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您要去哪儿?”见白衣令郎迈步下楼,蓝衫小童追着问,“曾令郎还等您商量大事呢……”
“去认识一下……”白衣令郎头也没回。
小童错愕。
他家令郎贵为大周四大望族之首,调香业龙头老大内定继续人、未来调香界的掌门人,如皇室贵胄般他家令郎一直是站在云端之上的,差池心思,即便花费万金想见一面也难。
不外一个赌鬼,凑巧运气好一夜暴富而已,这穷酸的小女人何德何能,他家令郎竟然想主动去结识!
蓝衫童子呆愣了半晌,直到白衣令郎没了影,才回过味来,抬脚蹬蹬蹬地追了下去。
“女人您数数对差池……”大堂账房双手把换好的银票递给穆婉秋。
穆婉秋接过银票缕了缕,随手抽出几张递给李德:“麻烦二掌柜帮我雇几个保镖……”
怔了片刻,李德随即伸手一推:“白女人放心,不打不相识,您在这赢了银子,就是我们的贵客,我家主人已经发话,只要不出平城,您的人身宁静绝对没问题。”掏出一块玉牌,“我家主人姓曾,名凡修,贵寓在梧桐街,白女人如有事,可随时持这玉牌惠临……”
“代我谢谢你家主人……”没有接玉牌,穆婉秋淡然一笑,把银票放在柜台上。
她闹了这么大的消息,就是为了见他并求得他的掩护,奈何她落魄如此,如果太主动了只会适得其反。
黯然地一转身,险些和一个白衣令郎撞上,眼前华光一闪,穆婉秋只觉一阵眩惑,傻了般立在了那儿。
白衣黑发,他飘飘逸逸地站在那里,莹莹的烛火中,周身似有光泽流动,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质,宁静如远古深潭,淡泊如天上的谪仙。
两世为人,又经历了情海变迁,穆婉秋一夜间从高屋建瓴的宰相之女沦落为街头任人吆喝的天涯孤女,本以为她已经堪透了世态炎凉,人海沧桑,这世上,再不会有什么能感动她的心了。
不想,只这一眼,对上这张俊逸双绝的面孔,她的心竟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立在那儿,定定地看着他。
见贯了这种痴傻的心情,白衣令郎莞尔一笑。
“白女人有胆有识气魄不让须眉,今日一见三生有幸,敢问女人家住哪里,是何方人士……”
“这……”穆婉秋一阵迟疑,她哪有家?
“白女人……”正犹豫着,一个灰衣小童跑过来,施礼道,“白女人虽为女流,胆识赌技均特殊人能比,我家令郎钦佩至极,想请白女人楼上一叙。”
曾家二少爷终于出来了!
穆婉秋一阵兴奋,余光偷觑向二楼,暗忖:“……是他看我拒绝了玉牌,所以才改变了主意过来请我?”
“你家令郎是谁?”强忍着兴奋,穆婉秋用了及为平淡的语气问道。
“我家令郎姓冷,单字一刚,号称灵童赌神。”
灵童赌神!
那可是大周的神级人物啊,盘亘在柜台前的众人倒吸了口冷气,几多人日思夜想,昼夜潜伏在博弈坊门口,都难得一见。今夜他连开了十八局,众人也只在窗口看到他修长白皙的十指随意玩弄着骰盅。
他竟主动邀请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女人相见,苍天啊,这,这,这真是无上的荣耀。
一瞬间,落在穆婉秋身上的目光都酿成了蓝色。
竟然不是曾家二少爷!
穆婉秋心一沉,眼底有抹淡淡的失望,她一郑万金,就是为了向曾家二少爷示好,如他执意不愿出头,身怀巨款的她,如何能平安离开平城?
“白女人……”灰衣小童又催了一声。
敛回神思,穆婉秋冲灰衣小童盈盈一福:“……白秋猥贱,不堪相见高人。”今日是穷非得已,她被迫进入赌场敛财,之后,她今生都不会再粘赌场的边。
那灵童赌神,不见也罢。
说完,她已徐徐地与白衣令郎擦身而过。
看神情,这女子刚刚明白已被他所惑,可转瞬之间便绝不犹豫地离开,真有意思!转身注视着穆婉秋纤瘦挺直的背影,徐徐地,白衣令郎眼中有莫名的火花跳动……
许多年以后,人们都还记得平城那个充满传奇的夜晚,那个从天而降衣衫褴褛的小女人,有着与她穿着和青涩年龄及不相称的恬淡雍容,优雅贵气,尤其她那连赌九局小的胆识,挥手散千金,财上平如水的气魄,让人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
“……凡修兄既然如此看重,为何不请她上来?”站在博弈坊二楼雅间的北窗前,白衣令郎的目光随着曾家二少爷曾凡修的眼睛落在街头那瘦小细弱的身影上,荷官手举着灯笼微侧着身不疾不徐地在前面引路,一束莹莹的烛火若明若暗地映在她身上、脸上,淡淡的有种不真实的感受,恍然间,白衣令郎觉得街头那人很飘渺。
“……她还会回来的!”细瘦娉婷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曾凡修猛一把拉上窗帘,“……我的博弈坊是赌徒的天堂!”
她还会回来吗?
身子没动,白衣令郎静静地看着遮挡在眼前把他与外界阻遏的帷幕般暗绿色各处金丝绒窗帘,突然莞尔一笑,转身随曾凡修坐在红木雕花矮几旁的太师椅上。
侍从蹑手蹑脚上了茶。
白衣令郎用茶盖拨弄着浮茶叶,“……凡修兄何事,这么急着叫我来?”
挥手打发了侍从,曾凡修道,“……穆相的女儿失踪了”他神色从没有的严肃,“事逢骤变,穆相受害前先后送出一儿一女秘密拖孤,是对我曾家的信赖,我曾家却辜负了厚望!”
“……失踪了?”白衣令郎眸光一凛,他转头静静地看着曾凡修。
“……我和穆钟约好了在平城接应她,按说两个月前就该到了。”
“那……”收回目光,白衣令郎若有所思地问,“……穆钟可有消息?”
“没有……”曾凡修摇摇头,“两个月前在槐荫山一带就与他失去了联系,至今音信全无。”
“他们会不会……”
“不会?”白衣令郎话没说完,曾凡修就肯定地摇摇头,“她应该没落入英王之手。”见白衣令郎看他,又道,“这两个月我一直在秘密打探,前不久才获得消息,英王的鹰爪轻车都尉阮钰也正派人黑暗察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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