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前一直住在一个叫天山镇的小地方,只是在我到楠杉学院进修后,妈妈才把家搬了,这几年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谭雨荔一边走着路一边向谭翔解释道,因为后者允许了请求的缘故,她的心情显得很不错。
谭翔点了颔首,想了想又问道:“你的妈妈平时都是一小我私家住吗?她有没有什么熟人或者朋友之类的?”
谭雨荔脸色突然有些惆怅,道:“妈妈一直都是一小我私家在住,至于朋友或者熟人也险些没有……”
谭翔徐徐所在了颔首,脸色不禁有些极重地,正要再问点什么,谭雨荔突然面露喜色,道:“年老,我家到了。”
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泛起在了他们的面前,小院的大门半掩着,大门两侧的画纸色彩十分鲜艳,而且画得也十分生动有神,给这破旧的小院增添了一丝奇特的味道。
谭雨荔见谭翔正盯着那些画纸看,马上有些骄傲隧道:“这些都是我画的……不外我妈妈画得比我还好,她画出来的工具就跟真的一样!”
谭翔怔怔地看着画纸,怔怔地看着。
他似乎已经站了许久,谭雨荔才意识到问题。谭翔是妈妈请来的客人,她怎么能让别人一直在门外站着?连忙帮谭翔将门推开,道:“年老,真欠美意思,快进来吧!”
谭翔进了院子,一股浓郁的饭香马上迎面扑来。
他的目光向四周看去,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香肠腊肉,墙角堆着的一些芥菜,以及地面上整齐排列着的箩筐,箩筐中还没有来得及剥开的玉米……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又看见了院子一侧的水井,水井上满溢的水桶,以及水井边的一捆新劈的木柴,以及木柴边那柄锈迹斑斑的斧头。
他的目光不禁凝滞。
谭雨荔突然朝屋子里面高声召唤道:“妈妈,客人来了。”
谭翔凝滞的目光似乎立刻有了神采,直直地盯着前方。
只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年轻但却有些疲惫的妇人声音:“雨荔,带客人进来吧,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
谭翔听见这道声音,脸庞似乎一瞬间变得僵硬,嘴巴也张得极大,满身哆嗦得险些站立不住。似乎任何一小我私家此时只要碰他一下,就能让他倒下去。
他的眼眶中已经充满了泪水。
这道声音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他变得如此?
谭翔似乎忘记了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进这个门的。
现在他已经站在了客厅里,如同一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门外温暖的阳光照了进来,可是他却觉得手心无比的酷寒,那是一种因为过于激动,血流不畅而造成的酷寒。
客厅的中央放着一张圆桌,桌子上的菜许多,多到似乎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视觉疲劳。
但是它们却让谭雨荔叫了起来,“妈妈,这些菜都是什么啊?我们怎么能吃这些工具……”
谭雨荔肯定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这样的一个孩子是绝不会挑食的,可是她竟然对这些菜有些不解和恼怒。
因为这些菜竟然都是生的,没有一道是熟菜!
生鱼,生油菜,生肉,甚至连大米都是生的……
再懂事,再不挑食的一个孩子,恐怕也很难吃下这些工具,况且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这顿饭原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一般的客人看到主人家这样的一顿饭,多数是会气愤地甩手走人的。
但是谭翔可能是唯一的例外,现在的他是绝不会走的了。
“对不起年老,可能是妈妈她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把这些菜弄熟,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去把这些菜做出来……”谭雨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做这样一顿奇怪的饭,不外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懂事的她,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去做。
不外她还没有来得及去做,谭翔突然喊住了她,道:“雨荔,不,不必了……”
谭雨荔立刻受惊地转头,睁大眼睛看着谭翔。
但不等她开口,一个妇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她似乎已经有了些年纪,但是她脸上没有一丝的皱纹,一双眼睛也和谭雨荔一样又大又漂亮,皮肤也像玉石一样平滑白皙。
她虽然穿着朴素的农家衣饰,但是依旧隐约看得出她姣好身材。而且似乎比当年越发丰满和成熟。
她还像当年一样美丽感人,除了乌黑的秀发间夹杂着的几根银丝,时光似乎并没有从这个女人身上夺走什么。
只是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眼睛有些红肿,如同哭过一般。
谭雨荔听见脚步声转过头,不禁有些惊讶,忙跑了已往握住她的手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
那妇人搂着怀中的少女,两只眼睛却如同望穿秋水一般,凝视着谭翔。
那目光中,似乎包罗了辛酸,也似乎充满了欣慰。
谭翔那满是油垢的脸庞上,似乎再也没了任何的骄傲和冷漠,他的目光似乎荷花滴水含情,一尘不染。
“对不起。”
他似乎是鼓足全身力气,刚刚说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在他的喉咙里,都似乎重如千钧!
但他知道,对于面前的这对母女,对于她对这个家庭所支付的一切,对于她这些年一小我私家默默蒙受的无数痛苦和辛酸,这三个字实在是太苍白!太无力!
不外他照旧要说,而且一定要说出这三个字,至少说出这三个字,他的内心的惊骇就会削弱一些。
他突然又想起了许多事情,从雪峰上那疯狂的一夜,直到今天看到她,看到她怀中那懂事的美丽少女,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在脑海中浮现,一切误解,怀疑,激动,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往事随风而去,他的脸色却依旧在不停的幻化闪烁,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究竟是愧疚、伤心、照旧欣慰?
他的目光再次凝注在少女的身上,这一刻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激动,看着她那张稚嫩的脸庞,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他从不相信上天,现在他却无比地谢谢它。天可怜见,让他来到这里,在一个他原来没有任何时机来到的地方,看见了她,也看见了他生命的延续。
谭翔再次徐徐开口道:“袁荔,歉仄,我早该来的,可惜我来晚了十六年……”
那妇人红着脸低下头,揉着少女的头发,摇着头道:“我不怪你。”
她突然又抬起头,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谭翔,喃喃道:“只要你回来了,我就永远不会怪你……”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谭翔已经冲了已往,一双大手已经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只有谭雨荔在一旁无比惊讶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