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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景里

八、花市灯如昼

春景里 Loeva 3383 2009-11-20 23:37:26

    那男子见眼前的小丫头只是盯着他的脸看,并不回覆,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便把语气再放缓三分,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朋友只是喝醉了说胡话,并没有坏心。”语气十分温柔可亲,却让人觉得是在哄小孩子。

  春瑛清醒过来,微笑道:“没关系,我没事的,你去照顾你朋友吧。”

  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奇,正幸亏这时听到友人在楼内大叫自己,当中杂夹着醉者的胡言乱语,只得再拱拱手,急遽回到楼中。

  春瑛压根儿没发现自己说的话以及语气跟现在的年纪不太相衬,权当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快步追上队伍去了,隐隐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那男子与友人商量着要把喝醉的朋友送回家的声音。

  路有贵正抱着小虎四处张望,一见女儿跑过来,忙道:“适才跑哪儿去了?叫人担忧!”

  春瑛笑道:“人太多,一时冲散了。我这不是追上来了吗?”

  路有贵仔细审察女儿一番,见她没事,才示意她快跟来:“走吧,各人都在等你呢。”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灯市。春瑛一路视察下来,判断这个“京城”应该就是北京,不光气候相似,连街道也有许多相同的地方,不外差异也不小。想想这有可能是几百年前的北京,她就不觉得奇怪了,能穿到比力熟悉的地方,她也能稍稍放心些。

  刚刚一路行来,已经见了不少花灯,但都是行人或路边的住户零散挂出来的,一进灯市,却又截然差异,真真是火树银花、缤纷璀璨。春瑛只觉得满眼都是光,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又有无数的花样,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的花灯多是用细篾扎成,糊上各色彩纸或薄纱做的,手工十分精巧,有些外貌上还画了精细的图样,更难得的是另有许多种机关夹杂在里头。走马灯已算是简朴的,有些会扇翅膀的蜂蝶或鸟儿,会舞动双螯的螃蟹,摇头摆尾的老虎和麒麟,举手作揖的金童玉女,以及咧着嘴笑呵呵所在头的福禄寿三星……春瑛在现代也见过许多融合了最新科技的元宵花灯,但照旧看得目不转睛。

  起初她还十分惊讶,心想昔人怎么能做出这些来,直到发现那些机关其实都是简朴的人工利用后,才名顿开。

  灯市上除了花灯,另有此外玩意儿。有小贩支了摊子摆卖种种应节物品的,有占了地儿舞刀弄枪卖艺、或是耍杂耍玩喷火的,也有人用小车推了大铁锅出来卖热腾腾的元宵。穿越女必备食物之首的冰糖葫芦,也有小贩扛了挤在人群中高声叫卖。春瑛没被这些零食吸引住,只是纯粹看热闹,倒是同来的几个巨细孩子,已经忍不住围在小贩们身边,眼直盯着那些食物,任自家怙恃尊长怎么喊,都不愿挪动半步。厥后照旧大人们勉强花了几十个钱,买了几串冰糖葫芦,才把他们拖走了。

  春瑛的平静灵巧让大人们赞叹不已,在路家伉俪面前夸了又夸,当中以卢家嫂子紫鱼夸得最多。路妈妈谦虚地贬了女儿几句,偶尔自得地瞄瞄其他咶噪的孩子,转身买了一支冰糖葫芦塞给女儿:“吃吧,当心别弄脏了衣裳。”

  春瑛望着手里的红果果,有些无语,左右瞧瞧,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倒也而已,就是糖太黏,果肉也有些涩。扭头看见同院的马小东、马小西两兄弟正盯着自己,一脸渴望,她咬掉头一个果子,便把工具丢给了马家兄弟,看着他们眉飞色舞地分去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盖住她的脑袋,春瑛抬头一看,原来是父亲路有贵。后者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听到儿子咿咿呀呀地朝另一个偏向叫,原来是看到一盏漂亮的灯,忙抱着他挤已往。

  人人都在看灯看热闹,说说笑笑的十离开心,春瑛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有些落寞。

  她想起了去年的元宵节,她拉着老爸老妈去文化公园看灯,其时另有烟火演出,局面比现在还要热闹。她其时买了一盏花灯提着,又吃了许多小吃,什么新疆烤羊肉串啦,天津馃子啦,萨其玛啦,姜酥排叉啦……记得老妈其时也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说是想重温一下儿时影象,却只吃了一个就塞给了她,因为糖太硬太甜,果子却太酸。可今天想起来,却觉得那一串比今天这串好吃多了……

  今天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吃元宵的日子,在现代的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冰灯!那边是冰灯!”身边人的高声叫喊拉回了春瑛的思绪,感应眼角有些凉,伸手一摸,居然是湿的。在这人人欢声笑语的时刻流眼泪,实在太显眼了,她连忙用袖子抹了,装作好奇的样子,融入几个年纪相近的同伴中,往街角偏向行进。

  直到那闪烁着莹莹白光的大型冰雕宫灯泛起在她眼前,她才真真正正地了解到,适才听到的是什么话。明朝居然有冰灯?!她隐约记得看过的一本穿越清朝的小说里,曾经提到女主做冰灯,掀起了一阵风潮。咦?难道那本书写错了?

  她身旁正好是那名早就来过的少年,眼下正自得洋洋隧道:“这几日天暖和了些,冰灯也少了,前几日还要多几个花样呢!这盏宫灯只能算是下品,那日我亲眼见的,有一座冰美人,只怕比当年太宗天子建的玉人馆里的美人像都不差呢!”

  旁边有人呸了他一口:“又乱说了!皇宫里的工具,小老黎民的怎么能比?!”

  “我才没乱说呢!”那少年不平气隧道,“大少爷也知道的,雕这冰美人的工匠,正是当年太宗天子亲赐‘天下第一神匠’的韦老师傅的徒弟的后人!这手艺可是亲传的!”

  听到他这么说,那人不吭声了,旁边就有孩子问少年:“小伍哥,听说太宗天子的什么美人馆,里头的美人都天仙似的,是不是真的?”

  春瑛有些好奇,这太宗天子到底是哪一位?来小我私家说说年号庙号什么的吧。

  可惜小伍哥听不见她内心的话,只是笑道:“你当玉人馆里头的美人都是真的么?傻子,那都是冰美人!因此才会一到春天就化了。别人都说那些美人是仙子,是回天上去了,可大少爷说了,那就是冰雕的,雕的是太宗天子封的十二位后宫娘娘,因此外人都不能见。那韦师傅手艺可了不得,连根头发丝都雕得清清楚楚呢!”

  那孩子又问:“为什么太宗天子要用冰雕呢?太阳一出来,就都化了。要换了是我,一定会用白玉,那才气长恒久久地留下来。我娘有个白玉的花簪子,说是我外祖父家里传下来的,足有一二百年呢!一点儿都没磕着。”

  小伍哥左右看了一眼,拍了那孩子一记:“少说两句吧,这种事也是能浑说的?”

  那孩子往后一躲:“你还没回覆我呢,为什么呀?”

  小伍哥吱唔两句,拉下脸道:“我哪知道是为什么?太宗天子的想法,是我们能知道的吗?!你还要不要看灯了?!”

  其他孩子被他唬着了,便老老实实去看此外灯。春瑛想要问太宗天子是谁,但她跟小伍不熟,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计划开口,却听到他高喊一声:“那里有猜灯谜的!”呼啦一声招回一大帮孩子,声势赫赫地往前冲,她只好跟了上去。

  他们去的是一个大花灯摊子,摊子的主人用竹竿扎了一个大棚,足足挂了上百盏花灯,险些没有重样儿的。每盏灯上都有一个谜语,通常猜出谜底的人,灯就白送给他,但如果没猜出来,又想要那盏灯,那就要花十倍的价钱去买。因他家花灯比别人的精巧漂亮,有无数的人挤在此处,计划挣一两盏回去。

  小伍带着一大帮孩子,自然是欢快奋兴地四处转去了。他是府中大少爷的小厮,平日里也识得几个字,现在又有心卖弄,便一个一个地将灯上头的谜语读出来,小孩子们哪里猜获得,不外胡猜而已,倒是羡慕佩服小伍的才学,越发捧得他自得洋洋,但有人问他猜出了哪一个,他却又把话扯开去。

  春瑛没有随着他们转,这里人多,四周不远处就是自家怙恃和一众家生子们,因此并不畏惧。她静静地看着一盏鲤鱼灯,觉得它跟去年在文化公园买的那盏十分相象,而且她记得,现在的母亲闺名似乎就叫“红鲤”,不如……把这盏灯弄回去吧?

  想到就做。她兴致勃勃地看灯上的谜语,谜面很简朴,只有一个字:“花”。许多人猜来猜去都猜不出来,见此外灯更精巧,就转移了视线。春瑛却隐约记得,《红楼梦》里似乎曾提到,“花”字拆开就是“草化”,指的是萤火虫的“萤”字。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喜,正要对摊主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小我私家声:“把那盏鲤鱼灯给我,我猜着了,是萤火虫的萤字。”

  春瑛大为沮丧,转头想看看是谁猜出来的,却看到两撇眼熟的小胡子。两人照了面,都愣了一愣。

  那小胡子显然也认出她来了,微微一笑,点了颔首,伸手接过摊主送上来的灯,正要转身离开,忽地脚下一顿,回过头来,问:“小女人,你适才是想猜这灯上的谜语么?你猜的是什么?”

  春瑛扁扁嘴,道:“我猜的跟你一样,也是萤字。”

  小胡子笑了:“这话我可不信,你怎么会猜到它?”

  春瑛不平气隧道:“我为什么不能猜到它?萤火虫可不是草化的么?!”

  小胡子一怔,若有所思地望向春瑛。

  (注:“腐草为萤”。这是《礼记·月令·季夏》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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