,连行李都不带,一行人轻便许多。

  天宁寺位于京兆西郊,是沈家每年上香礼佛的地方。天宁寺香客一向不多,一来是因为位置有些偏远,二来是因为京兆城中有护国、报恩两大寺。护国、报恩这两大寺香火壮盛,在大永建设之初就是皇家礼佛的地方,一直到现在,皇亲国戚和京兆百官礼佛上香的时候,绝大多数都前往这两个寺去了,京兆黎民更是相信这两大寺的香火壮盛会护佑他们。此消彼长,这样一来,来天宁寺的人自然就少了。如果不是因为天宁寺上任住持无嗔禅师和沈家前任族长沈积安交好,现任住持常真禅师又和这任族长沈华善友爱甚笃,预计沈家也不会舍近求远前往天宁寺。

  去天宁寺上香礼佛的都是沈家女眷,由沈胡氏带队,三个姨娘和六个小女人一起追随,这一路往西郊行去,沈胡氏一行人也情绪高涨。三月末的京兆草长莺飞,带着暮春特有的幽深和舒缓,那花未落春仍在的景色让众人都有了郊外踏春的写意。

  借问春景谁管领,一双蝴蝶过溪桥,这桃红柳绿,这东风掠面,这暮春的景色实在别有一番味道。沈家一行人一路上欣赏了京兆的春景,暮春时节外出赏春的人也不少,马车行进得缓慢,沈宛和沈胡氏的小女儿沈佳强忍着兴奋,努力维持着端淑的心情,那故作严肃的样子逗得沈宓和沈瑶两人差点笑作声来。

  边赏景边行进,一行人慢悠悠的来到天宁寺。她们到的时候,常真禅师已经期待在山门外了,他早前已经接到沈华善的书信,知道沈家一行要来的事情,以常真禅师和沈家的友爱,他怎么着也要来山门接一接沈家人的。

  常真禅师已经七十多岁了,和沈华善算得上是忘年之交。许是山林之气养人之故,他虽然年纪很大了,却不显老;脸色红润精神奋起,胡子雪白而长,一身简练的僧衣在东风中微微飘动,似乎要凌风而起,给人仙风道骨之感。沈胡氏和沈宁等人连忙凭据佛家的礼仪给常真禅师行礼,便敬重地跟在常真禅师后面,在他的领导下,踏进了天宁寺的山门。

  和许多古刹旧寺一样,天宁寺依山而建,却并不巍峨,反而蕴藉温蕴,极得深山藏古寺的质朴之风。正面中路为山门,山门左右为钟楼和鼓楼,山门后面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和藏经楼,僧房、斋堂和居客堂则位于藏经楼的后面。沈家诸人每年都市来居客堂住上几天,因而对天宁寺结构一ㄇ熟悉得很,常真禅师也并不解说,只领着沈胡氏等人先在居客堂安置好,再上香礼佛,他就不作陪了。沈胡氏连忙谢过常真禅师的厚意,转达了沈华善对常真禅师的问候,道今年有事就不住下了,只等上香膜拜事后吃过斋饭就回转京兆等等。

  我对这里,再熟悉不外了啊——品味着这宁静的禅意,沈宁在心里叹息道。前世里,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曾天天泛起在天宁寺。当年她嫁给上官长治之后不久,中书令韦景曜家的老太君就长居天宁寺礼佛了,沈宁也就天天泛起在天宁寺了,和韦老太君谈佛法论禅理,徐徐获取了韦老太君的好感,使得中书令韦景曜转向支持上官长治。

  而现在,沈宁虔诚地跪在大雄宝殿,心中百味不行言说。前世礼佛论禅,每怀忐忑讨好之意,基础就抱着别样心思,言那云在青天水在瓶也不外是为了取得韦家的支持而已,何来恳切?何来虔真?无皈依虔诚之心,无戒恶修善之意,前世落得那样的下场,何尝不是一种处罚和报应?

  而如今,她望着佛祖慈悲的笑容,那眼眸似乎阅尽万千世态,又似乎容纳万千世情的静默,所谓慈悲,乃是默默无言。她都知道了啊,这一世能够重生,是怎样的饶天大幸,是佛祖恻隐又或是佛祖开恩?

  总之,我绝不枉了今生。沈宁恭顺重敬地九叩首,一下一下,都顿得极重,不知道是感恩佛祖照旧忏悔业障。

  斋饭事后,沈胡氏就带着沈宁一行去和常真禅师离别了,她照旧记挂着沈府的事情,实在不敢停留太久。

  常真禅师那里另有客人,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比沈余弘大一些,眉目深远的样子,正一脸认真地听着常真禅师在说佛理。沈胡氏连声称打扰,道是家有要事特来和禅师作别,没想到反而打扰禅师了请勿见责。

  “无妨无妨,这是我的小友,清平侯应家的令郎,南图,这是工部尚书沈家的眷属……”常真禅师乐呵呵一笑,为沈胡氏等人介绍那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也浅笑和沈胡氏等人打了招呼,接着就坐在常真禅师再不言语。

  应南图?!沈宁低着头眼睛微睁,复又抬起头来快速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面生得全无印象,果真是没有见过的。应南图,清平侯应平川的嫡宗子,二十岁就死了,死在长泰三十六年,所以在公侯权臣里,沈宁没有见过他,只听过这个名字,听人说天妒英才。

  眼前这个眉目深远的年轻人,就是那个早夭的应南图?说起来,他名义上照旧上官长治的表哥呢,清平侯的继妻李氏正是李贵嫔一母同胞的妹妹。沈宁没有想到会遇到这小我私家,前世没有任何轨迹可寻,怎么会遇到这个将死的人呢?

  她又抬起头看了应南图一眼,有些心惊,应南图她也只听人说起过一两次而已,怎么今生里会遇到这小我私家呢?

  怎么她的目光这么奇怪?沈宁抬头看他的行动也引起应南图的注意,怎么像是惊骇?又像是不行置信,他似乎不认识她吧?沈家的小女人……管她呢,照旧跟常真老头说说哪里好玩更有意思,只稍稍疑惑,应南图便不再想了。

  不管沈宁心里是如何百折千回推测应南图的事情,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沈宓看着沈宁这样心神不定的样子,颇为奇怪,回程的途中还悄悄地问了一句:“姐姐怎么了?”神色有点担忧。这快要一年时间相处下来,两小我私家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沈宓会这样问也是应有之义。

  “没事呢,只是觉得天宁寺的风物越发好了,只是为什么人照旧那么少呢……”沈宁想起了这是在回程马车上,忽而有些想笑。怎么回事呢,那应南图是在世或者早夭,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是感应到佛祖的慈悲,一时也想多了,遂丢开此事,脑中所想,仍然照旧韦老太君的事情。

  这一世,韦老太君还会不会来天宁寺?这一世,上官长治要找谁来讨好老太君?怎么取得韦家的支持?她对这一点,很是期待。

  沈余宏等人早已到达杭州了,捎了信回来,言及已经祭了祖,又造访了外祖家;又说西湖景色天下无,在孤山旁边整小我私家都宁静致远,还附上几小我私家在西湖边上口占的几句诗,当中有“其时春落处,忽忽百年秋”“梦尽风骚去,孤山几小楼”几句,最后请求在杭州多待一段时间再回来。沈则敬回信应允了,顺道还点评了几句,道气象尚可,勉励他们多多感应自然顺乎天道发乎心间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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