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一道惊雷如狂龙怒啸,轰然炸裂。慕凫等人神色骤变,惊骇抬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位门生哆嗦着声音问道。
“莫慌!”慕凫强装镇定地喝道。
原本湛蓝的天空现在已被黑暗吞噬,几百年祥和安宁的一重天之上,现在雷声震耳欲聋,似有万兽在云端嘶吼咆哮。那隐匿在黑云中的雷兽,似乎随时都市挣脱而出,扑向人间。这恐怖的景象让久居一重天、习惯了岁月静好的众人,心尖猛颤,如坠冰窖。
满地的魔兵如汹涌潮水,不知用何手段,竟突破了弥霄川那传承悠久、威力无匹的护川大阵。
“这护川大阵怎会如此轻易就被破了?”又有门生惊恐地喊着。
要知道,弥霄川能在众多仙门中独占鳌头,此阵功不行没,且这阵法乃是宗门老祖亲自布下。可当下,那密密麻麻的魔兵如玄色的洪流,肆无忌惮地淹没了整个弥霄川!
“何人如此张狂!”三长老大吼一声。
“帝氏怀君!”
声若洪钟,气若天神,一片威压席卷而来。
破阵的罪魁罪魁帝怀君,黑袍猎猎,身姿挺拔地凭栏而立,身旁的游龙黑红光线闪耀,澎湃的战意如烈火燃烧。
如今的帝怀君,仅仅那凌然的气势,就已让他们心生怯意,似乎末日审判即将降临。
大长老也感应差池劲,他是活了近千年的人,总感受这局面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到底在哪里见过。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狂躁的三长老,他怒目圆睁,破口痛骂:“呵,帝氏魔性大发,被我等正派仙宗所灭,以防祸殃天下苍生,这本是最正义的事情,吞灵山之人全都是自作自受!
我们是没错的,当初放过了你,如今你成了魔尊,不就已经印证了帝氏心本就不正吗?!既然已经是魔尊就是整个仙界的敌人,你不知天高地厚,自投罗网,哈哈哈……”
二十年前,以弥霄川宗主慕凫为首,领导一众仙门,号称吞灵山隐世魔神帝氏一脉苏醒,打着为天下苍生而立的大旗进入吞灵山,二话不说便烧杀抢掠,搜刮宝器据为己有。
不仅如此,还杀害了吞灵山内所有的人,即即是来造访的客人也没能逃出其手,唯独帝怀君被前来造访的松鹤仙人宋惜时倾尽全力打下悬崖,后又被华阳宗主救下收为门生刚刚留得一命。
魔族为此愤愤不平,上讨说法,岂料上三界众宗门沆瀣一气,一口咬定魔神苏醒,放言若魔族执迷不悟非要挑起两界动乱,那千年前的魔神是怎么覆灭的,他们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上三界势力强大,魔族寂静千年,却再无第二个魔神能与之抗衡,弄得魔族人敢怒不敢言。
在他看来帝怀君不外是虚张声势之徒,远不及看到的那么强,他自以为有胜券,自然咬死不认可,横竖没人能证明。
现在他怕忘了,帝怀君是如何掠过两个重天直抵弥霄川的了。
位在仙界最顶级的三重天极北的弥霄川,不仅有两个重天的掩护,自己另有护川大阵,也轻而易举的被帝怀君破除。
游龙忍不住想飞剑出鞘要了那三长老的狗命,被帝怀君一把按住:“别急,死的太爽性我还怕他爽到。”
忍辱负重二十年,岂是一刀了结这么简朴,这二十年来,这些老家伙个个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日日心惊胆战。
二十年如一日的不愿放过一丝一毫关于她的踪迹,逃出生天的那年自己才六岁,尚不懂自己都经历了什么,只知道畏惧和大哭,收留自己的宗主并不知这些事,自己厥后才慢慢觉察一切,把这些人一个不落的全查了出来。
二十年来一刻不停的修炼,直到厥后的一次意外致使魔神血脉觉醒,实力大涨。
帝怀君斜眼看了三长老一眼,又看着慕凫,突然笑了:“好一个魔性大发,你是真敢摸着你袋子里装着的帝氏造的法器腆着脸说自己是正派仙宗。实在是太肮脏了些。”
“事到如今还想用这种借口来抹黑帝氏,择日不如撞日,弥霄川灭门就今日如何?”
这番话听得几位长老血压飙升,纷纷出口指责魔尊太嚣张,不把仙界放在眼里,三长老直接破口痛骂她算什么工具也配扬言灭弥霄川武极宗。
此时距离帝怀君从开破一重天到登上弥霄川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距离武极宗广发武极令也过了差不多的时间,四周已经陆陆续续赶来了许多其他仙门的修士,正在外围进行围观,按兵不动。
慕凫面色不改,身居高位多年的他没那么容易被三言两语打出原型。
维持的着一个温和冷静讲原理的大宗宗主以及一个尊长的形象对帝怀君进行最后的劝诫:“你本是隐世魔神后裔,当年我等看你一介小儿便放过了你,可你如今却跃升魔尊,本就是不应,擅自打破仙界界阵飞上弥霄川途中祸殃生灵,即是冷血魔头,
你若是此时收兵,痛改前非,我或许可以看在你转头是岸的份上在仙界的众位仙家那为你求个情,可免死罪。”
帝怀君真的想为慕凫的不要脸鼓拍手。
不外帝怀君懒得跟他费那么多心思:“就不劳烦慕宗主费口舌了,我此番前来啊,纯粹是为了寻仇,与其他人等没有关系,先前你等阻我,我可以当做没有的事,
但现在,如若哪位所谓的正派宗门非要脱手掺和,就不要怪某手下的游龙横冲直撞了,究竟一ㄇ您自己要找的不痛快,虽然了,游龙下手没轻没重的,
要是不小心把您给弄死了,转头你宗可别把这事也落本尊头上。”
游龙邪剑,无主自行,是利器,也是邪器,出自千年前华阳宗祖师爷之手,那是那位祖师爷亲自为友人打造的一把不世神器,华阳宗祖师爷就是其时打败魔神的第一人。
而这把剑跟了帝怀君后,更是得了一个“疯狗”的称谓。
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本是华阳宗大师姐的佩剑,却不知为何落到了这个魔头手上。
慕凫听完,虽然外貌看起来镇定自若,可是心里也有些虚,他是想拉着仙界一起搪塞帝怀君,但是帝怀君自己又明说只为寻仇,仙界一般都是宁静相处,但宗门间寻仇掐架的也有,而且其他宗门一般也不会去掺和。
但他又很快平静下来,其时去吞灵山的可不止弥霄川一门,若其他仙门不来助他,早晚也得被这魔头一锅端,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更况且,华阳宗想必也不会放过她。
正如他所预料,瞬息之间,帝怀君身后已经聚集了一批仙门,除了华阳宗人没到,险些都到了,个个都对帝怀君做出了预防姿态,金盘宗宗主等人飞身到慕凫身侧,怒斥魔尊蹂躏糟踏苍生,有违天理。
没成想帝怀君见了他只是笑道:“上天有路你不走,鬼门关无门你自闯,我本想先解决弥霄川再来找你们,也好,全来了,那我便一锅端了。”
慕凫本想笑帝怀君太过自豪,却没想到她一说完话就直接发力,魔兵们全然无视弥霄川的寒凉砭骨,不受影响的与门生们厮杀起来,而帝怀君只一抬手,天空中就聚集了可怖的黑雾,手一挥,黑雾就化作山海经中的走兽飞禽奔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众人急遽逃脱,走兽飞禽嘶吼后又追着他们啃咬侵蚀,有两个没反映过来的小宗宗主被两只穷奇侵蚀入体,马上仙体尽散。
情势紧急,慕凫一众见此不敢轻视,与弥霄川众位长老飞音摆阵,乘隙围着帝怀君便开始施法,弥霄川重阵法,一使出即是灭杀阵。
只见五个白衣仙人身后都泛起了六把通体透明的寒冰剑,以帝怀君为中心,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寒冰剑,巨细纷歧,而帝怀君头顶上也慢慢凝结了一把大了十倍不止的寒冰剑,直对帝怀君面门。
众剑冷气逼人,杀气腾腾,蓄势待发,似乎都想将中间的魔族狂徒一击必杀。
可帝怀君丝绝不为所动,她只放手游龙剑,游龙剑异常兴奋,玄色剑身散发隐隐红光,剑上血红的绸子随狂风飞翔,一人一剑纹丝不动立于中央。
慕凫嗤笑,暗道帝怀君蚍蜉撼树。
箭在弦上一刻即发,几十把寒冰剑准确无误的刺向中间之人,瞬间掀起一阵耀眼的白光,空气中诈起一阵剑波,随即白雾碎晶满天飞。
众人飞远避开,都以为帝怀君必死无疑。
怎想,待白光散去,一把黑剑破雾而出,直冲慕凫面门。
慕凫作为一宗之主,也只是堪堪躲过,没等他有所行动,游龙又追着他杀,剑势可谓急、凶、狠,自然,只有这准头,像是故意的,纷歧击致命,逗着玩似的,以肉眼不行见的速度,割伤了慕凫多处的血肉,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仙衣也挡不住凌厉的剑意。
最后再一掸剑身,将慕凫重重的弹回地面。
帝怀君带着笑意一身黑袍自白雾中缓慢飞出,游龙见主人伸手便极速飞回,乖的似乎适才疯虐慕凫的另有其剑。
“弥霄川,也不外如此嘛,这就是你们全部的实力了吗?”
她看他们的眼神带着彻底的蔑视和恨意。
剑一挥,浓厚的魔气将其余人瞬间吞灭。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帝怀君又是怎样的魔鬼,实力恐怖如斯。
慕凫被三个弥霄川的长老扶着,他疼的差点失去意识,活了百来年从未见过如此逆天的人存在,怎能无视弥霄川镇宗之阵灭杀阵的伤害,毫发无损的出来,难道是魔神血脉的原因吗?
这就是仙人和神的区别吗?
他的眼底突然透露出满满的贪婪,一瞬间,他突然甩开三位长老,也掉臂周围的震惊的目光,身体暴涨数十倍,由内而外散发出污浊的魔气,魔气中含着浓重的血气,一闻便知杀伐气重的熏天。
不知是造了几多业障才气有这般重的气息,慕凫涨大的模样,已不再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宗门仙人模样,而是一个黑面獠牙的鬼魅,帝怀君站在他面前,犹如一粒花生米般渺小,而他眼里,满满的都是贪婪。
天地为之动荡。
帝怀君面色一凛。
她没想到慕凫另有这一招,他早就入魔了,这魔气还如此怪异,不像她那般纯正,却也不输她,掉臂宗门眼光的慕凫,究竟想干什么?
“帝怀君,这可是你自找的!你将会是我成神路上最后的垫脚石,哈哈哈哈哈……”
那邪物身上迸发出无数的黑团冲向帝怀君,带着血气的黑团从四面八方对帝怀君进行攻击,帝怀君也以魔气作反抗,却不知为何自己的魔气直接被他的黑团吞并,而且慕凫的魔气从地下蔓延开来,原来势均力敌的帝怀君,徐徐被吞并随处于极为倒霉的下风。
最后,慕凫伸出一只巨大的不成型的手来,将帝怀君抓握于掌心,帝怀君实力被削弱便轻而易举的被抓住了,游龙在一旁急却无可奈何,任它如何斩都斩不停那只手。
慕凫还在吸收她的力量。
帝怀君意识徐徐模糊,难道就这样了吗,强大到这样都报不了仇,真邪门。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一笑,抬起手来,以指为刀割手掌,瞬间,血飙了出来,她将血用自己最后的魔气包裹起来使其围绕周身,口中默念着什么。
她觉得很累,仿若半生从未停下的脚步愈发极重,过往的点滴影象如噩梦般折磨着她,可当放完了血念完了咒的那一刻,她却感应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影象的片段在现在烟消云散。
她苍白着一张脸向着天空扯出了最后一丝笑容。
慕凫还在狂笑,眼中是即将升登为神的狂喜,却没想到,笑到一半手掌突然炸开,红色的血光瞬间侵吞一切,包罗他的周身,纵他身高如怪也在瞬息之间,灰飞烟灭。
同归于尽。
他到死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