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桐城已冷了下来。寒风无情,狂野咆哮。掠过成排古树,在枝叶间穿梭,空灵作响。
“徐怜!快点把窗关了,冷死了。”后桌叫李宇川的男生在叫她。
徐怜没有回应,也没抬头,伸手关了窗,继续做自己的题。
察觉到同桌离开了座位,徐怜立刻起身去茅厕。
真的是憋死她了。
班主任重新部署了座位,把徐怜和她的好朋友洛彤离开了,换了一个新同桌。此时高二分班才不到一个学期,徐怜跟大部门人都不算熟络。基本上跟新同桌毫无交集,没讲过一句话。却偶然坐在了一起。
这就算了,偏偏徐怜还坐在靠窗的里面的位置,每次想出去,都得叫人家让让……她实在欠美意思一直喊。
徐怜关上茅厕门,开始思索怎么跟新同桌搞好关系。
回到教室时,她同桌已经在位子上了。
没措施,只能叫他了。
“陈季舟,让我进去可以吗?”
被喊的人没动。
他趴在桌子上,整个脸埋进臂弯里,只有后脑勺露在外面。
不是吧,她就出去了那么一会,他就睡着了?
呃。
徐怜没法,只好凑到他耳边喊他:“陈季舟?”
后者终于有所反映,抬起头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他的睫毛长长垂下,眼里泛着雾光。
此时陈季舟眼角微红,头发些许杂乱,头上顽皮地翘起几根呆毛。一看就是没睡醒。
陈季舟徐徐站起身为她让路。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陈季舟没回。
徐怜能感受到他很困,预计昨晚没休息好。适才又把他喊了起来,心里属实有些过意不去。
犹豫了一会,徐怜做出了决定。
她轻轻拍了拍陈季舟的衣服,他似乎在发呆,转过头不解地看向她。
“适才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没事。”
他的嗓音温润,是很悦耳的青年音。
上课铃响起,班主任开始授课。
望向黑板时,她瞟到了他的侧脸。他专注地听着课,微微扬起头,喉结突起。下颚线明白,有棱有角。
他好白啊。徐怜从小就被人夸白,可照旧不及他。
徐怜的分神被班主任看了出来,她拿着三角尺敲了敲黑板,厉声道:“认真听!”
徐怜一惊,赶忙收回思绪,集中注意力。
终于下课了。
徐怜松了口气,幸好没被叫起来,否则丢人丢大发了。
“徐怜,你刚刚是不是在开小差?”李宇川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
“你怎么知道?”
“金美凤就盯着你呢,我都看到了。”
金美凤就是徐怜班的班主任,教数学。她已经到中年,厚厚的玄色方框眼镜下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害,我就想想事情,就被她抓住了。”
“她把你和洛彤离开,就是不想你们两个讲话,谁知你现在还开小差。”
徐怜和李宇川聊了起来,陈季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离开了座位。
最后一节是自习。徐怜看着刚分下来的数学校本,陷入沉思。
她此外科目还算不错,唯独跟数学实在无缘。一直都在班级中游水平,有时还会掉到下游。
望着眼前的数学校本,是上一节课的内容。徐怜上一节课刚开始就走神了,被金美凤警告后满身紧张,没怎么听进去。此时就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认识谁。
哎。
徐怜在心里叹了口气。
瞄了一眼陈季舟,他低着头写题。笔尖不停地转动,速度飞快,就像不用思考一样,草稿都没怎么打。
徐怜认可她有些羡慕。
她只能掏出课本,再把知识点看一遍,企图获得一点点思路。
徐怜并不了解陈季舟,但也知道他很受接待。即便她无心关注,也总是能听到下课后女生偷偷谈论他的声音。
究竟生的一副好皮囊,好家境,运动能力也很强。
总觉得跟这种天之骄子不在一个次元啊。
徐怜跟他坐的远,平时没什么往来。谁成想,金美凤一个调座位,就让他们成了同桌。
她好想洛彤啊。洛彤会跟她聊天,不会像个石雕一样冰冻起来。
徐怜正想着,没注意到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你再不写就下课了。”陈季舟徐徐地说出这句话,用笔指了指墙上的闹钟。
“啊?”徐怜惊奇她同桌居然主动跟她讲话,顺着他的手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已往了快半个小时。
她居然一直在神游。
徐怜赶忙低下头,找了一份英语卷子写。数学什么的就丢在一边。
同时在心底谢谢了同桌。这么看来,他同桌虽然高冷,也挺美意的。否则她就白白浪费一节自习,晚上就得多花时间写作业了。
一定要跟他和谐相处,成为好同桌。
徐怜握紧了笔,坚定了眼神。
虽然是冬天,但因为教室人多,又不开窗通风,难免会有些燥热。徐怜脑子有些发昏,脸烫的通红,配上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可爱。
陈季舟无意间往她那瞥了一眼。扎着马尾的少女整小我私家都粉扑扑的,嘴唇红润,露出一点洁白的兔牙。
陈季舟觉得她有点呆,而且另有点······蠢,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他眯着眼睛转起了笔,感受这个小同桌还挺有意思的,嘴角勾起弧度。
放学。
陈季舟利落地拿起书包走了。
徐怜看着他离开教室,叹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她做事慢慢吞吞的,永远快不起来。
洛彤收拾好书包,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诶诶诶,小怜,跟帅哥做同桌什么体验?有没有怦然心动的感受?”
徐怜白了她一眼:“你想要就追随主任申请吧,花痴。”
洛彤连忙反驳:“我可没有,你别乱说。”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精致皮囊之下,潜藏着如何的心,无从得知。
虽然,洛彤这个颜控是不会明白的。
走出学校。夜色漆黑浓稠,风从脸上刮过,犹如刀割般砭骨。
徐怜与洛彤在路口作别,哼着歌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