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都南郊最显眼的一处庄园,在三个月之前迁居来了一位神秘的少女,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样一样名花奇草往院子里搬了七天七夜,直到塞满了庄园的所有外院,前院内院和几个侧院。
住在四周的,也不是没头没脸的人物,起初看到这个少女院子里种种各样的花,觉得他们可能有了一个暴发户做新邻居,为此,几个相好的贵族暗地里讥笑了一番。
两个月之前,庄园敲掉大门,往前院里哼哧一声栽下了一株至少有一百年,却还在开花的木桅树,这些贵族脸色变白了好几天。
一个月之前,传说中只能存活于天医谷的迷迭兰,在庄园外院里大片大片地盛开,香味弥漫整个南郊绵延不停,所有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而昨天晚上,刚刚荣登前院中央的花架上的天竺红,让这些庆国嚣张惯了的贵族,彻底噤了声,他们不约而同地教育自己的子女,千万不要靠近那座庄园。
“啧啧,三个月了,可数今天最平静。”
蓝薇一脸惬意地坐在庄园前院的秋千架上,手上捧着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很满意地审察着那鬃木花架上摆放的天竺红。
秋千架下,一个身穿紫色外袍,容颜俊美的少年伸出白皙光洁的手,轻轻地推着蓝薇的秋千,默声不语。
少年的神色优雅却不倨傲,微笑如同天鹅一般高尚而温柔,全身散发着一阵阵紫罗兰的花香。
“潇,你知道我在等什么吗?”蓝薇的眼睛正对着金色的阳光,不由的眯了起来。
少年淡淡一笑,神情雅致地顺着蓝薇的目光仰望天空,柔声答道:“小姐连‘水天一色’都舍得送人,虽然是在等大鱼。”
沥雪冰原的香橘玫瑰、情海的深海水,麓山森林的桃酒,洛水寒潭的檀木汁……
上百种质料,经过了两年的精心调制,才酿成了那一瓶珍贵的“水天一色”。
“呵呵,大鱼。”蓝薇将茶杯递给身边的少年,然后整个身子仰倒在秋千上,借力向上高高的荡起,银铃般的笑声在天空之中肆无忌惮地散开。
春天晴朗的午后,满目繁花似锦,坐在秋千架上沐风而荡,这真是让四周的贵族都艳羡不已的享受。
可惜,在庆国皇都——云霄城,这等大陆闻名的干寒之地,能将遮天蔽日的百年木栀树,和天医谷迷迭蓝种活的园丁,这些贵族还真找不出半个来。
“小姐,小姐。”突然一个庄园的侍女从外面跑了进来,红扑扑的脸上挂满了汗渍。
蓝薇两眼一翻,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紫衣少年抬手轻轻推了一下秋千,帮蓝薇保持住了平衡。
“怎么了?邻居家的猫又跟狗打架了?”蓝薇从秋千上跳下来,对着跑进来的侍女笑道。
蓝薇逗乐着,本想缓解一下这让她不舒服的紧张气氛,谁知这次完全不管用,那侍女竟跪了下来,声音有点抖:“小姐就别开玩笑了,皇……皇宫派人……来了。”
这庄园里有十几个侍女、仆役,都是庄园的原主人留下的,蓝薇没有换人,但也没有告诉他们,这个庄园的现任主人,是一位来自无忧岛的调香师。
花,是每个调香师必备的工具,这些侍女看着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只以为新主人是爱花之人而已。
紫衣少年略微转头看了一眼,这座庄园的前任主人,似乎就是被皇宫派来的人抄没并正法的,难怪这小丫头吓成这样。
但是蓝薇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的脸色很显看法变得兴奋了:“皇宫?是静清公主来兴师问……啊不,要找我去吗?”
紫衣少年微笑地偏过头,将蓝薇的茶杯放到不远的桌子上,他一手抚压着广袖,轻轻地贴着桌边将茶杯放进去,以免衣服被桌旁的灰尘蹭到。
天竺红虽然名贵,但蓝薇还犯不着拿“水天一色”去交流,要害这株天竺红的原主人,是名满云霄城的静清公主。
蓝薇等的就是这位公主的兴师问罪。
侍女摇摇头:“不是的,小姐,皇宫的使者说庆国皇太子殿下,请小姐今晚去皇宫赴宴。”
好家伙,知道借用皇太子的名义,还怕蓝薇不敢去吗?
蓝薇笑了笑,如果她不想招惹静清公主,另有上千种措施可以获得这株天竺红。
可是,如果不招惹静清公主,又怎么能有时机拿到只有庆国皇族才拥有的更名贵的花——黄金曼陀罗呢?
“知道了,通知他们,我立刻动身。”蓝薇对侍女挥了挥手,又转过头,轻道,“潇,你准备一下,陪我一起去。”
“我没什么要准备的。”紫衣少年优雅地拿起放在秋千架旁的一本书,曼声应道。
庄园里的侍女都忙碌地帮蓝薇梳洗上妆,挽发结髻,不外她们脸上都闪现着担忧的神色。
“小姐,您真的要去赴宴?您不是素来最讨厌这些宴会的吗?”侍女小心地伺候着蓝薇往外走,心里却没敢忘蓝薇初到的时候的劣迹。
第一次加入周围贵族们的宴会,整个会场除了她之外,所有人上吐下泻三天不止。
第二次加入,宴会女主人在公开场合之下跳起了艳舞,气氛尴尬的让人不着调。
第三次居然另有不信邪,来强邀蓝薇的人,结果还没开宴,上千只老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进宴会现场,吓跑了所有的来宾。
虽然没有证据讲明这些跟蓝薇有关,但是那之后,这等宴会的麻烦事,就再也没有纠缠过蓝薇了。
蓝薇耸耸肩,绝不避忌地答道:“是啊,我虽然讨厌。”
“那您还去干嘛?”侍女们的眼神里画满了问号。
“呵呵,我要带回黄金曼陀罗。”蓝薇拎起侍女递上来的衣服,轻轻披在身上,登上准备在门口的马车,转头又补了一句,“或者抢回来。”
一班侍女目瞪口呆,心里还在直叹,我们小姐果真是个爱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