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联合商号
张家在当地绝对是地头蛇，不算那些投献的土地，正儿八经的私有土地就有五千多亩。张家庄是老巢，有近两千亩地。太平年间，因为有进士功名在身，谁敢打张家的算盘？
登州是军镇，有雄师驻扎在此。所以陈燮的话听起来有点荒唐，但是张瑶却深以为然。天启年间，闻香教作乱，糜烂了半个山东，费老大的劲才平息下去。当过推官的张瑶，可是知道现在的明朝是个什么情况。绝大多数土地都掌握在士绅手里，正常年景还拼集，一旦有点天灾，大明朝就是一个干草堆，有焚烧星子就能着。
“思华，你到底计划怎么做？”张瑶觉得有原理，决定听听陈燮怎么说。
陈燮笑道：“虽然是先做买卖，挣银子，然后买地置业。不外我做的买卖，得有一个码头，还得有个结实的庄子，海盗、贼人那么多，还得有护院的庄丁。”
“庄丁搪塞一般的贼人够用了，搪塞聚啸山林的贼寇和海盗怕是有不足吧？”张瑶不知道为何陈燮做买卖还需要码头，但是没有阻挡的意思。反而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他可是知道大明朝的品德，军队都那样了，就不要说一般的草民了。
“这事情急不得，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张叔，咱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这一次出去，有一趟货已经悄悄上岸，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您要是愿意，我们不妨相助，建设一个新的商号，专做一些特有的生意。”说着话，陈燮从背袋里拿出一个梳妆盒子，一个纸盒。
张瑶没着急亮相，而是招呼门口的水根：“去，请太太来一趟。”转头才对陈燮道：“家里的买卖，都是你婶子在管。为叔就是个甩手掌柜。”
陈燮道：“您跟不敢妄自肤浅，没有您这颗大树在，张家这点工业，不早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张瑶知道这是大实话，明朝的士绅们都什么品德，他可是太清楚了。
“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不要出去乱说。”张瑶没生气，反而对陈燮体现出来的这种对社会的清醒认识体现满意，一脸的笑容。没错，张瑶要是没个进士功名，要不是做官的身世，张家的工业不行能膨胀的如此之快。短短几十年，从当年的几百亩小田主酿成现在的数千亩，另有城里的商铺，甚至另有几艘跑日本、朝鲜、东江镇的船。
周氏来的很快，进门时看见陈燮便笑道：“你这孩子，一出去就是泰半月，你叔都担忧死了。这次回来，就不要乱跑了，放心搁家里呆着，转头也好带你去相亲。”
听到“相亲”两个字，陈燮头皮就发炸。赶忙的把梳妆盒与纸袋往前推，笑道：“您给看看这个，如果在大明贩卖，好欠好脱手？”
周氏看了一眼道：“这都是啥，看上去倒是精致的紧。”说着动手先打开纸袋，看见里面一个一个的小纸盒的时候，周氏的眼珠子圆了。在现代社会看起来和一般的纸盒包装，在这个时代就只能用神奇来形容了。彩色的印刷，颜色的鲜亮，明朝人基础无法想象。上面另有字，“隆运”香皂，“红韵”牙膏、花露水、洗发露……。一样接一样的打开，倒出里面的工具，看起来跟陈燮之前送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她也分辨不出来，就是牌子纷歧样。
见识过日化品的周氏，这一次没被震的太狠，啧啧颔首赞美道：“好，好，心思巧妙。”说着动手去拿梳妆盒，很快就发现之打不开。转头看看陈燮道：“思华，怎么打不开？”
陈燮笑着上前，指着上面一个凸点：“您看这个，只要轻轻的一拨。”啪的一声，梳妆盒弹开了，轻轻的掀起来，一面镜子泛起在盖子的里面，照的人纤毫毕现。这镜子不算很大，就是一个八开纸张的巨细，两侧镌刻了一些仕女图案，很是雅致。因为这个是样品，所以里面还放了一瓶雅霜，一管口红，商标是肯定没有的。
“婶子，这个盒子是您的，别人的盒子里头可没这两样工具。转头这两样工具，那是要单独出售的。这次回来的慌忙，就没有带这两样工具。大明朝，现在您这是唯一份。”
教会周氏怎么用这两样工具后，周氏已经无法淡定了。眯着眼睛盯着这桌子上的工具发了好一阵子呆，恒久才长叹一声道：“思华，就凭这些工具，大明朝谁做买卖都做不外你。现在唯一的担忧，就是这些工具未来太挣钱了，招来他人的觊觎。远的不说，就这登州城内可就有镇守太监。还记得那个花露水么？阉贼托小妾传话，要一瓶去做贡品献给皇上。”
“这不是坏事，给他一点又如何。不外不是现在给，再等几个月，等朝堂之上灰尘落定了，再说这个事情。届时不用走内监的路子，直接让张叔辛苦一趟，走登莱巡抚的路子。”陈燮这么一说，张瑶先乐了，指着他笑骂道：“你这狡猾的小子。不外思华，你真那么有掌握？如今新君登位也有段日子了，一直没见消息。”
“魏阉独霸朝政多年，上下都是他的党羽，圣上要拿贼，一定慎之又慎。不外我看快了，只要一个契机，魏阉贼的死期就到了，十有八九这个年都过不去。”这就是知道历史的利益了，陈燮说出这些话，真是自信无比。张瑶都被他熏染了，觉得这家伙有点神机妙算的意思。
“思华，这买卖咱该怎么相助？先说好，就算是一家人，这事情也得先说明白。”周氏难得严肃的说话，陈燮知道她这是重视的态度。一家人都市因为工业打架，别说是认的亲。
“很简朴，我提供货，张家商号卖，利益各半。不外怎么买，得凭据我说的办。另外我还需要一个码头，方便从海上走货。还得有一个庄子，最好距离码头不太远。”陈燮不紧不慢的开出条件，不等周氏说话，张瑶已经开口。
“张家庄距离海边不外三十里，海边的码头好办，看上哪块地就买下来。张家庄和码头，算是张家入股的资本，今后这档子事情，都由你做主，张家就等着分银子。”
陈燮连连摆手道：“我做主可以，但不能出头。一切台面上的事情，还得由张家人来做。眼下就有一个事情，还得婶子派人去资助。”
周氏奇怪道：“何事？”陈燮笑道：“这两样货，我带回来了一些，在海边上。工具还不少，需要车马搬运。”
周氏笑道：“还当什么大事呢，这也叫资助？十辆大车，三十几号人手够不够用的？”
陈燮心算了一下，这一趟的货或许有十吨，一辆大车按一次拉四百斤算，十辆大车可是差的远了。爽性对周氏道：“或许有两万斤的货，您看着办吧。”
这时候张瑶在边上发话了：“你们婶侄俩找个平静的地方，细细的商量怎么做，我就不掺合了。”果真是甩手掌柜的风范，周氏听了笑着瞪他一眼，叫上陈燮出了书房。
晚饭的时候，张瑶没看见陈燮和周氏，习惯了一家人一起用饭，难免奇怪的问通房姨娘郑氏：“人呢？还在谈条件？”提到条件的时候，张瑶的脸色有点欠悦目了。觉得跟陈燮一起做这个一定挣大钱的买卖，算那么清楚做啥？
“早就没谈了，陈少爷有事去了回春堂，小姐一小我私家在屋子里看一叠什么条约。”郑氏笑着解释，张瑶来了兴致，起身道：“走，去看看。”
周氏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翻页，看的很是专注。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条约，而是新商号的开业计划。这家商号名为联合商号，具体的经营计划步骤，陈燮都写在纸上，用打印机打印出来装订成册。虽然是横着读的，但是一二三四五的列的很清楚，不延长周氏阅读。
实际上一开始陈燮就丢出来这么一份计划，然后就借口去回春堂走了。许多工具，陈燮需要给周氏一个适应历程。这份计划书，就是一个开始。明朝人做生意，全靠掌柜的计划，小我私家能力起了主要的作用。陈燮是现代人，跟信任的是制度。任何事情都需要事先周密计划，种种可能性都尽量的先想好怎么应付。
其实也不用那么轰轰烈烈，这个生意想赔本都不行能。陈燮就是想贯注一种他的看法，来自现代人的看法。
看见张瑶进来，周氏赶忙起身道：“老爷来了，这一看就忘记了时间。您说说看，这孩子做事情，怎么跟别人就是纷歧样？这么一摞厚厚的纸，写的全是新商号的种种规程。事无巨细，一一道明。乍看觉得多余，实则仔细一看，没一样都很有原理。”
“哦，我来看看。”张瑶捧起计划书，然后坐着也不动了，接下来周氏只好把饭菜端房间里，让张瑶一边吃一边看。
“凡事豫（预）则立，不豫（预）则废，此计划看似多余，实则暗合圣人之原理。思华这么做，不外是更为直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