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当了鬼就童言无忌了。
也可以说是解放天性了：我都死了，还要管那么多做什么？
死都死了，没有人可以看她笑话，也没有人可以指责她，人死为大，还能和一个死人盘算不成？
如果在世的话，她或许率是什么也不敢，只会偷偷在身后瞧他，最多喝点酒之后小脸坨红，迷离着眼睛磕磕绊绊探询他为什么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话里话外都还只敢体现。
只不外现在她死了啊……顾诚揉着额头叹息，这个逆徒。
“我已经是大人了，都还没来得及体验一下那个嗯嗯嗯，我就死了，有这种想法不是很正常？”
夏小满真正体现了什么叫人死为大，什么叫幽灵无所畏惧。
“也对。你是个大人了，该看一下金瓶梅了。”顾诚颔首道。
“……”
夏小满突然囧了一下。
顾诚说的是她十几岁时，她跑到顾诚的书房里翻翻翻，无意中翻出来不知道谁送给顾诚的一本线装带图版金瓶梅，还没来得及看几页，就被顾诚拎着板子打了一顿手掌心。
隔邻陈华回来了，后座还带着莉莉丝，黑猫轻轻一跃就跳过墙头，看到趴在窗户上的夏小满不由好奇。
“你在做什么？”
“里面那小我私家想对我……”夏小满拉了一下衣服。
“……”
莉莉丝瞅一眼屋里看不清心情的顾诚，感受离远点比力好，马上扭头就走，“我建议你不要反抗。”
她是来找赵红认老乡的，在异国他乡遇到同时代的异类，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主要照旧被陈华忽悠了一下，看成献宝一样非要把她介绍给媳妇。
“女巫，听说过吧，哎，这儿还在世一个，混得特别惨，现在酿成猫混迹在人类里。”这就是陈华想法。
在屋外彷徨了片刻，夏小满照旧抵不住厨房里开始溢散的香气，飘进去探头探脑，视察顾诚的心情。
“不开玩笑了，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走，你想啊，我……”
“我知道。”顾诚说，“你孑立了很久，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能看见你。”
“哼！”
夏小满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声，站在一旁看顾诚做菜。
“除了那个心愿，其他的我可以考虑。”顾诚侧头看她一眼道。
“抱我。”
“……”
顾诚手上行动一顿，轻飘飘道：“也除了这个。”
“王爱民你忏悔的速度比火箭还快。”夏小满皱眉道，“我都死了！”
“换吧。”
“死了来陪我。”
“死不了。”
“我是个孤儿，横竖没人心疼我，怙恃嫌我把我扔了，厥后师父嫌我，也跑了，另有个叔叔，也特别畏惧我，算了。”
夏小满叹了口气，幽幽地看顾诚一眼，出去客厅了。
顾恳切情稳定地把切好的里脊扔进锅里，滋溜一声传出爆响。
“唉……”夏小满过来又叹了口气。
“准备用饭。”顾诚道。
“我是鬼要准备什么，又不用洗手，又不用装饭。”
“告诉你要用饭了，别装模作样了。”顾诚淡淡道。
吃完饭顾诚刷了一下手机，前些天加的周小天还在列表里，发了个店肆的照片到朋友圈，很简朴的一间门面，墙上挂着书法字画，龙飞凤舞，正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八卦，另有几枚铜钱，后面架子上另有一个抽签用的签筒，桌椅都是实木，看上去很有质感。
“这女人挺像你的。”顾诚想起来那天碰到的拎着打包盒的女孩，年纪轻轻来做这个，不是靠着心理话术忽悠，就是手里真有点工具。
按那晚超度亡魂的事来看，很有可能是后者，且可能性很是高。因为这行业生长到如今不仅鱼龙混杂，还被西方文化攻击，年轻人信星座和塔罗牌之类的工具比信传统卦爻的多，如果要忽悠人，西方那个学起来也容易，简朴速成，横竖一顿囫囵话怎么说怎么对。
夏小满瞧了一眼没作声，过片刻才道：“我没觉得像。”
“我说像你在世的时候。”
“你还留着她干嘛，删了吧，否则还想教人家点工具？不怕她以后酿成鬼也像我一样缠着你？”
夏小满活像一个妒心旺盛的恶妇嘴脸。
“确实挺像的不是吗？”顾诚没理会她的话，如果夏小满没死的话，很可能也从事这一行。点进周小天的朋友圈翻往日纪录，许多都是关于五行八卦的，以及一些标注已征得雇主同意的卦例分享。
好比某某天谁家小孩夜哭不止，她坐在店肆里摇卦一看，知道是受到惊吓了，再细细推敲，可能是被照相机之类闪了一下，雇主竖个大拇指，说前一天是带去拍了百日照云云……
有点意思。
顾诚笑出来了，左右看了看，把桌上的花露水放到眼前，拿书一盖，拍了一张照片已往。
顾诚：［这本书下面压了什么，你能不能猜出来？］
没片刻周小天就回了消息：［拿我寻乐子呢？］
顾诚打开她朋友圈看看价目表，附了个五百的转账已往，这是六爻测事项目的价钱。
周小天：［……我做不到，最多蒙一下］
顾诚：［没事，试试，蒙对了你就收］
周小天：［等着！］
夏小满飘在一边看他操作，颇有怨念地盯着顾诚：“你真想教她？”
“就是看看，以前老朋友的绝学传到现代还剩几分。”顾诚放下手机道。
这是易学里的射覆，难度相当高，猜不中也没关系，只要看她思路，以及对易象的掌握和变通，很容易看出其水平。
“你就是闲的！有这空和我同房欠好吗？”夏小满在屋里飘来飘去，见顾诚不理会自己，不由撇了撇嘴。
“有的人哦，我不说是谁，他自己没老婆，悄悄躲墙外偷听别人家那什么……”
夏小满瞅着他，不停往远处蹭已往，一边还叨咕叨。
“我说了我没偷听。”顾恳切情很平静。
“有的人哦，几千年找不到老婆，就一只鬼看上他，他还扭捏，装的挺欠美意思的。”
“你尽管说。”顾诚拿了竹条出来放在桌上，侧头看她，“一会儿转生照旧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