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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洲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难啃的骨头(1)

满月洲 唐徐 5051 2022-03-23 10:00:00

  苏霍蓦然停下,手里初初玉化的核桃‘咔嚓’一声碎成两半,“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继续给南北铺子施压。”

  福伯倒吸一口冷气,“南北铺子从始至终并无招惹,您这手段也太鄙俚了些,就算最后南北铺子归诚,日后也欠好相处啊,世子爷,这儿可不是西三州,在东京随处都是软刀子。”

  苏霍咧着嘴,东京自然不是西三州,这个看似盛世富贵,肆意洒脱之地,实则随处玩弄人性。

  玩笑道,“更鄙俚的小爷我还没使出来呢。”要不是为了让覃予那丫头心愿诚服为他效力,直接以田茶真实身份威胁她,不来的直接痛快?

  福伯倒也置信苏霍的话,更鄙俚的手段还没使出来。

  西宁周边几个州总有悍匪出没,那些个土匪基本都是些第戎、抵羌边民游牧散户,苏霍可是西北三州出了名的横行犷悍,自能骑马耍刀开始,西边几个州府的土匪被他追着打,威逼利诱、绑架斗牛什么鄙俚手段没试过?今儿个西北三州最着名的悍匪头子就是他西宁世子。

  可在西三州再豪横到了东京也得安平静静老老实实的做个乖孩子,每日进宫点卯。

  “南北铺子的人最近可有什么异常?”苏霍不太相信田茶会没有任何反映,任人宰割。

  福伯仔仔细细想了一圈,“并无异常,要说跟平时有什么纷歧样的话,就是余阎浮探询到您经常泛起在百花楼,去过频频,跟关女人走的很近,有给关女人赎身的计划,只是关女人对余阎浮缄口不谈,我追问之下,只获得‘只是故人’四个字,关女人还求世子不要让余阎浮卷进那件事里。”

  照影卖力盯着覃予的一举一动,每日里不是上学塾就是卢家。

  要不是照影曾经潜入过满月洲,确认过覃予即是田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覃予这个老实天职的各人闺秀竟然是田茶。

  苏霍显然摸不清覃予的意思,看向照影,照影拱手,“覃家大娘子这几日病了,并无异常。”

  苏霍早就把覃家那点内宅之事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真是觉得覃予这丫头为人清明爽朗,掌家权说扔就扔,倒是一点都没有被权力金钱蒙蔽了双眼,真是个怪丫头。

  “这倒是有意思。”苏霍马上来了兴趣,今日非得往百花楼走一遭。

  福伯亲自去了含福巷,余阎浮正愁怎么跟马家谈相助,时机正好找上门,照旧百花楼,今日正好要去百花楼办点事儿,所以想都没想,一口允许下来。

  东京,夜里才是最热闹的时候,街道、店肆灯火通明,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人们三五成群品茗、听书,种种小吃云集在鼓楼脚下,在夜色里,在水雾蒸腾的光影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酒肆,茶铺慢慢开始坐满人,花天酒地。

  东京中轴街道,百花楼灯火袅袅,温柔似水,酒曲唱罢戏本登台,苏霍站在二楼迎街雅阁窗边,把酒听曲儿,逍遥快活。

  “家主。”关风眉曲罢,半抱琵琶半遮面,在苏霍身后屈膝礼了礼。

  余音犹在,苏霍嗯了一声,“不错,有进步,不愧短短两三个月就成了百花楼头牌。”

  关风眉走近苏霍,“多谢家主玉成......”

  “别急着谢,小爷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你我各自为营各取所需而已,两年之内那件事成不成,还得看你的造化。”

  关风眉颔首低眉,恭顺重敬说道,“妾走到了这一步,已无转头路,希望打草能惊蛇,十年前的冤案能了结最好,不能了结也罢,妾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两年。”

  苏霍闻言,关风眉内心复仇昭雪的渴望强烈,今日看来似乎她心里的火焰泛起了摇摆,或许这是好事,十年前的事儿,如今做的再多也只不外是碰运气而已。

  关风眉才情绝世无双,琴棋书画造诣颇高,只是放不下心中怨恨,把她困住了,否则她定能成为继玄机之后南梁第二位风范绝世的洒脱之人。

  几十年前的玄机,苏州巨贾玄家之女,自小即是最离经叛道之人,才情绝世无双,似乎这世间对女子所有的枷锁对她毫无作用,十五岁投身青楼,唱、跳、曲、词流传于世,民间一度只知名妓玄机,不知玄机乃是玄家女。

  对于天纵之女玄机来说,灯红柳绿之下,推杯换盏之间,无一人与之比肩,无一人相知,纵有千般才情又如何,这世间太过落寞,最后一次泛起,她一叶轻舟,泛于洞庭湖面,今后不知所踪。

  苏霍本想着让关风眉泄一泄心中复仇的怒火,三个月之前才允许让她从洛阳来到东京,一了心结。

  “自古才子惜美人,你若是放下心中执念......”苏霍没再往下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关风眉满门被灭之仇,又当如何?“你放心去做吧,余阎浮现在对我有用。”

  关风眉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马石谷既然如此说,也算是让余阎浮不再涉足她的事儿,只要不把余阎浮卷进来,什么都好说。

  “谢家主玉成。”关风眉退却了两步,双膝跪地给面前的人磕了个头,“家主可需要妾做什么?”

  “我最近想把南北铺子盘下来,余阎浮正是南北铺子掌事,而已,用到你时你也躲不掉。”苏霍眼角瞥见楼下余阎浮进了百花楼,嘴角勾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见一见罢。”

  关风眉抬眼。

  苏霍,“去呀,看我干什么?余阎浮见过我身边的人。”贸然泛起在关风眉身边不太合理,他也不想过早袒露太多信息给田茶。

  “妾,明白了。”关风眉起身,抱着琵琶开门出去。

  突然,“走水了。”一生惊叫,百花楼马上乱作一团,苏霍心里一惊,怎么这个时候走水?估摸着一盏茶的功夫,百花楼逐渐平静下来,照影推门进来。

  “欠好了,是刺杀关女人的人,混在食客里,关女人一泛起,有人引火制造杂乱,伤了几个,没出人命,只是余阎浮也在,替关女人挨了一棍子......”

  “没想到这么快,是什么人?”

  照影摇了摇头,“暂时不知,我们的人伤了刺客,正随着,顺藤摸瓜。”

  “先回吧,告诉关风眉,既然捉到了尾巴就咬死了别松口,拖一拖府衙的时间。”苏霍说道,得在官府来人之前离开这个地方,他的身份现在欠好袒露。

  “是。”照影揖手,当下把话带给关风眉,赶在官府来人之前牵着苏霍的小毛驴走了。

  卢家......

  张净有才进门一个多月,当听到卢枡把林秋阳两年后要把卢家中馈交给她的时候懵了好几日,这卢家到底是个情况?无欲无求到了这个田地了?

  覃予得知林秋阳的想法,也就不觉得奇怪,林秋阳是被林远道带大的,性子也随了林远道,自愿作个甩手掌柜,况且卢家的工业都是些难啃的骨头,林秋阳能应付了二十年已经很不错了,既然有了儿媳妇自然会效仿当年老夫人。

  覃予与张净有交集并不多,每日在老夫人那边请安能遇到之外,她想跟张净有说说话培养培养情感的时机都没有,张净有忙的跟个陀螺似的,覃予也没有特意打扰,从现在开始就得准备过入冬、过年的事宜,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又是年下核账,又是年下人情往来的时候。

  张净有逐渐上手,也不似刚进府时的自卑,对下威严亲和并存,对上礼敬有加,办起事情来一板一眼条条是道,基础就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做派,林秋阳看在眼里,对这个儿媳妇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林秋阳自己是不爱管事的性子,林秋阳才在新妇进门没多久就萌生了退居二线的想法,跟老夫人说了一嘴,老夫人自是了解林秋阳,林秋阳一直都不是爱管事的性子,这二十年来,林秋阳撑着诺大的将军府也是吃力,加上将军府人少,也就给了林秋阳两年的时间调教张净有。

  林秋阳入了冬之后带着张净有出去见人,带着张净有上手管家事宜,也没空理会覃予,覃予入冬之后搬到了老夫人太和堂的西暖阁,与老夫人卧房仅仅一墙之隔,一门而入,现在的她越发不方便接收南北铺子的消息,不外覃家的消息倒是不用避着老夫人。

  梅染把覃家大娘子林秋月病了的事儿汇报给覃予的时候,老夫人也在一旁坐着看覃予写的课业。

  覃予当初跟瑶妈妈说好入冬前回去一趟,如今已入冬,夺权应对已准备好,可老夫人就是不放她走。

  林秋月突然病了,覃家掌家权还没有收回来,她这心里终是不安,想着字也写的浮躁了写。

  老夫人看着覃予的字,纵然千般不舍,也不能违逆人伦,况且林秋月病了,覃予就算留在卢家也寝食难安,“既然覃大娘子病了,明日也不用上学去,你就回去一趟吧,日落前回来,只一条,别去招惹那老婆子,只看你娘的病。”

  覃予兴奋的不得了,蹲在老夫人身边,很谢谢老夫人,“祖母,您放心,阿茶精着呢,要是老太太有什么消息阿茶第一时间跑回来求您庇佑。”

  老夫人笑着颔首,可心理却怎么都不放心,梅染也笑道,“老夫人放心,这次奴一定随着女人去跬步不离,一定豁出命去也要护好女人。”

  老夫人看着梅染,也觉得自己过于小心谨慎了些,一天的功夫又能怎么样?

  可当晚,老夫人照旧不放心就把张净有找来,交接她准备覃予回家事宜,张净有知道老夫人痛爱覃予,没有想到痛爱到这个田地,连夜就要清点车马,准备覃予带回家的礼品票据当晚就要过了老夫人的眼。

  忙到接近子时,张净有才从太和堂出来,已经是虚透,胡妈妈是把她扶着回明珠院,张净有面对老夫人不知为何就是紧张,老夫人似乎是高屋建瓴的神,她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生怕说错做错点什么。

  卢家的人都说老夫人最是亲和,老夫人对她也是和声和气没有半句重话,时不时的还会玩笑几句,可她心里就是端着敬着老夫人,恨不得匍匐在老夫人脚下。

  而覃予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的人,也从不与她亲近,金玉一般的女人,她从心底里想要去讨好,可是她总是觉得覃予眼里似乎没有她一般,她也不了解覃予,从下人们口中知道的覃予是不容易近人,除了几个主要院子的管事女使婆子说话,其余的也就厨房的掌厨李大胖与覃予有交集。

  胡妈妈把覃女人在将军府的事迹,包罗两年前怎么冒犯的老夫人、怎么差点死在满月洲的都说了一遍。

  张净有听的心神大起大落,嫁入卢家之前,她特意向卢枡探询过覃家这位女人,只知道覃大女人是老夫人乃至卢家的心尖宠,未曾想这位在外知书达理风华绝代的覃女人竟有如此不堪的过往。

  “覃女人自满月洲捡回一条命以后像是变了小我私家似的,性子也不像从前那般跋扈,对我们这些下人再也没有了打骂,不外性子也清高,在府中行走就是满月洲、太和堂、清荣堂这三个地方,东园这边也就您大喜那几日转过几圈,下人们都摸不清这覃女人了,也不敢在覃女人面前晃悠,老奴虽然是府里总管事婆子,可满月洲的事儿都是大娘子和老夫人付托下来的,老夫人还特许满月洲有自己的外服务小厮,满月洲的三个大女使一ㄇ覃女人的人,我们只能记档,不能过问。”

  这位覃女人险些没有什么事儿是通过中公,张净有接手的也少,所以今晚要准备覃女人回家事宜,她是一千个一万个小心谨慎。

  “如此说来,覃女人的性情如何您全然不知?”张净有问道。

  胡妈妈也是服务办老了的人,如今的将军府人口少,张净有又是老夫人和主母钦点的未来掌家娘子,未来怎么混还得看这位娘子的脸色,故而推测张净有的心思。

  加上两年前覃予性情暴戾,没少刁难胡妈妈,胡妈妈在覃予身上吃了不少亏,被一个客居女人随意打骂丢了面子,所以再张净有面前从不卖覃予的好。

  胡妈妈对张净有却是一半忠诚一半讨好,“不外,老夫人和家里娘子、爷们都是个个都一门子心思,以前不管女人怎么闹,如今女人性情变好了可就成了宝了,要老奴看来,覃女人再宝物不都是别人家的女人,横竖不是我们家的人,老夫人和大娘子也忒上心了些,都说......”

  胡妈妈欲言又止,这番话语真真勾起张净有的好奇心,“都说什么?”

  胡妈妈半笑半推脱,“没什么,都是些闲话,娘子莫要上心。”

  张净有最清楚像胡妈妈这种婆子,不能说的话就算要了命也不会多吐一个字,否则也不能爬到这个位置上,可这样的人嘴里要说的话怎么塞都塞不回去,欲言又止吊人胃口,所以张净有认真不问。

  胡妈妈见张净有果真不问,心里着急,话到嘴边吐不出咽不下,可真真是要了老命,没走几步边忍不住自说自话起来。

  “娘子,你刚来不知道,老夫人和大娘子怕是私下里把覃女人当未来儿媳妇养呢,未来配我们二爷,覃家这个天魔星也不知道使了妖术哄得卢家的人团团转,就连二爷当初也是恨不得把她活吃了,厥后也不知怎么,竟好了起来,三更半夜还一起说过话儿,赏过月。”

  张净有内心一顿,若是老夫人真是把想着把覃予配给卢棋,未来她在将军府另有什么职位......冒充不经意问了一句,“不是说覃家女人已经是过了礼的义女?怎么会如妈妈所说?”

  胡妈妈找到口子,紧紧扶着张净有往张净有身边靠了靠,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推断倒了出来,“是过了礼,可也只是礼,覃家女人究竟是覃家的女人,怙恃健在,家族安好,又不是入嗣卢家,家谱册子档案一笔都没记,否则老夫人,大娘子能把覃女人……”

  胡妈妈话不说满,张净有领会三分,可也不会全然相信胡妈妈的话,只是笑而不语。

  越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覃予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张净有迎着晨露把覃予送走,覃予临走前发现张净有脸色不是很好,嘱咐了她几句多注意身体,这是张净有头一回与覃予说那么多话。

  覃予话里行间温柔恬静,句句都那么好听,张净有想着覃予在卢祖传说,不由得推断起来,直到覃予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府。

  回到覃家,天已经大亮,覃予第一时间照旧去老太太的玉秀堂磕了头,老太太还没起来,她也没有多留,直奔芝兰院。

  林秋月病着,才刚吃了药,覃光宁也已经上朝去了,母女两说了会话,覃家管家的两位娘子打点了覃予带回来的工具,把票据送到了芝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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