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阵前对将
天空中阴云密布，看不到一点星光，漫天细雨，给明月放了短假。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地面，满是泥泞。
帐外，楼兰撑着油伞等他，见他一脸醉意，挖苦道：“好生逍遥，才离开大人，又跑这烟花女子帐内快活。”
翊棠额头冷汗直落，幸亏有雨水掩饰，痛苦得皱眉，显得并不兴奋：“御史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事。”楼兰也没好气，“宴上大人就察觉出你差池，怕你受人迷惑，让我来寻，果真……”
“既然无事，我就先回营内休息了。”翊棠“不耐烦”的打断。
“怎么？刚刚累到了？”楼兰继续挖苦。
“没心情和你打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叫我。”说完，转身走入雨里。
见他如此浮躁，楼兰心中满是不爽，但他并未回到柳莺儿营帐，还算欣慰，原地咒骂几句，也就离开了。
翊棠意识模糊，摇摇晃晃，踉跄着走回帐内，刚一进门，精神放松，也就坚持不住，“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昏睡已往。
越日清晨，营外军号响起，将昏睡得翊棠叫醒，他“挣扎”着起身，体内麻劲还未消退，脑袋生疼。
努力追念了昨夜发生之事，没有一丝责怪，甚至有些心疼。不知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小心。
掀开帐帘，天降大雨，地上一个个水坑，清晰可见，泥泞难行。如此，贼人防守定会松懈，少了水下伏兵，会增加许多胜算。
不敢懈怠，翊棠连忙坐地运功，试图逼出体内余毒。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此药使人筋骨松软，内力难聚。
连续实验多次，明显好转许多，但依旧用不上力，不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如今大雨，虽然在一定水平上可以缔造时机，但若再延误下去，势必增加风浪，到时战船难行，定会影响攻势。
赵琼昨日醉酒，还未苏醒，又无人敢惊扰，翊棠得知后，却被拦在帐外，惹得他内心焦急，拼命召唤。
喧华声扰了清梦，赵琼捂着头起身，听到帐外翊棠召唤，自感醉酒误事，连忙召他进帐。
二人晤面对视，互有尴尬，但都不忘正事，连忙商议。
河滨战船整齐而列，对于赵琼这种朝廷将军，见惯了大局面，再看河中战船，只觉简陋。但对于武林各派而言，这局面，已是十分壮观。
各人各司其位，新月派善于水战，不屑串联而起的排船，行动缓慢，并不灵活，于是选择了“独木舟”，其余门派大多照旧青睐排船，究竟宁静稳固，可以减缓风浪攻击。
“正义联盟”迎着大雨，整装出发，路上谁都不敢攀谈，一是雨水声大，掩盖了话语；
二是大战在即，众人心中紧张忐忑，全都绷着心弦；
更多的，则是怕惊扰了敌军哨兵，徒惹是非。
水门映入眼帘，众人无不兴奋，却也都紧张起来，手握武器，静静视察水面消息。
水门越来越近，水面除了风浪，并无其他，果真如翊棠所料，如此恶劣天气，造成敌人防御松懈，竟没有安插伏兵。
众人心情从紧张，逐渐变为兴奋，似乎胜利就在眼前，却不想，这偌大的水门，才是最大的阻碍。
浩荡雄师，夹着雨水驶近，城墙驻守士兵原本慵懒的躲在城楼檐下避雨。
哈气搓手取暖，看到远方水面朦胧，突然黑压压一片，并不停靠近的异景，突然张皇起来，召唤左右一同确认。
定睛看去，这一排排战船，似乎一个可移动的硕大陆地，不停靠近，上面满满的全是人，守卫大惊，忙敲铜钟。
沉闷的钟声在谷内回响，一重接一重，并不悦耳，反而让众人觉得格外难听逆耳，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眼看胜利在望，却在门前受到“阻拦”，几多有些丧气。赵琼和翊棠却并不忙乱，究竟大雨只会让敌人松懈，并不会让水门平白消失，接下来，才是重要时刻。
钟声消退，水栅升起，从中驶出一队人马。
五艘战船相继驶出，并行而列，放眼望去，十分壮阔。
打头一艘极大的战船上，高高的桅杆飘着暗蓝玄武旗帜，船舷边五颜六色的战旗猎猎，刀枪众多。
如此雄威水军，使得“正义联盟”风范全失，与其相比，对方更像正规军，而自己队伍，则似乌合之众。
刚刚雄起的壮心，瞬间消失殆尽，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胆怯不言而喻。
“来者何人？！”大雨倾盆，哗哗作响，巨大战船迎面而来，掀起海浪。
船队左右颠簸，众人摇摇晃晃。
战舰停稳，一粗狂男子手持春秋大刀，立于船头，质问众人。
此男子声音粗犷雄亮，如同山崩地裂，掩盖雨声，震得众人纷纷掩耳。
定睛看去，此人身长九尺，面如噀血，虎体狼腰，豹头猿臂，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对视。
“武林御史赵琼。”身为联军头领，赵琼气定神闲，昂着胸膛，回复道。
“吾乃黑水军‘门神’叶雄，汝等已踏入吾教山界，速速调转船头撤离，饶汝等性命，否则，定要汝等有来无回！”见对方带头的竟是个女人，叶雄脸上满是轻浮。
“空话少说，我等武林联盟，就是前来征讨尔等的！”见对方嚣张，楼兰横剑直指。
“哈哈哈……两个丫头片子，竟也敢出此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叶雄豪爽而笑。
“欺人太甚，谁愿率先出战，拿下此人！本御史重重有赏。”赵琼转身对武林众派问道。
“小将愿往！”兴昌镖局阵内一人上前抱拳行礼后，飞身而上。
拿下头功，一定能在各大门派中展头露脚，获得御史赏识，如此时机，众人必当争先恐后。
兴昌镖局抢先一步，未等御史回话，便率先而上。
敌将战船硕大，船头腾出一块空地，用作比试，叶雄手持春秋大刀，捋着髯毛，目中无人。
“禀御史，此人乃……”熊安宁然知道头功重要性，但部将如此“鲁莽”行事，制止惹人口舌，便准备上前解释。
谁知，话还未说完，叶雄一刀横斩，便轻松取胜，高举头颅站在船头，耀武扬威。
硕大的人头，如同草芥，“噗通”一声，被他随手丢在水里喂了鱼。
熊安怎也没想到，原本是要在众人面前露一手的计划，却成了被一招制敌的“笑话”，满是懊恼。
身后众教，除了少数叹息者外，多数都压着脸上笑容，暗自窃喜。
斧钺帮阵内，在头领钱森身后，站着三位头领，划分是郭建、唐宇、齐圣，此三人早年追随钱森与朝廷反抗，贩卖私盐，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狠人。
郭建性格急躁，喜好杀戮，鲜血的味道让他兴奋，只是性格鲁莽，在斧钺帮“洗白”后，总是招惹是非，因此被钱森部署在帮内卖力屠宰生意；
唐宇，面如瘦猴，为人狡诈，说话阴阳怪气，但腿上功夫了得，主要卖力帮内练习；
齐圣，本是镇上说书先生，为人沉稳。
因与郭建、唐宇等人同住一院，无意听到他们密谋贩卖私盐计划，险被谋害，为求生计，不得已入伙钱森，如今是帮内师爷，为钱森出谋划策。
当日窗外无意听到三人密谋计划，被郭建发现，险丢性命。
要害时刻，忙乱之中连忙指出三人计划疏漏之处，惹得钱森青睐，才侥幸捡回性命。
为拉他入伙，郭建胁迫齐圣一家老小，欺压他亲手杀害盐警家小，算是立了“投名状”，断其后路。因此，一直记恨郭建。
见兴昌镖局首战失利，齐圣眼睛一转，附在郭建耳边，小声说道：“郭将军，如今可是千载难逢立功立业的时机啊，万莫错过。”
郭建听后，脑中一热，但看叶雄粗狠模样，心生胆怯，小声回道：“俺怕是打不外啊。”
齐圣悄声比划：“将军莫慌，我有一计，可助将军破敌。”
“真的？快讲！”郭建顿感有戏，连忙追问，并许诺千金酬报。
“都是自家兄弟，莫要客气，只要将军成名后不要忘了齐某即是。”齐圣有模有样的说道。
“这是自然，还请师爷速速指点。”郭建心生急切，生怕被别人抢了头功。
“莫要看这邪教贼人武艺高强，都是些贪财慕势之辈。”齐圣煞有介事的说道，“将军可在袖中揣上几锭金钱，待战前洒于船面，他一定求财而疏于预防，届时，将军可……”
二人对视“狞笑”，一切都在不言中，郭建自觉胜券在握，主动请战。
钱森犹豫再三，看他腰圆肚大，体格健硕，应不会有事，哪怕上去露两手，情形差池再给换下来，也算对御史有个交接。
心中盘算着，便也允许了。
一旁唐宇看出眉目，上前一步，正准备说话，眼睛一转，邪魅一笑，竟又悄悄退下。
郭建见状，疑惑问道：“你他娘的，是啥意思？”
唐宇捏着兰花指，掩面一笑，一张嘴，就是女人声调：“无事，只是想给将军助个威。”
郭建听后一脸嫌弃，拍拍肩膀：“别了别了，你这阴阳之气，俺蒙受不起，照旧理我远点好，免得惹了晦气。”说完，转身就走。
唐宇并不生气，早已料到结局，看他走后，走到齐圣跟前，阴阳怪气说道：“师爷好伎俩，有师爷在，我斧钺帮定会前途无量啊。”
说完，举起手娇柔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摸。
齐圣马上紧张，冷汗直冒，生怕被他坏了好事，再给自己惹上是非，连忙献媚：“将军，齐某人近来在黑市觅得一盒上好胭脂，有美化柔嫩肤色之效，待回去后，呈与将军，还望笑纳。”
这可是他平生最爱，唐宇果真买账，满意媚笑说：“那就有劳师爷啦。”
“只是……”齐圣见事有转机，乘隙询问道。
“师爷放心，我与你一样，早就看那屠夫不爽，满身腥臭，真是难闻死了。”唐宇满面嫌弃，娇柔的伸出食指横在鼻下。
“如此甚好。”齐圣赞同着，二人外交两句，各自离开。
钱森上前抱拳行礼：“大人莫慌，吾有上将郭建，威震海内，可斩叶雄！”
“快请郭将军出战！”刚败一局，震慑众人，赵琼太需要一员猛将出战，重振军心了，因此满面期待，连忙请战。
郭建在众人注视下慢慢走出，获得关注，很是自得，昂头挺胸，抱拳行礼：“末将听令！”随后故意转头，冲身后人喊道：“取我武器来。”
如此，真是赚够眼球。郭建设于阵前，手持长斧，掂了掂，挥舞两下，别在身后，飞身而去。
众人见状，无不期待，有的满怀希望，期盼大获全胜；
有的则满是担忧，生怕这头功被无名之辈夺取。
唯独翊棠，气定神闲，闭目不看，似乎早就料到结局。
其实，他早就观出这叶雄武功高强，非平常之辈，只是体内余毒未清，内力无法凝聚，就是这高峻战船，都纷歧定“跳”的上去，满是焦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郭建飞身而战，落在敌将船头，看着高自己近两头的叶雄，双腿隐隐有些打颤，但想到袖中“锦囊”，放心许多。
抱拳行礼，本想套些近乎，缓和气氛，谁知叶雄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理都不理。
郭建很是气愤，心想，稍后让你悦目。随后横斧直上，强攻而去。
叶雄持刀立定，面对攻势，满不在意。
郭建使出一招双龙出海，左刺右劈，左手袖口金锭猛地掷出。
叶雄见义勇为，一记挥刀，斩断金锭，随后俯冲而至，以下打上，很是凶猛。
金锭落在地上，发出脆响，如同在郭建头上浇了一盆凉水，这才感应不妙，然而如今无路可逃，心想勉强应对两下，再寻机退却吧。
于是继续攻势，正面硬战，丝绝不慌。挥舞战斧，如同暴雨梨花，狂卷而来。
叶雄借力打力，左右拨弄，轻松破招。
郭建使出满身解数，仍无进展，眼见无计可施，只感天地崩裂，日月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