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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九章、乱军之计

汉魏文魁 红军 3226 2014-03-28 11:31:29

    是勋是宏辅,来自两千年后的小白领、穿越客,除了能够抄抄诗文、耍耍嘴皮以外,别无所长。但是你也别小瞧这耍嘴皮子,苏秦耍嘴皮佩六国相印、张仪耍嘴皮两任秦相,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差异——有数千年中外诡辩术的熏陶,有十数载网上对喷的磨炼,是勋之巧言令色,不能说当世罕有其比,却也是独享其秘,令平凡人很难防御的。

  他在是仪面前对是宽说的那一大套话,其实就彻底是诡辩。

  原本麋、曹两家势均力敌,但是麋家在军队影响力上有所欠缺,真要逼得曹家动用武力,麋竺压根儿就不是对手。可是突然间冒出个刘备来,就被麋家当救命稻草般一把揪住,立刻扭转了局势。如今是勋是徐州曹和兖州曹之间的纽带,真要让他见了曹宏兄弟,谁知道还会耍出什么妖蛾子来,谁敢保证形势不会再有所改变甚至是逆转?只有傻瓜才会放心斗胆地让他们接触呢。但是是勋一口气不停地“嘡嘡嘡”这么一白扯,听上去似乎麋氏要再没有更深一层的阴谋,就不应该让是宽拦着他去见曹豹似的。

  果真是宽虽然也不是笨人,但就被他这番话给彻底说蒙了,忍不住就接口追问:“你说麋氏有何真实用心?”

  是勋心中暗笑,外貌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问:“请教三兄,陶使君可曾立了嗣子么?”是宽随口回覆:“月前便已立陶孟章为嗣子了。”

  “陶商?”啊呦,是勋心说这倒是个全新的情报,我还以为陶谦还跟那儿犹豫不定呢。既然已经立了嗣子,那么我刚想好的一套鬼话就得推翻重来——他脑筋略微一转,已有对策,于是开始侃侃而谈,分析给是仪父子听:“麋氏向来党与陶商,使君既已立其为嗣,则麋家今后势大,更不应召刘备前来,以分曹家之势。麋竺此举,只能有一个解释……”

  是宽赶忙问:“是何解释?”

  是勋这么故作高深地顿了一顿,就已经把后话给大致架构好了,立即回覆道:“麋竺自知手中无兵,即便异日拥戴陶商继续州牧之任,亦须与曹氏分庭抗礼,不能掌全州之权。故而召刘备前来,外貌上看,是欲以刘备为其羽翼,以压制曹氏,但更往深一层想,拥戴陶商,何如拥戴刘备?刘备终为徐州之客,本无基本,若刘备为徐州牧,则麋氏便可一家独大,执掌州政了。”

  是宽面孔涨得通红,呵叱道:“此不外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已!”

  是勋心说哎呦,这年月预计就没几小我私家能够看穿刘备的野心,也没几小我私家能想到刘备会接替陶谦的州牧之位,我光这几句话要想蒙住别人,还真不容易啊。不外没有关系,老子另有后话——

  “恐怕不是愚弟的小人之心,而是三兄为姻戚蒙蔽了双目。请教三兄,使刘备入徐以分曹家之势,自可使其驻扎琅邪,以防袁谭,或使其驻扎广陵,以御袁术,却为何命其屯扎在襄贲?郯县之兵,唯陶使君心腹丹扬精兵而已,曹氏之兵亦在外郡,臧宣高之兵亦在外郡,倘使君有所不讳,近水楼……最可就近取事者,谁也?!”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地视察是宽的心情,希望自己已往对徐州军力部署的大致了解,这段时间内没啥特别调动。幸亏,一番鬼话说完,却见是宽愣在那里,面色通红,目光迷离,半天都答不出话来。

  耶,乐成!是勋正这么想着,就听是仪长叹一口气,开口问道:“叔勉,当为父知汝出仕徐州之时,书信中是如何教训你的?”

  是宽听到老爹问话,这才终于从惊愕中略略缓过神来,当下拱手回复:“父亲说,要儿子忠于所事,不行妄起贪佞之心。”

  “不错,”是仪冷着脸呵叱道,“倘若真如宏辅所言,汝与麋氏同谋,想要将徐州献于那刘玄德,即是事君不忠!倘若只是为麋氏所蒙蔽,欲助麋氏而压迫曹氏,则是枉害同僚!不想我是仪一向以忠孝立身,却生出汝这不忠之子来!汝另有何话说?!”

  是宽还想转移目标,喊道:“然而宏辅也确想将徐州献于曹孟德!”是仪一瞪眼:“是又如何?他本为兖州之吏、曹氏之臣,为主谋夺别州,难道不是分内之事吗?!”

  哦哦,大伯父您真是太英明了!是勋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拍手。不外话说回来,“为主谋夺别州”,这话听着就几多有点儿别扭,话说大伯父您真的是大汉的臣民吗?您这已经算是调整好了进入诸侯盘据、三国鼎立的心理状态了吧?您还真与时俱进啊……

  这个时代,父权和族权照旧相当强大的,而是仪作为父亲和族长,他下的命令,对是宽的威力有时候就比朝廷还要大——他不能让儿子去造反,但完全可以勒令儿子不出仕——更别提陶谦和麋家了。所以是宽就地就让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给砸得满头是包,被是仪关了禁闭,暂且不让出门——跟州里,就说是叔勉这几天受风感恙。

  是仪还放是勋出门去找曹家商量,他说:“我不管这徐州属谁,我只想过两天牢固日子——速去与那曹氏设想应对之策,万不行让徐州生乱。我是家已无奈从青州飘零至此,岂能再度漂泊?难道要渡江去那扬州偏僻之地吗?”

  是勋告辞出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啊,能让我找小我私家商量,这问题就好解决。那么,去找谁商量呢?曹氏兄弟早已分爨——在怙恃去世以后,兄弟分居,也是这时代的民俗,还没有后世多远的同族都非得聚居在一个大宅门儿里的习惯——一个住城西,一个住城东,隔着就有好几条大街。不外是勋只是略一犹豫,就决定了,照旧去找那个“谗慝小人”吧,就自己的视察,那家伙的脑筋比自家准丈人要灵活得多了。

  于是悄悄出了偏门,也不骑马,也不搭车,光带了一名随从,趁着夜色疾行,很快就到了曹宏贵寓。叩门而入,曹宏正计划去洗个澡然后睡呢,披着衣服就迎出来了,一见他先埋怨:“我正想宏辅远来,应当前来见我,怎么延长到这般时候?”

  是勋心说别扯了,瞧你那妆扮就不象计划迎客的样子。他轻轻一叹,回复道:“本该早来参见曹公,奈作甚我三兄所阻,不欲我与贤昆仲相见。”

  曹宏听了这话就是一愣,然后扯着是勋的手:“来,来,且到厅中详谈。”

  等到两人相向坐下以后,是勋才把今天的遭遇——从在襄贲撞见刘备开始,直到是勋训斥是宽——详详细细地说给了曹宏听。曹宏听完,也不评论,反而突然间来了个大瞬移——“宏辅从兖州来,可知孟德能否将吕布赶出兖州去呢?需要几多时日?”

  是勋心说咱们计划卖主求荣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球都带进禁区就等着守门员判断失误(陶谦挂掉)好临门一脚了,你却又犹豫,得再重新评估一下曹操的实力,这又是何苦来哉?他赶忙回覆说:“勋来时,曹兖州已在整备粮草、调集戎马,或许现在便已兵发东郡了。吕布所部,兵卒不整且粮用不足,所据又只区区一郡而已,最晚夏初时即可平定。”先给曹宏吃一颗放心丸。

  “那样最好,最好……”曹宏微微而笑,突然又瞬移回来,对是勋说:“宏辅口才大佳,诬麋子仲欲将徐州献与刘玄德,此真神来之笔。”

  是勋说:“不行不防啊。”可是曹宏却只摇头而笑,似乎颇不以为然。是勋再一琢磨,也是啊,如今刘备就几千残兵,他身世也欠好——汉室宗亲也就是自己嘴里一说,这时候正经还没几小我私家认呢——在士人圈里更是毫无名望,谁能想获得他会一步登天,夺取了整个徐州呢?就算在原本的历史上,听说这消息,预计天下豪雄得有一半儿都摔碎了眼镜吧——嗯,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

  所以说麋竺这是一招妙棋,也是一步险棋,就不知道他是因为见了刘备,被刘备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呢,是因刘备的宏图雄心而感动呢,照旧纯粹吃错了药,或者被曹家逼得狠了狗急跳墙。自己如今道出这种可能来,是宽是被说蒙了,曹宏压根儿就不信,貌似也只有是仪信了三分——也说不定只是在装傻。

  好吧这话暂且不提,总之不管刘备是不是真计划夺取了徐州,麋竺是不是真计划把州牧印绶献给刘备,眼下刘备入徐,都对曹氏造成了颇大的威胁,原本和麋氏势均力敌的局面就很有可能被打破。这你曹仲恢不行不虑吧,你又能拿出什么好法子来吗?

  只见曹宏站起身来,捋着胡子,原地绕了个圈儿,然后徐徐地开口:“倘若宏辅今晚不来见某,那便只有先参见了陶使君以后再来了。短短一两日,难道便会有何大变不成?某今日看使君气色,虽较往日为差,去世之期亦不会在这一两日……”

  他这话不说则已,一说之下,是勋就觉得自己脑袋里原本捋得清情楚楚的线头瞬间就乱了。对啊,自己早晚会跟曹家接触,是宽你能拦得了今天,还能拦得了明天?又不是说陶谦立码就要咽气,我这黑更半夜的跑过来找曹宏拿主意,究竟着的什么急啊?

  就见曹宏重新坐将下来,凑近了是勋,低声说道:“此乃乱军之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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