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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第十一章 投其所好(下)

奸臣 府天 3213 2011-12-25 09:37:45

    朱四海见人的这间屋子并不算大,中间用几扇隔扇门切断,却是只有居中的一把椅子。说话的时候,朱四海甚至基础没有站起身,坐在那儿一手拿着茶盅,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勋,哪里有半点仆人的样子。

  被人戳穿来意,徐勋的面上却仍是挂着得体的笑容:“朱年老说对了一半,今天我是来走门路,不外不是来寻六叔的,是特意来走朱年老你的门路。”

  尽管只是下人,但有道是一人得道一人得道,自家老爷荣升,朱四海不光与有荣焉,而且见往日连正眼都不瞧自己的那些徐家老少对自己趋奉有加,他自是很享受这种感受。可究竟那些人奉承他是为了他背后的主人徐迢。可是,即便他跟了徐迢十几年,深知主人秉性,基础不敢去主人面前聒噪。因而此时现在徐勋竟说来走他的门路,他一愣之下就皱起了眉头。

  “七少爷也太高看我了,你的事就是老爷出头也未必管用,更况且我?”

  更况且,他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帮这没前程的小子?

  只看朱四海那嫌恶不屑的心情,徐勋哪里还不明白前主是怎样不招人待见的角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露出了痛悔之色:“朱年老,我知道自个从前胡作非为,不求族中亲长能网开一面。我这次伤重险些丢了性命,虽说幸得医生妙手回春,给我捡回了一条命来,但究竟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总之都是我自找的。可我身上另有和沈家的婚约,若就这么下去,未免延长了沈家小姐,所以我想求朱年老帮资助,设法退了我和沈家的亲事。”

  朱四海最初不外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徐勋那痛悔当初的话,只听得徐勋说自己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他的嘴角才往上头挑了挑,却是嗤笑多过恻隐。然而,当徐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时瞪大了眼睛,看徐勋似乎是看呆子似的。

  “你说什么,你要退婚?”

  “正是!”

  “你知不知道自个在说什么?”朱四海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沈家自个都还没和你提退婚的事,你却主动送上门去,你不是失心疯了吧?”

  “朱年老,我是说真的。”

  见朱四海用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自己,徐勋心下哂然一笑,面上却露出了越发老实的心情:“我探询过,定了婚书下了聘礼,若是男方悔婚,当年送出去的聘礼便归女方所有,只要双方没有异议,官府不追不问。朱年老一直随侍在六叔身边,可知道是否如此?”

  “话是不错。”朱四海脸色阴晴不定,随即上下审察了一下徐勋,“可你或许不知道,这悔婚的罪过可是不小,男方悔婚,要是女方上告,那可是要杖八十的!”

  “沈家求之不得的事,怎会上告?”徐勋见朱四海面色一动,便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不瞒朱年老说,这一次险些丧命,我已经知道错了。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未免太晚,除却和沈家的亲事,我另有另一桩事相求,那就是我爹留下的家业。若我再混账几年,这些田地兴许就都要给我败光了。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托付一位为人正派的亲长派人代管那些田地,究竟,我年轻,又不懂田亩事,更不明白用人,到时候那些地若是荒了,我怎么对得起我爹。”

  这些话一说,尽管徐勋并没有挤出几滴眼泪来,但只凭他那认真的心情,朱四海就从最初的不以为然酿成了眼下的怦然心动,脸上甚至露出了少见的笑容来。他可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其中的利益枢纽要是听不出来,他就可以抹脖子上吊了。于是,他立刻亲切所在了颔首,面带赞许地说:“浪子转头金不换,不外几日的功夫,七少爷果真是让人另眼相看。来来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里屋说话!”

  外头屋子里虽说宽敞明亮,但只有居中的一张椅子,刚刚朱四海看到徐勋进来,甚至大喇喇地都未曾站起来。可一到里屋,朱四海立时满脸堆笑地招呼徐勋坐下了,又亲自去沏了茶来。徐勋哪里不知道对方是想确定自己究竟是否空口说白话,只是他今天的目的不外是感动朱管家,正主儿徐迢见不到,他虽然不谈判及太多,话都说得含含糊糊。

  可越是如此,朱四海便越是热情,当徐勋说是届时计划到魁元楼贺一贺徐迢高升,可族中亲长那儿却有异议,他自是大包大揽允许了下来,又殷勤地说徐迢此时出门会友,留徐勋在家里用饭。徐勋哪里肯允许,执意说下次再来,朱四海只得又亲自把徐勋送出了门去。

  府东街东墙根,金六坐在马车前头等了又等,只见上前求见的人大多数都被绝不客气地打了回票,哪怕是那些绫罗绸缎遍身的大户也是如此,而徐勋却迟迟不见出来,他心里不禁越发嘀咕了起来。可无论他怎么推测怎么琢磨,都想不到徐勋这一趟究竟是去谈什么事,因而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伸长脖子往里头张望。

  突然,他的视线一下子被盖住了,紧随着一声鞭响,竟是有人凌空抽了一鞭子,那厉响惊得他差点没从座位上滑落下来。

  “看什么看,还不把你这破车挪开,别挡了我家老爷的路!”

  金六一愣神,发现面前赫然是一辆罩着深蓝色绸缎围子的马车,中间的接缝拼着一色的羊皮,套车的马亦是壮健得很,不比自家那一匹驽马。他是识货的人,知道这等豪富人家自个多数招惹不起,赶忙赶了马车腾出了一个地方来,随即更是赔笑给人道了不是。

  他虽然低姿态,可那衣着鲜亮的马夫却冷哼一声基础不瞧他一眼,径直到一边摆好车蹬子,满脸殷勤地上去要搀扶人下车。然而,那车帘才打起了一个角,内中一其中年人探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各处都是车轿,眉头不禁紧皱,打了个手势,却是基础不下车,只做了个手势命那马夫先去府衙东门。

  金六给别人腾了地方,眼看这东墙根全都停满了车轿,自己基础没个去处,不禁有些着慌。正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那边门口有人出来,细细一瞧,发现是朱四海亲自送了徐勋到门口,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要知道,上次他遇上三老爷家的应老儿,就是在这府东街的应天府衙东门,旁边另有三老爷家的四少爷。在这位朱管家面前,别说最饶舌的应老儿毕恭毕敬,就连那位四少爷也是客客气气一口一个朱年老,人家还爱理不理的。可这会儿这位朱管家待自家少爷何其亲近?

  金六虽说是看傻了眼,可赶车迎上前的行动却丝毫没慢。到了近前,他赔笑叫了一声,徐勋只冲他点了颔首,倒是朱四海回了个笑脸,继而就从身后那书童陶泓的手中接过了一盒工具,笑着递给了徐勋,因笑道:“七少爷,这是家里新来一个厨娘做的千层酥,连不爱吃甜食的老爷都赞不停口,这一盒你捎带回去慢慢吃。”

  “多谢朱年老费心了。”

  “哪儿的话,就是一盒吃食而已。”

  “我家老爷是吴大人的同宗,你们是什么牌名上的人,竟敢拦着!”

  徐勋和朱四海正在作别之际,旁边却突然吵吵嚷嚷了起来。侧头一看,见是一个衣着鲜亮的马夫正在和三个年轻门子推推搡搡,朱四海登时震怒,冲着一旁那眉头紧皱的老门子说道:“老哥哥性子什么时候这般绵软了!一年到头都有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还不赶忙扔出去,若是惊扰了正在安养的吴大尹,谁吃罪的起!”

  自府尹吴雄上任之后,门上进项越来越少,老门子本就满心不兴奋,此时这区区一个马夫也敢到府东街上撒野,朱四海又一撩拨,他立时冲着其他三人做了一个手势。下一刻,就只见那三个门子一头拎手一头掰脚,甩了两下就把人高高扔了出去。眼看那马夫在道中央摔了个狗吃屎,金六马上大为解气地哧笑了一声,而那边墙根处的一众人等更是哄笑了起来。

  “乡巴佬!”

  “以为穿一件好衣裳就算是朱紫了?这是应天府南京城,又不是小县城!”

  “到这儿求见的人,哪个不比你主子有钱有体面?”

  徐勋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也没怎么留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又和朱四海攀谈了两句。等到他上了车,却只见朱四海依旧抓着那车帘不放,口中还不忘提醒道:“七少爷,这一两日之内,我一定给你个准信,你尽管放心。”

  “那就多谢朱年老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尽管金六丝绝不明白徐勋和朱四海这番话说得究竟是什么,可眼看那边摔得鼻青脸肿的马夫灰头土脸老半天爬不起来,马上自得洋洋一扬鞭,高喝了一声驾。他这马车走出去老远,那边厢马夫才狼狈不堪地起身,低头丧气地到了马车旁站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帘就被人一把撩了起来,内中的那其中年人使劲给了他一个大巴掌。

  “丢人现眼的工具,你脑袋被驴踢了?好好的事愣是给你办砸了!”

  “老爷,小的活该……”

  “还烦琐这些作甚,快去追刚刚那辆马车!刚刚那是衙门里头的人亲自送出来的,又说是什么少爷,保管有门道!”

  PS:圣诞节啦,祝各人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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