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来了。”
“怎么,你不想他来吗?”
“不是,家里太乱了。”
“知道就好,女孩子要考究洁净卫生,清理一下就好了。”
“可是……”
“是忙不外来了吗?”
“嗯。”
“那就让他资助好了,横竖你之前帮了他不是吗?”
又是一段简短的对话,只不外没有那么猎奇,更像是父女间普通的唠家常。
睁眼,陈冬生看见一片白茫茫的人海,里面不停有人头窜动,如同浸泡在深渊里的幽灵。
“帮帮我!”有人伸手,试图从里面爬出来。
“哪儿?这是哪儿?”
“啊啊啊,疼!好疼!”
“还我命来~”
犹如魔鬼的呻吟,每一句话都充斥着深深的恶意。
陈冬生愣在原地,丝绝不敢靠近。
“喂,新来的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一张鬼脸发现了他。
“啊?”陈冬生失神了一秒,说道,“我叫陈……”
还没说完,他便实时打住。
“陈,陈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
陈冬生又不傻,如果将名字说出来,指不定会被它拉下水,或者爽性取代它,成为替死鬼。
“小子,挺谨慎的嘛,告诉你,到了这里,阎王老子都别想出去!”鬼脸威胁说。
但陈冬生压根不在意,反而问道:“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儿?你们是谁?你们又为什么这儿?”
“停。”
“难道这里是地狱?”
“停停停……”
“我明白了,你们做了坏事,下地狱了!”
“停!”鬼脸头都大了。
“臭小子,以为老夫收拾不了你是吧。”鬼脸如箭在弦,倏地射出。
“噗通”一声脱离水面,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脐带。
“卧槽!”陈冬生吓了一跳,连忙退却,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似的一动不动。
“想跑?到了这里,到了深渊的嘴边,只能进,不能退!”鬼脸扭曲而狰狞,一步步迫近陈冬生。
就在这时,池子里响起一个凄凉的女声。
“老公~快回来~”
鬼脸瞬间僵住。
“老公,你去哪儿了~我畏惧~”
鬼脸开始剧烈哆嗦,眼看猎物近在眼前,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老公!!!”
耳边传来猛虎般的咆哮,一张血盆大口弹了出来,连带喉咙和食道,溅起恶心的汁液。
“不——!”
当着陈冬生的面,那张血嘴撕裂而开,将其活生生吞咽!
庆幸的是,裂嘴女没有继续向前,只是瞄了眼陈冬生,然后乖乖地缩了回去。
“你看见了吗?”一个声音说道。
陈冬生猛然转头,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少女。
“是你!”陈冬生认出那头银发,“你不是不能说话吗?”
银发少女没有回覆陈冬生,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名为“深渊”的海洋,看着无数幽灵浮在岸边,嘶声呐喊,索求遥不行及的自由。
“那到底是什么?”陈冬生问道。
银发少女默然了几秒,然后说:“食物。”
说这话时,一只鬼手偷偷潜过来,正欲抓住少女的腿。
“小心!”陈冬生一把将她抱起,用脚猛踩。
但是没用,这些幽灵不是实物,一般人基础无法接触。
眼看着幽灵越来越多,爬上少女的身体,即将淹没她的躯干……
“不!”陈冬生厉喝一声,将少女紧紧抱住。
骤然间,幽灵全部爬到他的身上,侵袭他的灵魂。
砭骨的寒凉涌上心头,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以至于结成一小我私家形冰雕。
“咔嚓!”
冰碎了,陈冬生怔怔失神,一时没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抬头一看,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水晶吊灯、乳白色帷帐、圆形公主床、以及……一个个奇怪的玩偶。
它们正羡慕地看着自己。
“啊!”
陈冬生霍然坐起,撞到一个又硬又软的工具。
“咣当!”
蕾丝边的裙子倒地,少女柔软的身体呈“大”字摊开。
玩偶们急遽赶到主人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陈冬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撞了什么,那是少女精致的鼻梁。
“不不不!欠美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陈冬生立即下跪致歉,一连作了好几个揖。
少女捂着鼻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那水汪汪的眼睛,似乎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我错了!公主大人,请您原谅我!”陈冬生越是致歉,玩偶们越是生气:这人得了自制还卖乖,明明主人美意给他膝枕,白色的袜子还热乎着呢。
少女依旧捂着鼻子,一言不发地走到陈冬生身前,示意他起来。
陈冬生哪敢起身,特别是那只玄色的兔子,眼睛冒着红红的杀光,恨不得就地扒了他的皮。
话说回来,今天多亏她的资助,要否则自己还真不是那个蜘蛛女的对手。
“那个……今天谢谢了。”陈冬生斟酌地说道。
兔子没有理会他,只是站在少女身边,时刻护卫她的宁静。
见局面如此尴尬,少女主动拉起陈冬生,那小巧的手又软又滑,似乎棉花糖一样。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陈冬生乘隙起身,尽管周围全是嫉妒的眼光2333
“对了,你今天换袜子了吗?记得之前是红白条纹袜来着。”陈冬生口不择言地补上一句。
那些玩偶彻底酿成恨意了。
少女微微一愣,瞄了瞄下身,将裙子微微抬起。
“停停停!”
那神圣的领域即将袒露,陈冬生连忙蒙住双眼。
“那个……”他还想说什么,少女已经拿起画板,用笔在上面写道:
“辛苦了。”
陈冬生一愣,然后说:“不辛苦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与其说辛苦,不如说享受……是的,后脑勺残留着少女大腿的触感,另有好闻的香味……
“你看见了吗?”少女继续写。
这个问题和适才的梦境一模一样。
等等,梦?
我这不是已经在做梦吗?
陈冬生傻了:“莫非是梦中梦?”
少女摇头,然后在画板上写道:“那是我的梦。”
“你的梦?”陈冬生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不外转念一想,如果适才的梦境是真实的话,也就是说……
陈冬生彻底明白了,原来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弱不禁风的少女,体内竟装了这么多人。
“你叫什么名字?”陈冬生忍不住问。
少女有点迷惑,因为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了。
但她照旧朝陈冬生靠拢,在他手上轻轻写道:
“我叫……”
*********
“醒醒!陈冬生,时候不早了!”
第二天早上,陈冬生的“美梦”被人摇醒。
“烦死了!”他嘟嘴。
“哎哟,看你这样子,是做什么美梦了吧?”杜青林戏谑地说,“难道是那方面……”
“走开!”陈冬生有些晕乎乎的,不外他得认可,适才的梦确实挺香。
“走了走了,吃完饭就要回教堂考试。”
“这么快?”
“否则我为什么叫你,快,都八点了。”
陈冬生在杜青林的领导下急遽易服,刷牙洗脸,快速小跑到食堂。
教堂食堂面积很大,由好几张长桌组成,一张长桌可以做快要二十人。
“嘿,你们来晚了,今天没你们的位置。”
以张帆为首的那群人占据陈冬生和杜青林的位置,他故意让那些体型较胖的教徒横着腿,或侧卧在上面,这样他俩就没位置可坐了。
“喂,我说张帆,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们?”杜青林很不爽。
“不不不,主对众生都是平等的,我从来没有针对你,只是你身边那位纯属异类,你难道没察觉到吗?”张帆针锋相对。
“我就搞不懂了,杜青林,你好歹也是医生世家,为什么偏偏护着那位异类不放呢?”
“他是不是……你妈的私生子啊?”
杜青林震怒,一拳砸向张帆。
然而,拳头刚送出去一半,便被人截住了。
“算了。”陈冬生略显唐突地说。
“来呀来呀,杜青林,来打我呀,你不是很有种吗?看你那副穷酸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干嘛,服侍富婆了吧,她是不是很肥美啊?”
张帆的话引得众人哄笑,杜青林更是青筋凸起,说什么也要扁这家伙一顿。
但陈冬生死拉住他不放,在他耳边嘀咕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咱们不能在此功亏一篑,这家伙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逼你动手,一旦动手,前途尽毁。”
说完,陈冬生增补一句:“如果你实在想揍他的话,那就等今天过了,到时候,不用你脱手,我先废了他的嘴。”
“噗!”杜青林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令张帆等人颇为不满。
“你笑什么?”他问。
杜青林上下审察了他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同样地,陈冬生也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
所有人疑惑不解。
特别是张帆,专门问旁边的追随:“我身上有工具吗?”
“没有啊,老大。”一名尖嘴猴腮的教徒说。
“那奇了怪了……”张帆摸了摸自己的衣装,金发碧眼的他向来注重仪表,从法兰绒制服到锦纶西裤,无一不彰显贵族的气息。
“坏了,我手表忘戴了!”
“不,老大,你戴着呢。”
“那就是眼镜……”
“不,老大,你从不戴眼镜。”
“那就是头发!我的头上有杂质吗?”
“不,没有。”
小弟们无可奈何,他们知道,这是张帆的强迫症又犯了。
顺带一提,由于今天是最后一次圣餐,桌上的菜肴颇为丰盛,有糖果、饼干、面包和牛奶。
“开饭了!”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陈冬生再也忍不住地跳到桌上,自顾自地啃食起来,丝绝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歉仄,他饿坏了,歉仄!”杜青林向其他人致歉。
这时,祈祷铃声响起,全体教徒有序回到教堂,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下面我宣布,结业考试正式开始!”神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