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什么啊。”
“这不是我的眼镜啊。”
“我知道，这是凌霜上尉的眼镜，但他们怀疑它有问题，所以需要你将其呈交上来。”
果真……陈冬生暗叹一口气，幸好这只是盗版“真实之镜”，没有魇的存在，给他们也无妨。
“行吧，对了，我听说队长要走了？”陈冬生转而问。
“嘛，联盟的人员是流动的，高级将领前往高级都市，向来如此，凌霜上尉已经破格待在这儿很长一段时间了。”张伯耐心地说，“不外，她走之前还要完成例行的交接事情。”
“交接？”
“说是交接，其实就是上一代对下一代的特殊训练，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陈冬生摩挲下巴，心想：这么急吗？看来那股让凌清霜也忌惮的势力脱手了。
“好吧，对了张伯，孝敬点什么时候到账？”这才是他最体贴的事情。
“今夜以后，究竟你的质料需城主亲自审核。”
“好。”
******
夜晚，回荡在大楼周边的汽笛声响起。
凛冬逝去，市民们陆陆续续踏上启程的列车，前往越发富足的内线都市，只有少数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穷人搭乘不了列车，因为那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等这些市民搬走后，穷人可以暂时移居到他们的住所，享受更高条理的待遇，而城外流浪汉中的少部门，经过精神检测后，允许搬到穷人居住过的烂尾楼，如此循环。
陈冬生像往常那样乘坐透明的玻璃电梯，一点点往上升，将灯火通明的夜景尽收眼底。
相比之前的宁静，这次多了喧嚣与嘈杂。人潮汹涌，霓虹初上，钢铁大厦鳞次栉比，磅礴的电子洪流冲刷着巨型荧幕，荧幕上正播放着一条阖家欢喜的广告，主题是两个字——团圆。
据说，旧世纪有一个叫“春节”的节日，十分喜庆，每逢这个时候都市有盛大的庆贺仪式，家家户户过新年。老实说，这幅场景陈冬生想都不敢想。
他经历过的严冬腊月，每到这个时候都市死人，死许多人。这就像上帝对人的一种筛选，能够凭意志力熬过严寒的被认定精神优异，被教会或者联盟收留，熬不外的则触目皆是，那些富人看都不会看一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起之前那个奢靡的俱乐部，陈冬生就感应一阵反胃。
陈冬生对着玻璃呼一口热气，热气化作水雾将视野遮挡，再也看不到那些外貌上的浮华了。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站，陈冬生辗转回到自家宿舍。
刚一进门，耳边便响起了智能机械人的声音：
“接待回来，我的主人。”
一身女仆装的小爱同学朝他鞠躬。
“？”
“哈哈，怎么样，陈冬生，很周道吧？”杜青林躺在沙发上说。
“滚，你怎么把它酿成这副模样了？”陈冬生对杜青林这种特殊癖好不敢苟同。
“害，不外花了点钱而已。”杜青林潇洒地摆手，“咱刚赚一笔，不得好好装化装扮。”
“装扮……”陈冬生定晴一看，发现宿舍内的装饰和陈列完全更换一新：
原本简约的原木风酿成了气派的宫廷风，粉色墙纸、水晶吊灯、皇家花岗岩地板、金银镶嵌的涂料……
更要害的是，墙壁贴满卡通图纸，玩偶横七竖八地摆放在室内各个角落。
“难道……”
陈冬生连忙跑回自己的卧室，瞬间脸一黑——他的单人床不知何时换成巨大的粉红色圆床，上面挂着乳白色帷帐，大大的人偶挤坐在床头，似乎在微笑。
“草。”陈冬生暗骂一声，飞驰到杜青林跟前。
“都是你干的？”
杜青林呆滞所在头：“是。”
陈冬生气的咬牙：“不是问你，是问你！老爷子！”
室内响起一声怪叫。
“啊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可怪不得老夫。”杜青林朝陈冬生做鬼脸，模样同老爷子如出一辙。
“她为什么这么做？”
“很简朴，虽然是要出来啦。”
“出来？”陈冬生微微耸肩，“不会吧？”
“骗你干什么，放心，她不会伤害杜青林的，只是想和你睡在一起而已。”
“哈？”听了这话，陈冬生那是又羞又躁。
“小子，你可别想歪了哦，公主殿下和你睡一起不外是想加深与你之间的友谊，增强主仆之间的羁绊。”
“主人？”陈冬生越听越糊涂。
“对啊，她是你的主人，你是她的仆从，有什么问题吗？”杜青林歪着脸笑。
“有问题！大大的问题！不是说好的我是她的宿主吗？”
“对啊，你是她的宿主，但这并不故障你做她的仆从啊。”
“？”
“知足吧，少年，你可不是一般的仆从，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头领哦，嘛，简朴说，就是管家。”
管家……陈冬生欲哭无泪，想继续辩解什么，被鬼脸一下驳回。
“记着，你现在的力量是公主殿下给的，没有她，你什么也不是。虽然，我并不是说要让你们之间划清界限，只是公主殿下单纯得可怜，许多工具她都不懂，你们的关系不能进展得太快，否则，呵呵……”
鬼脸没给陈冬生回话的时机：“好了，快点睡觉吧，她想你了。”
“？”
陈冬生还没反映过来，一股重重的眩晕感压迫神经，导致他直接倒地不起。
这是封印物的副作用，一下子转化为浓厚困意涌上心头。
接着，室内鼾声此起彼伏。
…………
“滴答”
有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越来越快，慢慢汇聚成水流，紧接着，水流倾泻而下，浇灌那片贫瘠的旷野——那是陈冬生的心田。
下坠。
在下坠。
不停下坠。
“砰——”
陈冬生啷当落地，迎面拂来清爽的和风，漫天的草屑随风而动，掠过少年略显青涩的脸颊。
有一根草屑淘气地落在他的鼻梁上，这时，一只纤细嫩白的小手伸来，轻轻捻起这根草屑。
转身，闻到好闻的发香——
无心静静地坐在陈冬生身旁，两人肩靠肩，面劈面地对视了一秒，近得差点撞到相互的鼻梁。
“啊！”陈冬生吓了一跳，但这并不是因为畏惧尔退却，而是不敢冒犯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公主殿下。
无心疑惑地歪了歪头，此时的她身着一件清凉的小白裙，陈冬生照旧头一回见她穿洛丽塔裙以外的衣服。
“春天到了呢。”无心柔软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卧槽！你在说话！？”
陈冬生一直以为她不能说话，以为她说话就会触发某种可怕的禁忌，好比……将他吃掉。
“别怕，在消化。”无心竖起食指，挡在嘴边做“嘘”状，另一只手捂着小腹，然后不小心呕了一下，小脸迅速涨红。
“怎么了？”陈冬生紧张地咽了口气。
“有了。”她指了指肚子，又指了指陈冬生。
“什么有了？”
托付，公主大人，这话听起来太怪了，万一被那些玩偶误会，我就完蛋了。
“有新的玩具了。”
陈冬生脸上充满黑线：您说话就不能把话说完吗。
“什么新的玩具？是那个婴儿吗？”
无心点了颔首。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处于消化状态，可以开口，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开口的，对吗？”
无心继续颔首。
“如果开口了会怎么样？”
“吃掉你。”
果真……陈冬生为对方适才马虎的行为后怕不已。
“对了，先前的海洋呢？”陈冬生问。
无心随即抬起右手，轻轻一挥，下一秒风云幻化，灌铅云层响起沉闷的雷鸣，随着雷声越来越大，“轰”地一声发作，雨水喷涌而出。
那片熟悉的汪洋在雨水的浇灌下显现，原本灰白枯寂的画面泛起色彩，适才纷飞的草屑回到土里，长出嫩绿的新芽，随即长成一株株春草、一块块绿地、一条条河流……
万物苏醒。
陈冬生突然觉得心头一暖。
“这是？”
名为“深渊”的鬼海，不知何时变得清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