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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四十三章 受困

万事如易 三月果 3442 2012-04-01 21:55:50

    夜幕下,一辆马车驶出城门,向郊外远去。

  义阳城外有条大河经流,一条由南向北的官道两旁是密布的树林,河流灌绕,往年常有富户在城郊搭院,占溪地,用作六月纳凉,有家道中落者,举家迁离,院子就空落下来,一年一年破败,酿成了流民和乞丐的栖地。

  马车横穿了一片树林,进到深处,偶尔会响起鸟雀的扑朔声,天中的月亮淡的看不见,前路却有一处亮着火光。

  “喝——”驾车的马夫在一座破院门前停下来,立刻有两小我私家手持着火炬上前照亮,竟是两个面容规则,穿着整洁的后生,车里先后跳下来两个男人,一个瘦高个儿,一个脸有疤。

  “师哥,你们可回来了,师父正在发脾气,怎么人还没有弄到吗?”

  “就在车里,我去见师父,你们把人弄进去。”

  疤脸男付托了一声,就急遽进了院子,一个举火炬的后生掀开车帘,见里头歪躺着三小我私家,不由奇怪地问那瘦高个儿:

  “师父不是让你们去找水龙日生的童子了,怎么带回来三个?”

  “别提了,是我做事不仔细,拿人的时候被瞧见了,就顺手多带回来了。横竖都是男孩儿,瞧那穷酸妆扮也知是没开荤的童子身,万一道长作法失手,把那些小孩儿弄死了一两个,还能顶数不是?”

  “哼,师父将这次法事看的极重,你这话要是让他听到,十条命都不够用。”

  “嘿嘿,小师傅别生气嘛,我就那么随口一说,道长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会失手,不是说里头等着呢,咱们快进去吧。”

  几人把车里的余舒,余小修另有薛文哲三小我私家捞出来,扛着夹着进了这破院。

  ***

  嗅到一股难闻的骚臭味,鼻翼动了动,余舒从昏厥中悠悠转醒,瞬间从颈后传来的闷痛让她僵住了身体,没有妄动,而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审察现在身处的情况。

  视线很暗,唯一的灼烁是从劈面的窗子透过来,这也足够余舒看清楚个或许,马上心底一凉。

  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小我私家,状似都在昏厥中,看身形都照旧孩子,屋门关闭,一阵难闻的屎尿气胡乱蹿在空气里,显然这些人被关了不是一两天,而且没有获得对方善待。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曹子辛曾经提起过,义阳城近来有不少男孩儿走丢,差不多是她这个年纪,看来她是倒霉地撞上了这伙人市井。

  她转了转脑袋,看见躺在她腿边的余小修,伸手摸到他温温的脖子,冷静了一些,才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消息。

  屋门外有说话声,在这平静的夜里还算清楚:

  “...唉,又是一宿,咱们得在这破地方待到什么时候啊?”

  “不是说水龙童子弄到了,后头正在准备开坛做法事,没准儿明天咱师兄弟就能一起上京去吃香喝辣了哈哈。”

  “嘿,你说师父让咱们抢的那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那剑身上连个刃口都没有,真要拿那玩意儿去拜寿啊?”

  “嘘,你这叫不识货,我听冯哥说了,那把剑叫纯什么的,是有上千年来头的古剑,因藏的年头久了,失了灵性才显得普通,所以师父才下了这么大时光做法事给这宝剑重新开锋,真成了,那剑还不得价值千金啊,有钱都没处去换,当寿礼多有面子啊。”

  “这么厉害啊...”

  余舒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五六成,心中忐忑,这伙人可不是人市井啊,听样子,他们抓人不是为了去卖,而是为了要就地取用,还就在今天晚上,这不是连个逃跑的时机都不给人吗?

  水龙童子,说的是那薛少爷吧,对了,另有那小子呢,人哪去了?

  余舒又在屋里视察了一圈,确定没有发现薛文哲,当下也管不了不多,翻身趴在地上,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后面那扇窗子,跪立起来,摸摸窗纸,伸手捅了个窟窿朝外一看,可不得了!

  那是在干什么?

  后院的树都被砍光了,秃秃的一片,几个男人手持着火炬站在屋檐下,院子当中摆有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新鲜的水果,另有香炉蜡烛,一个身穿灰色的道袍的男人背对着她,手中捏着一把桃木长剑,正在碎碎念着烧符,一道一道引进碗中,突然一转身,露出一张中年面孔,两眼凹陷,眼神十分阴厉,吓得余舒“嗖”地缩下了脑袋,还以为是被他发现。

  是余舒过惊了,那中年羽士并未发现她,而是转身用碗里粘稠的血水,用木剑沾取,在身后一块平整的空地上画着阵图。

  “去,挑七小我私家来。”

  “是,师父。”

  这一命一答,很是清楚地传进了余舒的耳朵里,她不知道这羽士要挑七小我私家已往,是要死照旧要活,但肯定是没有好事就对了。

  看了一眼就躺在进门的地方的余小修,她稍一思索,赶忙摸回了他的身边,试图将他拉到里面去,免得被人进门先拎了去,然而拖了两下没能拖动他,怕弄出太大消息,只好一手捂着他的嘴巴,一手去掐他的人中,急声在他耳边小声召唤:

  “小修、小修醒醒,小修?”

  余小修不是被人下药,也只是被打晕,被她这样叫唤,哼了一声就转醒,一睁开眼睛,刚想要叫,就被余舒捏了耳朵,灌进去声音:

  “嘘、嘘,别吭声,是姐姐,小修别怕,别作声,咱们被坏人抓了,你什么都别想,有我在呢,听我的话就没事,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余舒重复重申,余小修忙乱所在了颔首,黑黑暗,按住了余舒的手,紧紧抓住,微微发抖,他还记得之前和余舒坐在小摊上吃馄饨,然后钱掉了,跑进巷子里,只看见里面有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打晕了。

  “你起来,跟我过来躲在里头。”余舒拉着他,往屋里头趴,中间被几双腿脚绊到,能察觉余小修身上颤的厉害,恐惧是会熏染的,她心中也有点畏惧。

  她适才说是那样抚慰余小修,实际上,她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外头那么多人,看起来还会武功,要想平安逃出去,靠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作为一个曾以保险盘算行业为正职的人,她快速地分析了眼下的情况,种种概率下,无奈得出结论:

  现在最宁静的做法,就是寄希望于,这些人不会杀人灭口,等那劳什子法事做完,就会丢下他们离开,放他们一条生路。

  刚把余小修拖到墙角,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余舒看看四周蓬头垢面的孩子,伸手扯了余小修的发绳,像下午那样揉乱了他的头发,却没有那会儿玩乐的心情。

  姐弟俩并肩趴在地上,余舒抓乱自己的头发,使劲儿握了下余小修的手,低声道:“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不要作声,冒充昏已往了,知道吗?”

  “嗯。”余小修咬着牙,闻着屋里的臭味,眼睛酸痛。

  余舒怕他露馅,犹豫了一下,已经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就没再迟疑,手一抬,半趴在了余小修背上,恰好将他遮在身下。

  “姐——”

  “嘘,听我话,没事的。”

  下一刻,昏暗的小屋里就挤进了灼烁。

  “似乎有什么声音?”

  “是老鼠吧,呃,这里头还真臭死人,快点吧,挑了人就走。”

  “这个、这个,另有这个....都抬出去。”

  屋里响起一阵挪动声,余舒提心吊胆地等着,一下下数着他们挪动的人数,恰好够七,正要庆幸,却听一声噩耗:

  “啧,有个死掉了,怎么办?”

  “再换个,嗯,那边那个。”

  听着脚步声踏踏走近,余舒挤着眼睛,心里头重复默念着“别过来别过来”以及“看那边看那边”,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搭在余小修背上的一条胳膊,被人蛮力拉了起来。

  你大爷的,会不会挑啊!那边儿明明还躺着好几个呢!

  余舒心中破骂,人却跟没骨头似的被扛着出去了,连睁个眼缝看下余小修都没敢,就怕这臭小子会突然发狂站起来。

  不外还好,直到她被人拎出去,门重新关上,都没再有状况发生。

  屋里一黑,余小修哆嗦着爬了起来,死死地咬着拳头,直勾勾地盯着那关起的门板,黑黑暗,一双眼睛闪烁的,不光有惧怕,另有恼怒,以及...羞愧。

  七个孩子被或扛或提,拎到了后院,那其中年羽士已经在地上画好了阵法,指着位置,让几个徒弟把人划分摆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余舒被丢在地上,头一歪,就闻到了一股腥味,认出是血腥气,只要一想这或许是人血,她胃里就一阵泛酸,使劲儿咬了下舌尖才没呕作声来。

  “开坛!”

  此时已经是深夜,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听着那些小羽士摇着铃铛,中年道人嘀嘀咕咕念着艰涩难听的句子,阴森森的让人心里不舒服,余舒的眼皮掀开一条细缝,从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鞋子和裤腿。

  原本她是有些畏惧的,可这中年道人唧唧歪歪念了半晌都没有下一步行动,逐渐叫她不耐烦起来,眼珠子动动,周围几个孩子都昏昏沉沉地躺着,只她一小我私家的耳朵要惨遭这种折磨。

  烦死了,赶忙下一步!

  “轰!”

  平地一声春雷炸响在天空,轰的余舒满身一哆嗦,幸亏四周站着的人注意力都在那道人身上,并没发现她这点异动。

  “徒儿!把水龙童子带上来!快!”

  余舒被那声雷轰的满身难受,眼皮动动,就从道人裤脚处,看见斜劈面有人进出后院一间屋子,把一个白花花的人抱了出来。

  为什么是白花花的呢?

  因为那人没穿衣服。

  余舒赶忙闭上眼睛,非礼勿视,不是怕羞,纯粹怕长针眼,再说了,白条鸡有什么看头啊。

  期间又响了两声雷,她忍耐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又把眼睛睁开来,这一瞧没关系,马上就让她傻了眼,那罗里吧嗦的中年道人不知何时提了一把金属质地的长剑,挥舞了两下,就在这雷雨天里,勇敢地指向天空——

  “轰!”

  个挨雷劈的,余舒挤上了眼睛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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