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底的时候,抬起头也可以看到微茫的星光。
很微弱。
一般的水底是一定看不到的,这是敖子恒的术数的关系。
敖子恒把杯子朝我面前推了推:“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遇上一个羽士,我把他捆了起来,然后,我们刚转身走开,他就被杀了。”
我捧着那个热的有些烫手的茶杯,自己都受惊于自己声音的冷静。
“然后又来了个羽士,对我们脱手。师父把他给困住了,我们就到这来了。”
子恒声音柔和:“你没有杀人,不用这样畏惧。”
“不,我觉得我脱不了关连,如果不是我把他捆起来,想必他不会就那样被杀死,连逃跑和闪躲的时机都没有。”
“你不要这样想,把那个杀人者的卑劣分管到自己身上。再想想,那个羽士攻击你们,你若不还手,死的就是你。”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同上次那个来报讯的小羽士有关吧?”
那件事厥后子恒和我都从来不提起,我虽然不会以为他忘了。
他这小我私家太冷静智慧,我怀疑身边另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对,上次你让我和他一起离开,因为一些事情,我被他带回了蜀山,厥后,我们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他对我很好,很友善。厥后我的存在被他的师叔发现,我很畏惧,张皇中不知道怎么放了毒,那个羽士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就逃回来了。”
“那个死掉的小羽士,你认识他?”
“对,不外他虽然不认识我。”
我喝了两口茶,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暖和了一点。大毛在一边正埋头大吃一份凉拌面,是小鱼精小心特地给他做的,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了烦恼。
也许我也该来一份儿凉面?
可能吃饱了之后心情简直会比力好。
“对了,遇到的两个羽士,似乎道行都不怎么样。有句话一直听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怎么蜀山这一代的门生实力这么弱,还喜欢随处乱跑?”
“我想,或许蜀山的掌门有自己的考量也说不定。”
“也许吧。”虽然我曾经是小我私家,但是我可完全不了解羽士的想法。
“你休息一会儿吧,”子恒说:“我让她们收拾了间屋子,这阵子你就不要离开碧水潭了。我想桃花观或许又会被羽士们找麻烦。”
我疲倦的点颔首:“好。大毛也要麻烦你照顾了。”
屋子里很简朴,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床已经铺好,我躺了下来,屋里有一个照亮的用贝壳和珊瑚做的灯,不焚烧,那珊瑚和贝壳自己散着着微微的,黄莹莹的微光。
我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个小乔,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两眼瞪着,眼珠快要掉出眼眶。身上那个大洞还在不停的涌出暗红的血。
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我。
我强迫自己把他忘了。
就象子恒说的,是的,我和他原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且真正下手他的也并不是我。
我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
再闭上眼数数,眼前看到的不是小乔,而是李柯。
他站在我的面前,一语不发。
他的眼神漠然,目光象是停留在我身上,又象是基础没看我。我的他的眼睛里是不存在的。
那种冷漠让我觉得比他的憎恨,排斥,蔑视都还要难以忍受。
我没措施再睡,睁着眼睛盯着房间的房顶。
这屋子全是石头的,上面有着自然形成的盘旋形的花纹。我顺着那些花纹的线条逐条看下去,但是完全理不清来龙去脉,看不了几眼就找不到自己适才注目的那一条花纹了。
李柯他在什么地方?他也来到这里了吗?
他的师兄,师弟,都来了。
也许他也来了。
他现在知道小乔的死讯了吗?那个姓刘的羽士回去一定会说的,一个蜘蛛精,把他们的同门杀了。
李柯或许第一就会想到我吧?究竟,我应该是他在这里认识的唯一一的蜘蛛精。
我怎么都无法睡着,不停的眨眼照旧觉得眼睛干涩难受。可是我不想闭起眼。
闭起眼比睁着眼还要难受。
我不停的想起凤宜告诉我的,我是一只会把爱人吃掉的黑未亡人蜘蛛。
小乔羽士因为我而死,尸体上还捆着我的蛛丝……
想到杳无音讯的李柯,我觉得自己的胸口又窒闷起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听到有什么声音。
有人在吹笛子?或者是洞箫?我分不清楚。
不,那些都不重要。
我听过这曲子,虽然……虽然印象很淡漠。
可是李柯吹过,就在我们疏散的前夕,那个黄昏。
我跳下床,急遽拉过外衣披在身上,推开门。
外面的笛声似乎更清晰了一点,有些急躁,有些……激怒。
曲子吹完了一遍又重新吹起,但是比适才……
节奏微微快了一些,似乎在敦促。
我快步绕过一丛水草,扳动了一块岩石上的机关,然后从开了一线的门缝钻出来,然后门在我的身后徐徐的无声合拢。
水声在耳边沉闷的响着,那象是风声,也象是……
我穿过水面,虽然早就学会了分水咒,但我不想……不想袒露出水府的防御和位置。
敖子恒美意收留我,我自己又擅自离开,已经……
不能再给他,再给碧水潭找其它麻烦。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
我脚步加速,那笛声虽然隐约可闻,到水面上就更清晰了,却离着碧水潭另有点距离。
我顺着笛声向东走,那声音越来越清楚了。
或许只有几步远了,笛声停了下来。
我透过树丛,看到有个穿青色道袍的人站在一块石头旁边。
手脚微微哆嗦,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变了腔调,可能是因为心情紧张,激动……
我又向前走了一步,那小我私家回过头来。
夜风吹脸上,有些微微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