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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汉

第十六章 大丈夫的特质(下)

新汉 左角龙 4210 2008-06-05 17:21:52

    然而就算是刘邦的脸皮再厚,却也没丰邑城墙厚,这道城墙,原本是他把丰邑作为凭据地的凭籍,如今却成了他攻陷丰邑的最大障碍。

  刘邦往攻亢父的时候,有鉴于公孙壮偷袭事件,特地增强了丰邑凭据地的预防,把那一千丰邑子弟兵全部给拨了出来,交由雍齿领导,让他和王陵一起,恪守丰邑。

  没想到周市在攻陷单父后,就派人给雍齿送信说:“丰原来就是魏地,你也是魏人。倘若你带着丰邑投降,我就封你为丰县县令,仍守丰邑;倘若你敢反抗,我便攻陷丰邑,而且屠城。”

  从前的时候,雍齿和刘季都是王陵的手下,而且雍齿人称雍老二,职位在刘季之上。但到了起事之后,刘邦成了沛公,雍齿却成了他的手下。雍齿心里,原来就极不愿归属于刘邦,如今得了周市的信,立即便召集王陵和丰邑父老商议。

  王陵乃是客军,对于雍齿和刘季两人,他是不偏不倚,无可无不行的。丰邑父老原来就是些墙头草,刘季是丰邑子弟,雍齿也是丰邑子弟,随着谁都一样。但各人原来都是魏国人,如今雍齿是魏将,而刘邦乃是楚将,照旧随着雍齿,投奔自己的“祖国”大魏,越发名正言顺些,于是父老们便同意了雍齿投降。

  周市也不食言,立即把丰邑提升为县治,并封雍齿为丰县县令,又赞助他五百人马,让他仍守丰邑。雍齿到底也没弄明白周市为何只招降他,却不招降同是魏人的刘邦吕泽,不外这没关系,重要的是如今自己终于又和刘邦平起平坐了。

  而等刘邦提兵来攻时,雍齿仗着坚城,基础不怕他多了两三千人马。两军士兵都是熟人,自然也没有肯拚命的,双方打打停停,十多天已往了,丰邑一点要被攻陷来的意思也没有。

  见了这种情况,众人也都无可奈何,看看到了十一月二十,一夜冬风刮过,鹅毛大雪漫天飞翔,天气骤然变冷。别人倒还而已,唯有沛公刘邦,却因偶尔熏染风寒,生起病来。

  男人只要过了四十岁,那身体就会一天不如一天,而刘邦此时已经四十八岁。虽然只是偶感风寒,但最近因战事不顺,他心里正着急上火,受了风寒后,外寒引动内火,病势竟日渐极重了起来。

  见沛公病重,吕泽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退兵,回到沛县,且待刘邦的病养好了再说。

  谁知刘邦这一病,竟然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坐起来和吕泽等人说说话,等到十二月份,竟然时昏时醒,昏迷不醒起来。

  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刘邦,刘常满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死去,但也心里莫名的有些畏惧。倘若他真的就此一病不起,这历史该是何种走势呢?自己不外是八岁的身躯,又该何去何从呢?突然之间,刘常满发现,在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自己未来能当上汉王太子、大汉天子,照旧有着很深很深的期望的。

  “难道我是被他们同化了吗,老爹生死不明,我却只想着他死了我未来就当不了太子了。难道象我这样九岁的大丈夫,也要为了立功立业,不惜鲜廉寡耻么?”刘常满不禁苦笑着想道。

  似乎要验证刘邦“大丈夫鲜廉寡耻”的看法似的,刘邦病重的这两个月里,有无数人跳出来,体现自己的“鲜廉寡耻”这种男子汉大丈夫的重要特质。

  秦二世二年十一月到一月这段时间内,局势风云幻化,那些平素号称“英雄”的人们,也都一个个跳出来,让这乱世的熔炉,检验自己的成色。

  见吕泽势弱,刘邦病重,有些人就开始离心了。

  首先离开的是陈豨。陈豨起事的时候,自己就有五百宛朐子弟兵,所以他一直是客军身份,并非是吕泽的直属队伍。因此这天陈豨说起要回宛朐生长时,吕泽也没法挽留于他。

  然而他要走的时候,靳歙却提出,想和陈豨一起,好替大令郎在宛朐一带拓展势力。靳歙乃是吕泽花了大价钱从栎阳聘为门客的,如今虽然话说的客气,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十明白显,让吕泽十分无奈。

  门客之风,乃是从战国时候遗留下来的,所谓“来宾舍人”,那就不是奴仆,没有无条件追随主家的义务,考究的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因此见他去意已决,吕泽也只好赠予马匹武器,让他随陈豨而去,图个好聚好散而已。

  接着走的是周信。这个周信,自从被丁义找回来以后,就在丁复名下做了户将,最多时候手下也有二百来人,多数是他从大野泽带来的。见陈豨一走,他也不想再在沛县呆着,于是也向吕泽告辞,领着仅剩的三十多个昌邑同乡,自回昌邑去了。

  刘邦手下的兵丁也大幅度淘汰。原本全盛时期,刘邦手里有五千多人,等他病重卧床后,在此外县里招到的兵丁多数逃离,丰邑子弟兵其时又都给雍齿留下了,只剩了沛县子弟兵不到两千人还没散去。

  但不管怎么说,刘邦手下的焦点将领,却都没有一个离心的,就连召欧、薛欧、王吸这三个丰邑子弟,也都始终如一,追随在刘邦身边,比起吕泽的人来说,可要忠心得多了。

  周信走后,吕泽手里只剩了一千来人,不外幸好全是骑兵,由傅宽、丁复两人统领,实力倒还不错。

  但这天连傅宽也提出要走时,吕泽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靳歙倒也而已,究竟相处时日尚短,可这傅宽,和吕泽同心同德了数年,亲密得跟兄弟一般,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阿宽,你我虽名为主仆,实则兄弟。别人倒也而已,为何你也要弃我而去呢?”在内堂里,傅宽提出离别后,吕泽忍不住问道。

  “大令郎,你待我之情,傅宽时刻在心。只是如今天下庞杂,正是立功立业之时,非是宽要弃令郎而去,只是如今令郎龙困浅滩,傅宽留此无宜。还不如回老家横阳,拉起一支人马来,待令郎日后龙飞九天之时,傅宽也好相从;万一有不祥之事,沛县也非令郎基础,令郎倒不如前来横阳寻我,也好有个去处。”傅宽很老实的说道。

  听了傅宽的话,吕泽心里好受了不少。究竟是相随多年的兄弟,照旧在替自己考虑着呢。想想傅宽说得也得,树挪死人挪活,自己这段时间是动不了的,何妨让傅宽回去打拼一番呢。就算不做狡兔三窟之计,倘若他能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也不枉了相知一场。

  “那好,我助你骑兵一队,你就带上回去吧!”吕泽说道。

  在吕泽的队伍里,一队骑兵是六十人,就吕泽目前捉襟见肘的军力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傅宽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但教傅宽有一口气在,定当酬金令郎厚意!”傅宽躬身说道,然后起身带兵自去了。

  然而除了刘常满、吕释之诸人外,别人却不知道这些内情。于是就有传言在军中流行开来,说是吕泽原来的五个将军,如今只剩下丁复一个,看样子吕泽是个没本事的,连手下人心都收拢不了。若不是病床上还躺着个尚有一口余气的刘邦,再加上萧何、樊哙的镇压,恐怕早就有人要求召开军事聚会会议,让吕泽腾出将军之位了。

  这个传言是秦二世二年一月初的时候开始流传开来的,那个时候,就连韩信也已经走了,所以吕泽手里才只剩下了一个将军丁复。

  韩信是正月初五来向刘常满告此外,刘常满惊问他为什么要走。

  “令郎,信在淮阴入令郎门下时,曾言道,永不离开令郎身边。但如今情势,信留此无益了,还望令郎放行才是。”都是智慧人,刘常满和韩信之间说话,其实从来都不用点得太透。

  刘常满默然。是的,其实刘常满早就感受到了。刚刚投入门下的时候,韩信只是理论水平高些,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韩信的能耐,逐渐显了出来,在军事上的体现,已经凌驾了傅宽和吕泽。

  正因为如此,在吕泽帐下,韩信并不受信用。而如今父亲刘邦生死未卜,连曹参、周勃等人都惶遽不安,更别说是韩信了。但刘常满照旧想尽自己的力量,先把韩信留在身边。

  “我大舅那边,只是如今兵员缺乏,所以才没给你派兵,你且不要着急。至于我阿爹,我只能说,他绝对不会死,你随着我比去哪里都好。”刘常满觉得,自己也只能把话点到这一步了。总不能直接说,你别走,我老爹是未来的汉高祖,史上着名小强,逆天人物,怎么打都不会死的一小我私家,而我铁定了是未来的汉王太子,所以你基础不用怕,随着老子就是了吧。

  “呵呵令郎言重了。不外信照旧要请令郎放行才是。”韩信笑了笑,却并不反驳。

  韩信的水平,简直是越来越高,但在一起说话也是越来越没趣了。他不象刚刚入门下时那样,有什么话就和自己说了,他只是笑着对你说出自己的判断和决定,基础反面你反驳,让你拿他一点措施也没有。刘常满想着,摇了摇头。

  “那你准备投奔那边呢?”刘常满问道。

  “陈王虽败亡,但亡秦必楚,却非空话。我听说如今项梁起于江东,乃是楚国上将军项燕之后,准备回到老家淮阴,期待投奔于他。”韩信说道。

  “啊?!”刘常满吃了一惊。项梁已经起事了吗?那么韩信此去,其实就是投入了项羽门下吧?

  “算了算了,你想走就走吧。”刘常满突然泄了气。

  看样子,自己的力量,不见得能改变历史什么呢。前面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反而把历史给推上了它的轨道,这韩信的事情,看起来也是如此了。虽然把他给找了过来,并锻炼了他的水平,但他最终他照旧要去投奔项羽,走上他自己的轨道。

  “对了,你的剑呢?拿来给我!”刘常满见韩信行礼后转身要走,急遽说道。

  韩信怔了一怔,但照旧连忙解下剑来,双手递给刘常满。“此剑本为令郎所赠,令郎要收回,也是应该的。”脸上却照旧淡淡的笑着,似乎真是应该的。

  韩信的这把宝剑,正是刘常满刚收下他时,前往下邳替他买的,剑鞘倒照旧原来韩信“祖传”的那个。

  “宝剑赠壮士,此剑既已送你,哪有收回之理?”刘常满把韩信的剑抽了出来,用自己的剑鞘盛了,递给韩信。“你身无长物,这个剑鞘却得放在我这里,作个信物。阿信,我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以后我派人持此剑鞘前来找你,还望你念着旧情,应我所请是!”

  “令郎付托,韩信谨记在心!”韩信低头说道。“令郎,不外信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妥讲?”

  刘常满一愣,说道:“说吧。”

  “有道是疏不间戚,不外信就要走了,照旧得告诉令郎一句:如果沛公康复,令郎照旧追随沛公,多替沛公计划的好。大令郎看似宽仁,其实忌才,令郎细想韩信之事便知。以令郎天赋奇才,等年龄再大几岁,大令郎定会忌才压抑,令郎还得善自珍重才是。”

  “这些我省得,阿信此去小心,以后自有相见之日!”见刘常满不愿在此事儿上多说,韩信便辞了出来,骑马自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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