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郭老也有几分动摇，很认真的考虑小丁的意见。
小丁察颜观色，也急遽继续劝说道：“郭老，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您脱手一件工具，就可以保留其他物件，又何须舍少付多呢？”
“因为那件工具的价值，比其他工具越发珍贵。”小于不轻不重道：“郭老，您也要考虑清楚了。一百块石头，肯定没有一块玉值钱。”
“活该的家伙……”小丁也瞪了小于一眼。
小于也不客气的回应，黑暗冷笑。他也不傻，知道郭老的收藏富厚，精品物件许多，他和祁象联合，也未必能够吃得下。
不出意料的话，一些珍贵的物品，他们最多是作为掮客，帮郭老牵线搭桥，供售。
哪怕是代售，也有中介费，能赚不少钱。
但是小丁，明显不是和他们一个想法。或者说，小丁已经在做掮客的活了。
小于目光一瞥，看了眼白白胖胖的海令郎，他眼力不差，自然看得出来。那个海令郎，衣服考究，手指白嫩，养尊处优的模样，绝对是不差钱的豪客。
小丁把人带来了，又提到香佛。那么可想而知，海令郎的目标，就是香佛。小丁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轻松赚上一笔，自然不用管其他人死活。
然而，这却不切合小于的利益，他肯定要阻挡。
关系到自身的利益，两人自然不能退让，纷纷劝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有看不见的刀光血影在空中来回掽撞，火花四溅。
这局面，就差点没有直接开骂了。
祁象很淡定，横竖他来湖州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郭老的收藏，只不外是想乘隙离开金陵那个是非之地。
相比之下，小于就很在意了，发现一小我私家骂不外小丁，立即转头拉帮结伙：“祁象，你也来说几句。是不是香佛更珍贵，可以作为传家之宝。”
“咳……”
祁象放下茶杯，顺势颔首道：“这话没错，究竟有些工具，收藏了就是一种缘分。要是脱手了，断了缘分，恐怕以后就是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郭老眉目哆嗦，显然这话也说到他心侃去了。
小丁见状，也急了，正想开口挽回。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缄默沉静的海令郎，他悠悠说道：“三百万！”
“什么？”其他人愣住了。
“我相信小丁，他说郭老你的香佛很好，那我也不需要检验了。”海令郎淡笑道：“要是郭老愿意，那么我可以出三百万，把香佛盘下来。”
“三百万……”小于喉咙一吞，马上不说话了。他只是小本经营，哪里敢和土豪拼。
与此同时，郭老又犹豫了，十分的纠结。
突然，有个青年在屋里冒了出来，探头叫唤道：“爸……”
祁象看去，就知道那个青年是郭老的儿子，而且看他一脸惊喜交集的心情，就知道他对于海令郎的报价很是的满意。
在外人面前，郭老摆出了严父的架势，喝声道：“你出去，别添乱。”
青年却不怕，反而嬉皮笑脸道：“爸，那我去把香佛拿来了……”
“你……”郭老一怒，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有些颓然，神态降低，默然不语。
看到郭老不阻挡，青年立即兴高采烈走了。
几分钟之后，他捧着一个盒子，疾快走进了厅中。一进来，他就连忙把盒子打开，将里头的一尊佛像，小心翼翼搁在了海令郎面前。
祁象看了一眼，只见佛像呈褐色，雕工不算何等的精致，衣褶处置惩罚不到位，有几分凌乱的感受。特别是佛像的五官，更是很模糊。
严格来说，这是一尊很粗拙佛像，外观谈不上多好。
然而，在佛像拿出来的一瞬间，众人却直接忽略了它的品相，忍不住陶醉于它漫开的清幽香气之中。
佛像很香，却不刺鼻，十分的悠然淡雅，给人一种淡淡的闲适意味。工具的体积也不大，也就是婴孩的拳头巨细，香气却不停的扩散，很快就充塞整个厅堂。
众人啧啧称奇，谁也不敢小瞧这尊表相不起眼的香像。
海令郎凝神一看，伸手触摸了下，立时满意笑道：“果真是难得的宝物……不必多说了，要是郭老没意见，那么这件工具我就拿了……”
郭老又纠结了，迟迟没有回音。
但是他的儿子，那个衣服鲜明亮丽的青年，则是满脸笑容，兴致勃勃道：“你说出三百万买下来，是不是真的？”
“虽然。”海令郎颔首道：“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银行转账！”
“去，马上去……”青年有些迫不及待。
海令郎瞄了郭老一眼，看他没什么反映，当下就与青年走了。
两人一离开，小丁难免有几分自得，喜上眉梢。究竟这笔交易一成，凭据行规，他的酬劳可不少。有一笔不菲的进账，哪个不开心兴奋？
相比之下，小于的脸色，就有几分阴沉了。
祁象却无所谓，他低头端详桌上的香佛，从工具外貌的油脂光泽和香气来看，这玩意应该是沉香，而且是沉香中的极品，奇楠香！
奇楠沉香，在古代又被称为琼脂，也就是佛经上常提到的多伽罗、伽蓝，伽楠、棋楠。名称差异，实质却一样。
作为极品沉香中的极品，奇楠香比沉香越发温软，通常在一大块极品沉香料子中，只有可能有很是小的一部门才气算得上是奇楠，极其珍贵。
这样的工具，在古代只有帝王权贵，才有资格使用，凡人难得一见。小小的一块，价值三百万。虽然有些偏贵，但也算是值得。
在祁象欣赏奇楠香的时候，郭老缄默沉静了片刻，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偏头道：“小于，要否则你进我房间抓两件工具，我算你行价。”
郭老感受到有些歉意，究竟大老远的把小于从金陵叫来，明明是有事想托。但是被小丁这么一忽悠，就改变了主意。
尽管从本心上来说，舍弃一尊香佛，而保留大部门藏品，这也算是无奈之举。
但是考虑到小于的无功而返，郭老几多有些欠美意思，想要弥补一番。
听到这话，小于心情才稍微缓和，他也不蠢，也知道不能与郭老闹翻。究竟郭老的大部门藏品还在，以后指不定另有相助的时机。
心念百转之间，小于立即挤出一抹笑容：“郭老，您这话算数？要是我们抓了两件你心爱的宝物，你千万别舍不得。”
“你们随便抓。”郭老微笑道：“虽然，那些工具是什么底细，我就不多说了，全凭你们自己的眼力决定。眼力好，拿到了我喜欢的物件，我也认了。”
郭老话里有个潜台词，各人也能够听得出来。要是两人的眼力欠好，拿到了一般的工具，就不怪他事先没有提醒了。
“郭老，您带路。”小于也来了兴趣，他就不信了，凭自己的能力，就不能有所收获。
郭老笑笑，起身招手道：“你们跟我来。”
祁象自然随行跟去，连不相关的小丁，也要随行去看热闹。
一会儿，来到郭老所说的房间，祁象环视一眼，也不得不认可，郭老的收藏，真的十分富厚。宽敞的房间之中，整齐有序的摆放了六个大架子。
每个架子上，一件件工具犬牙交织的陈列，有瓷有玉，有金属有竹木，牙骨漆器，应有尽有。一个字，就是杂！
杂而不专，就是郭老这种民间收藏家最大的特点。这个杂字，有褒有贬，不外从情感色彩分析，有些偏向于贬义。
究竟工具杂，富厚是富厚了，却不精。
要知道，收藏家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但是骨董古玩，却是无穷无尽。每一大项古玩中的一小分类，就足够一小我私家研究一辈子了。
样样精通，就意味着样样稀松。
这个原理，许多人都清楚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大部门收藏家却克制不住。
没错，就是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对骨董古玩的喜爱。明明很努力的申饬自己，只收一种就行了。但是看到一件好工具，心里就似乎被猫爪子挠了似的，直痒痒。
郭老无疑就是这一类人，他的大部门积贮，都用在淘捡藏品上了。而且买了工具，就不舍得脱手，最终储满了一大屋子。
工具许多，不外祁象也知道，这些藏品肯定有真有假，鱼龙混杂。
究竟再厉害的专家，也有打眼的时候。这只是郭老的私人收藏，又不是专业的博物馆，有一些赝品存在，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对此，郭老也不隐瞒，甚至直言不讳，笑眯眯道：“小于，我这一辈子的收藏，都放在这里了。不外有些工具，那是我初入行的时候收的，那时我的经验不足，难免吃了几回药。”
“为了激励自己，让自己铭记打眼的教训，所以那些工具，我也没扔。”
郭老眼中透出几分狡黠之色：“横竖你们要小心。虽然，就算拿错了工具，也没关系。我不收你们钱，爽性白送你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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