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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第二十一章 一声春雷天地震

奸臣 府天 2594 2011-12-29 00:03:01

    一场盛宴事后,来宾也好主人也罢纷纷各自归家,一座座宅邸从忙碌到寂静,最后大多数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只余下一两盏灯笼挂着照亮。徐家长房那座大宅子也是如此,前门和角门早已紧闭,后门亦是一丝消息也没有,似乎上上下下全都睡了。夜空中的云层徐徐加厚,随着时间的推移,星光月光尽皆不见,天阴的竟是似乎要下雨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门传来了细微的消息声,没多久,门就徐徐开了,一小我私家探出头来窥探了一下消息,继而就往后头轻轻叫唤了一声,不多时,三小我私家就陆续出了来,门内一小我私家又探出脑袋轻声打了个招呼,旋即就掩上门,纷歧会儿又传来了下门闩的声音。

  直到顺着漆黑的后巷走出了来,一个小厮才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又点起了手中一盏不怕风的琉璃灯笼。昏暗的灯光下,徐劲的脸色阴晴不定,竟是就这么怔怔地站在路口。好一会儿,旁边的小厮瞅着不是这回事,乍着胆子上前问道:“少爷,瞅着似乎要下雨了,咱们是不是别走太远?”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做主了?”

  听到这一声哼,提灯的小厮立时赔笑道:“少爷,别听他在那胡诌,这么久没见雨,真要下雨倒是好事了……对了,咱们是去清平楼听曲子,照旧去望江楼看舞,或者是去银月楼里头试试手气,小的立时去部署?”

  “少爷我想看萧娘子舞上一曲,你也能办到?”

  徐劲嗤笑一声,见两个小厮都是讪讪的,他才不耐烦地背手就走。可走了没两步,他就想起今晚上马厩那儿因着父兄的付托落了锁,大晚上也没车,他可不想就这么走着去秦淮河滨上找乐子,一时气急松弛地停住。他正恼火之际,只听后头一阵细微的马蹄声车轱辘声,很快一辆马车就从漆黑的夜幕中行了出来。

  到了近前之际,马车忽的一停,紧随着马车夫二话不说下车开了车门,又利索地卷起泰半车帘,紧随着就是里头就笑道:“是徐三令郎?”

  “藏头露尾的,你是谁?”徐劲正满肚子憋气,冷哼一声走了上去,往车厢里张望了议案,他借着里头那盏小灯认出了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虽脾气暴戾,可里头这位随着父兄见过两次,因而他慌忙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罗先生,对不住,小子眼拙,没想到是您……”

  “贤侄客气什么,上来说话吧!”

  车内人轻笑一声发了话,马夫立时拿出车蹬子在车前摆好,徐劲只一犹豫,就立时弯腰上了车。眼见马车夫收好车蹬子就驾了马车前行,他那两个小厮见状慌忙疾步跟上,一双人一路追得气喘吁吁,只恨爹妈少给自己两条腿。

  车厢里,外交之类的套话之后,罗先生就看着徐劲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徐劲原就是为了散散心出来的,乍一听人再提今天晚上的事,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当着罗先生的面却欠好表露得太太过,只得轻哼一声道:“也不知道是那败家子上哪儿找了个穷酸胡诌了几句词,还让那许多人交口赞美,难道天底下就没好词了?”

  “贤侄,如果是区区两句歪词,自然是没人放在心上,但有道是由词见人,从这词中能看出一小我私家的秉性理想甚至是境况。”说到这里,罗先生手中的鹅毛扇倏然一停,继而才一字一句地说,“非是遭遇过大挫折的人,非是大挫折之后又有大机缘掌权,或者是掌大权者,做不出这样的词!”

  轰隆——

  尽管身在马车中,但徐劲照旧感受到了那一道耀眼的白光,紧随着的轰隆巨响更是让他蓦地一个激灵。那白光映照着罗先生似笑非笑的脸,竟是又引得他打了个寒噤。老半晌,他才不宁愿宁可地说道:“照罗先生你这么说,莫非这事情就这么算了不成?”

  “虽然不成。”罗先生身子前倾,又靠近了徐劲一些,声音一时压得极低,“不管那一位是谁,这许多年不管不问,想来友爱有限。既如此,把事情做绝一点,没有余地了,别人要加入就难了。好比说,你与其花大钱去买那徐良老汉的屋子,何不如……”

  罗先生摇动鹅毛扇做了个手势,见徐劲一下子愣住了,他也没理会他的呆若木鸡,自顾自地轻摇羽毛扇道:“凭据律例,纵使无心也得笞四十,至于更重一等,则是笞五十,至于罪过最大的,那就是绞。虽然,皇宫周边有护城河,事情做到那份上未免太绝,但如今外头已经起雷,想必不多时就能下起雨来。只要天气还湿润,自然就能控制,三令郎觉得然否?”

  尽管徐劲自幼即是胆大包天,十三岁祸殃过母亲身边的丫头,十四岁到外头赌场看到过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气砍下了两根手指头,十五岁偷上过秦淮河上最红的灯船,可即即是他这样的性子,面对罗先生这样谈笑不动声色的设计,也忍不住心底发寒,好一阵子才使劲咽了一口唾沫。

  “罗先生不是从来只和我爹我年老打交道的?”

  “你爹老了。”罗先生叹了一口气,见徐劲听了这话浑然没事人似的,他又摇了摇头说,“至于你年老,稳妥有余进取不足,科举上头恐怕也就是秀才到顶了。你虽不念书,却有一股冲劲,弄一个监生的衔头,把家里工业好生打理打理,岂不是胜过一辈子寒窗苦读?而且,今夜你当众闹了笑话,这一箭之仇……”

  随着起头的雷声之后,外头的电闪雷鸣一直就没停过,只是始终不如起头那一声炸雷。徐徐的天上下起了小雨,马车后头那两个小厮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即将双双扑街的时候,马车才终于停下了。当徐劲下了马车时,两人想要迎上前去,但本能的反映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然而,徐劲却看也没看自己那两个没前程的小厮,只是死死盯着车内。

  “贤侄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尽管雨势不小,但徐劲一手推掉了马车夫递过来的油纸伞,就这么转身走入了细密的雨帘中。面对这一幕,两个小厮你眼看我眼,哪怕心中哀嚎连连,也不得不爬起身踉踉跄跄追了上去。而马车在那儿停了许久,半晌刚刚再次徐徐驶动了起来。到了一条寂静的巷子里,马车在一座宅子的门前停了下来,马车夫却是没有上前敲门,而是径直打开车门卷起车帘。

  “这等手段,似乎不是先生一贯作风。”

  弯腰踩着车镫子下车,将身子掩入油纸伞下,罗先生先是敬服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却是先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这事不是为了那败家子,是为了徐良,要不是因为徐家的这么件小事,我也不知道那个糟老汉居然另有些来头。京城那边某人活不长了,金陵这边有人正在可劲谋算,赵给谏既然揽下了事情,我怎好不推一把?话说这阵子的嘴仗越打越厉害了。南都四君子仗着是清流,整日里追着那些阉党子弟作伐,他们的子弟也随着学,这水越来越浑了。赵给谏亦是清流,随着一块搅和,不尽快了结了这件事,置β夜长梦多。虽然,我对那个给败家子写字的人感兴趣得很。若是能把人逼出来,那就是再好不外了!”

  当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罗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神往之色,口中轻轻呢喃了起来:“那样激情雄心的词句,也不知道是何等人才,何等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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