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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六章、督邮行县

汉魏文魁 红军 3478 2014-03-10 17:26:09

    曹操兄弟赶鸭子上架,是勋没有措施,只好暂且允许了,下来就找荀彧请教。

  他来到鄄城也两个多月了,跟曹操的部署基本上都混了个脸儿熟。要说这时候曹操最信任的谋士,主要就是陈宫、荀彧和戏贤三人,其中陈宫陈公台的职位最高,隐隐然就是曹操的谋主。

  这也是理所虽然的事情。首先,陈宫随着曹操的年份比力早——虽然啦,演义上在中牟县私放曹操,厥后又一起去了吕伯奢家,那是小说家语——当年曹操才到兖州来,就任东郡太守,第一个征召的属吏就是陈宫,荀彧都得往后排;其次,曹操得以入主兖州,那就是陈宫给出的谋,画的策,而说动原本兖州刺史刘岱的下属如许汜、王楷等人接纳曹操,也基本上是靠陈宫的三寸不烂之舌(虽然另有张邈、鲍信的黑暗襄助);其三,陈宫这家伙真的挺有本事,上马能管军,下车能理民,所以他说的话,曹操险些就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打回票。

  可是考虑到在原本的历史上,陈宫厥后和张邈一起叛了曹操,迎接吕布入主兖州,所以是勋对这家伙是尽量敬而远之——谁知道历史的轨迹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呢?而就算历史的轨迹改变了,陈宫即便这回不叛曹操,也说不定日后再出什么妖蛾子,万一到时候自己受了他的连累,那可太得不偿失啦。

  至于戏贤戏志才,凭据是勋的视察,这人确实就一“计划士”,耍点儿小花招很拿手,但是大局观和实务能力也就中上而已,算不上什么奇才异士。换句话说,刨掉因为了解历史走向从而开了金手指的因素,是勋其实跟戏志才是同一类人,只是各方面都要略逊一筹。是勋有时候拍胸脯给自己鼓劲儿,相信自己只要努努力,十年后也就是一个戏志才。

  所以两人挺臭味相投,平常走得也比力近,然而是勋真不觉得自己能从戏贤身上学到什么本事。

  他在曹操幕下最敬服,黑暗看成自己老师的,只能是荀彧荀文若。荀彧论起政务来,当世险些无出其右,他这项属性要是S,别人最高也就A,不先练上个三五十年,就别想逾越他——可是荀彧这时候也就才三十岁,除了天赋异秉外,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明他为啥就能这么强。而除了政务之外,这位未来的荀令君在军务和谋略上也颇有独道之处,尤其大局观很强,整个曹营,预计除掉开了金手指的是勋,排第二的就是荀彧了。

  况且,是勋不能一直大开金手指,因为随着他的介入越来越深,历史的轨迹肯定会有所改变,万一自己凭据原本的历史来分析得失,说错了话,难免会给曹操留下夸夸其谈的欠好印象。“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所以进了曹营以后,他对于军政大事是尽量多听少说。

  那么既然如此,他这回被曹操兄弟给拉了伕,第一个想到要去请教的就是荀彧了。可是荀彧虽然跟他关系也挺不错,这时候却忙得脚跟踢后背,基础就腾不出空来授徒。因此荀彧就说,我给你介绍一小我私家,最熟悉地方政务,恰巧这几天到鄄城来述职,他一定能够把你给教会喽。是勋问是谁,荀彧曲起两枚手指,说出一小我私家名来——

  “寿张令程立程仲德。”

  要说程立这名字,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就好比提起氏仪来,恐怕压根儿就没人知道。但是氏仪更名是仪,史书上就有他的名字了,而程立厥后改了名,那更是台甫鼎鼎,后世的拥趸无数。

  更名的起源是程立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爬到泰山顶上去观日出,然后双手一抬,一轮红日就从自己两手之间喷薄而出。厥后他把这个梦随口告诉了荀彧,等到再厥后立了大功,荀彧又把这个梦转述给了曹操,曹操兴奋极啦,心说这是佳兆啊——程立现现在是我的属下,他捧日而升,那不就预示着在他的辅佐下,我可以如同向阳一般冉冉而起吗?于是就给程立在名字上添了个“日”,更名为程昱。

  一般说起曹操麾下第一梯队的谋臣来,各人都市想到五小我私家,那就是:荀彧荀文若、荀攸荀公达、贾诩贾文和、郭嘉郭奉孝,最后一位即是程昱程仲德。只是这个时候,程昱还叫着程立的本名,而且智谋不显,职务也仅仅是寿张县令而已。

  当下是勋一听荀彧说出程立的名字来,不禁大喜过望,说赶忙的您给写封介绍信,我这就去造访程立。

  程立暂居在鄄城的传舍内,是勋拿着荀彧的介绍信上门求见,程立迎出门外。是勋抬头一瞧,嘿,史书上的描写不错,这人真是一大高个儿,估摸着凌驾一米九了,自己这一世还真没见过这么高身量的昔人。

  程立不仅仅个子高,骨架子也大,手长脚长脸长外加胡子长,瞧上去威风凛凛啊,就不似个文士,倒象个久征沙场的武将。这时候是勋还不到一米七(凭据年龄来推算,预计还能再长个五六公分就到头了),就得仰着脖子才气跟对方攀谈。

  当下两人见了礼,程立把他让入屋内。是勋开门见山,说如今济阴太守曹德想要任命自己为督邮曹掾,资助行县,可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民政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恳切前来请教。程立面沉似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就问:“武帝初设刺史之职,划定了‘六条问事’,是君可知之乎?”

  是勋摇摇头:“愿闻其详。”于是程立就掰着手指头开始背诵:“一条,强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强凌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黎民,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恤疑案,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淫赏,烦扰刻薄,剥截黎元,为黎民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讹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苟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恃怙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正今。”

  “夸嚓”,是勋就觉得被一万条数学定理当顶砸下,砸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赶忙拱手,说程令劳驾你说得慢一点儿,这么一大段我压根儿就理解不了啊。

  程立轻轻地撇了撇嘴,面露不屑之色,预计要不是是勋是拿着荀文若介绍信来的,他就地就能把人给轰出去。于是耐下性子,简朴简要地解释说:“朝廷以刺史督察二千石,二千石以督邮督察属县,其理则一。‘六条问事’,简要言之,查长吏渎职、违法、损公、害民,并豪强逾制侵田等事也。”

  是勋心说你这又走另一个极端,说得太简朴了,督邮行县的目标就是冲着县内长吏和豪强去的,查的就是种种违法乱纪行为,这还用你说吗?我猜都能猜得出来啊。程立跟那儿压着火呢,结果是勋心里的火也隐隐地给拱起来了,但他终究是来跟人求教的,老师随时都能撩挑子,学生可不敢逃课,要否则考试欠好过关哪。当下只好连连作揖,请求程立再说得具体一些。

  程立歪过头去想了一想,突然伸出两枚手指来,问是勋:“行县有两法,未知是君愿意选择哪一种?”是勋问他哪两法。程立说:“第一法,搭车马,张伞盖,属吏蜂拥,兵丁卫护,遇亭则止,逢传必居,以待县之长吏各赍财货前来拜谒,所献多的便给上评,所献少的便给下评,如此而已。”

  是勋心说那不就是要我随便乱来,外加索贿受贿吗?这倒是不难,可我要真想这么干,还用得着来请教你?赶忙追问:“未知第二法又如何?”

  程立说:“第二法,轻车简从,微服而行,不宿传舍,其难知如阴,私访于乡民野老,以观一县之政;至于县内,不告而入,其迅疾如雷霆,封查府库、账册,以督一县之藏。”

  是勋听了连连颔首,可是随即就摇头,说:“如此看来,是某只好用第一法行县了。”

  他这么一回覆,倒听得程立一愣。其实程立是存了三分耍他的心思,所以说行县两法,一是乱来和受贿,二是真办实事儿,他估摸着,是勋就该立刻拍胸脯保证用第二法。然后呢,要是真的想好好办差,那就循着第二法再深入请教,要是计划乱来,那就搪塞两句,然后告辞。终究两人只是初次晤面,还没有深交,你就算存着乱来的心思,也没有劈面说出来的原理啊。就好比程立直截了当地问:“你想当好官照旧赃官。”就算再大的赃官,也不行能马上颔首说“赃官赃官,我就是一赃官”啊。

  所以程立迷糊了,不自觉的就追问一句:“是君欲行第一法?何也?”你昏了头吧?你就不怕我转脸就禀报了荀彧,荀彧再禀报曹操?曹操生平最痛恨贪官污吏,就算你对他家有恩,他顶多把你给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也不行能由着你在他辖区内胡作非为啊。

  听到程立的询问,是勋故意面露苦笑,说:“没有措施,如何私访,如何查账,是某毫无经验,既然程令不愿相教,那也只好屈从下策了。是某这便回复曹济阴,把这个督邮让给程令来当吧。”

  他就地将了程立一军——我如此恳切诚意地来请教,你却教我乱来事儿,你想干嘛?难不成你是觊觎这督邮的位置吗?他这话一出口,倒搞得程立挺尴尬,只好“呵呵”两声:“是君真诙谐士也。”赶忙端起杯子来喝口水,遮遮那张长脸。等把杯子放下来,程立突然就转守为攻:“听是君此言,是欲向某讨要明白理民和查账的属吏吧?”

  是勋黑暗翘大拇指,果真不愧是曹营五大谋士之一,这脑筋转得就是快,这“乾坤大挪移”打得就是到位。既然小胜一场,他也就不再咄咄逼人,赶忙再作揖:“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你看,这不是我开口问你要人啊,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啊。

  程立一捋长须:“寿张有一上计吏,恰巧追随某到鄄城来,深通政理,那便暂时借与是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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